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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我比你守妇道[继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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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0 19:27:1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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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下了将近两个礼拜的雨,我在家改剧本改得都快崩溃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不是个轻松的活儿,但没想到实际操作起来比想像中的还要恐怖。
  
   在原著的基础上,将初稿改完后,制片人给我提了点儿意见,说是爱情戏太浅了,太纯了,不折磨人,得让这对儿情侣备受挫折,非得让他们好事多磨不可,折腾到吐血也不能让他们俩顺顺当当儿地在一起。
  
   我按他的意思把男女主人公重新塑造了一下,整得像俩神经病似的,都贼小心翼翼,贼心怀忐忑,贼犹犹豫豫,好像谈个恋爱像特务摸底似的。
  
   谁知改了一稿后,导演又有意见了,说是光他们俩折腾还是有点儿浅,不够复杂,不折磨人,而且鉴于演员的需要,必须得加个第三、第四者,搞个多角关系,你破坏我我破坏你,你误会我我误会你,不能让观众看消停了,得曲折。
  
   我又按他的意思改了一稿,这回神经病变阴谋家了,好像爱情成了一场战争:男一喜欢女一,男二喜欢女二,女二喜欢男一,女一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男一还是男二,反正觉得俩人儿都挺好,谁也不想去伤害。但女二和女一是好朋友,为了获得男一,女二就不停搞破坏,让女一反感男一,还利用男二对她的好感来帮他去追求女一,让男一选择自己的可能性增大……
  
   改到最后,我先是被自己绕迷糊了,然后气得咬牙切齿,真他妈想把这两对狗男女都整死算了!
  
   后来改到了第五稿,才勉强算是被他们接纳了。但原本写得挺好的一部中篇小说,已经改得像堆垃圾了,我只能为原著作者叹息一声,并祈祷这电视剧通不过审核,要不然观众非得骂死我不可。
  
   ……
  
   连日来的阴雨天气好不容易平息了,但接下来的闷热却同样凶猛。
  
   空调悬在墙上仿佛对我冷笑,好几次我都想拿遥控器按出个南极世界,可还是忍住了。上个月电费整了近三百块,闵娜说了,我独自在家时不许开空调,电费啥的再超额就从我的零花钱里头扣。郁闷!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光个膀子在房间里不停地做瞬间移动,希望带出点儿风来,可没晃几下子汗却更多了!什么世道……
  
   家务活儿都整完了,我实在无聊,就给蒋大彪打了个电话。
  
   这畜生看是我的号码,过了半天才接,还贼不耐烦:“有事说,有屁放,忙。”
  
   我慢条斯理地说:“小彪子呀,朝鲜核问题谈的咋样了?”
  
   蒋大彪说:“靠,你成天在家窝着看电视,这还用问我吗?我说你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别磨唧。我一~~~~秒钟几十万上下,时间嗷嗷宝贵,地上要是有张一百块的人民币,我弯腰拣一下子都亏了知道不?”
  
   我一边把肚皮拍得啪啪响,一边说:“拉倒吧,钟点儿工都比你挣的多。电话是我打给你的,反正都是我消费,来,陪大爷再唠十块钱儿的~~~~”
  
   蒋大彪靠了一声,就要挂电话。
  
   我急中生智,把嘴巴稍稍离开话筒,拔高声调喊:“啊?水柔怎么着?电脑坏了啊,你等一下啊。”说完我又赶忙冲电话说:“挂了啊,有事儿。”
  
   蒋大彪果然上当,急切地叫道:“等下子等下子,小柔在家呢啊?”
  
   我故做敷衍的语气道:“哦,恩。”
  
   蒋大彪说:“我刚才听说啥?电脑坏了?那我得去啊!”
  
   我说:“得了您呐,蒋老板一~~~~秒钟几十万上下,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哟。咱就不劳烦您老了,我来搞定。”
  
   蒋大彪急了:“歇了吧你,就你那技术,别让电脑把你电死!”
  
   我说:“靠,让电话把你电死!”
  
   蒋大彪不要脸地说:“别废话,让小柔等我啊,我马上就到,打车来!”
  
   还没等我说话,这色狼就把电话挂了。
  
   还不到十五分钟,门铃就响了。
  
   感情这厮的瞬间移动比我玩儿的还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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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0 19:27:51 | 显示全部楼层
47

门一开,蒋大彪就扯脖子喊:“小柔,我来啦!快吧?哈哈。”
  
   说罢脚丫子一甩,两只臭鞋跟头把势地摔在一边儿,人家俩眼都没瞟我,直接就往里头走。
  
   我说:“靠!拿我当透明人啊?”
  
   这孙子脑袋一侧,象征性地点了个头。
  
   奶奶的,他也真不叫个人了。
  
   我把两道门锁好,转身往沙发里一陷,啪啪地按电视遥控。
  
   蒋大彪推了几下水柔的房门,没推开,又起腻地喊了几声,半天没见有人应声儿,才知道上了我的套儿了。
  
   他气哼哼地指着我鼻子说:“你是不是闲的?耍我有奖啊?”
  
   我没理他,扭头敲了敲鱼缸,自言自语道:“哎哟,都饿坏了。”
  
   说着起了身,打算去阳台捞点小鱼喂它们。
  
   蒋大彪咬牙切齿地说:“嘿!你他妈还装?好,我把这鱼都给你捅咕死!”
  
   我一撇嘴,哼道:“德行。好几天没喂了,别把你咬死是真的。”
  
   蒋大彪跟我来劲,伸出手指往地图缸里搅和,恶狠狠地叫道:“靠,咬我咬我!捅咕不死你们!”
  
   我憋不住想乐,这种见色忘义的衰人,不气气他真是对不起广大劳动人民。
  
   我没再理睬他,拿起抄网转身去阳台。
  
   我刚从小桶里捞了一网小鱼,就听见蒋大彪嗷唠一嗓子,叫的那叫个凄惨。
  
   我赶紧跑进来一看,这败家老爷们儿正举着右手直跳脚,食指正淌血呢。
  
   我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地图鱼真饿急眼了,见有东西在水皮儿晃悠就咬上了。
  
   我骂道:“靠,让你他妈再的瑟!”说完赶紧领他在水龙头边用水冲手指。
  
   这厮的指肚儿给咬了个小口儿,不大。我找了条创可贴,给他缠了上去。
  
   蒋大彪脸都蓝了,恼恨地道:“就他妈赖你,把我忽悠来干啥!”
  
   我说:“我让你来的啊?也不知道是谁欲火焚心,抓肝儿挠肺嚷嚷着要打车来的。”
  
   蒋大彪气得不行,呼呼哧哧地坐沙发上怒火燃烧。
  
   我看他这熊样儿就忍不住乐,讽刺道:“行啊你,殷勤没献着,还让鱼给咬了,你也算一人物儿啊,哈哈!不行,我得打电话给电视台报料,标题就写《某倒霉市民被鱼咬伤,当场血流不止,堪称史无前例》。”
  
   蒋大彪牙齿咬的咯咯响,过了老半天,才忧郁地说:“你这鱼有没有毒啊?我不会感染吧?”
  
   我说:“都是观赏鱼,有啥毒啊?你咋那么脆弱呢?还怪惜命的呢。”
  
   蒋大彪说:“那非典禽流感啥的,不都是从动物上来的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心里没底,瞅着他的手指头说:“应该……没啥事儿吧?”
  
   蒋大彪说:“不行,要不咱俩上趟医院吧?”
  
   我防备道:“我现在是一家庭妇男,没钱啊!”
  
   蒋大彪骂道:“靠,谁说要讹你了?赶紧的跟我去一趟,到大夫那也好介绍介绍你这是啥鱼。”
  
   我心想,去倒是行,但是就算我介绍是啥鱼了,医院还能有“狂鱼疫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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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0 19:28:21 | 显示全部楼层
48
到了市医院,蒋大彪在挂号处愣了老半天,才问我:“挂啥科啊?”
  
   我说:“废话,当然是外科了。挂妇产科你有那功能吗?”
  
   医生是个挺胖的中年男人,肚子贼大,我看他倒应该挂个妇产科查查几个月了。
  
   人家眼皮都没抬,问道:“怎么了?”
  
   蒋大彪把手指头一举,粗声粗气地说:“咬了。”
  
   男医生抬头一愣,说:“什么啊就咬了?”
  
   蒋大彪连忙说:“哦哦,鱼,鱼啊!您看,都咬出血了。”
  
   男医生眼睛咔吧了半天,说:“什么?”
  
   我在一边儿都快笑吐了,赶紧上前解释。
  
   男医生听完狐疑地看了半天,说:“头一回。我当十多年外科医生了,头一回见这事儿。哎,你这不止血了吗?别用创可贴裹着了,回头抹点红药水儿或者碘酒什么的就行了。”
  
   蒋大彪说:“不用打点儿针啥的吗?”
  
   男医生笑了笑,说:“不用。”
  
   蒋大彪说:“大夫,你给我打一针血清儿吧,万一要是有毒我不完犊子了吗?”
  
   男医生不耐烦地说:“哎呀,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你挺大一老爷们儿……”
  
   可能他看见蒋大彪满脸的委屈而动了恻隐之心,便又说道:“行行行,给你开点药吧啊。”
  
   蒋大彪猛点头,说:“恩恩,您开您开。”
  
   ……
  
  
   自打在取药处排队开始,我就特想骂他。
  
   针也打完了,蒋大彪直到拎了一兜子药,脸上的表情才稍稍放松下来。
  
   我再也忍不住了,说道:“你是不钱多烧的啊?整这些个破药就安心了?我看看都啥……正痛片,头孢,炎必消,我靠!云南白药?这他妈也算跌打损伤啊?”
  
   蒋大彪嘴一撇,说:“你懂个屁!人家大夫开的药肯定有用。就算没用,吃了也图个安心你知道不?”
  
   正说到这,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蒋大彪的肩膀,说:“老蒋?”
  
   我回头一看,是个穿白大褂儿的医生。
  
   蒋大彪这时激动道:“哎呀,这不孙哥吗?”
  
   我见他遇见一熟人儿,就笑着冲那人点了个头,然后绕到了医院门口,点了根烟抽。
  
   ……
  
  
   这天不是周末,但医院里进进出出的人却很多。
  
   看来这人吃五谷杂粮,都得有生病的时候儿,天下永远不会倒闭的地方肯定有医院一份。
  
   我站那抽了快两根烟,蒋大彪才晃悠出来。
  
   我刚要说话,他一把拉住我激动地说:“这趟没白来啊!”
  
   我说:“咋地了?查出你早孕了?”
  
   蒋大彪说:“别没个正经的。哥们儿发现一商机。刚才那小子是我以前一客户,喝过几次酒,关系钢儿钢儿的。刚才闲扯蛋,他说他有低价药品的拿货渠道,咱投资开个药店你说咋样?”
  
   我说:“开药店?你这是又发哪门子烧啊?”
  
   蒋大彪晃了晃手上的药袋,说:“你知道不?就我咬这么一小口子,三百多块啊!你想啊,谁平时没个感冒发烧跑肚拉稀啥的?有病了就得吃药,这多大一商机啊?”
  
   我说:“说的轻巧,在哪开?投多少钱?怎么进货?怎么卖?你都想过了没有?再说,你也没弄过这一块儿,里头有啥门道儿你知道吗?”
  
   蒋大彪说:“你说的那些个都可以研究和摸索啊,店铺的地儿我倒是老早就看好了一个,就在你家小区外头那条街上新盖起来的商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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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0 19:28:50 | 显示全部楼层
49

出了医院大门的时候,蒋大彪公司里的伙计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有单业务让他回去定夺一下。
  
   蒋大彪说让我通知小林子和胡学范,明儿到我家集合,开个会研究一下整药店的事儿。
  
   我见他又犯上了虎劲儿,也就没怎么理他,哼哈儿地答应了。
  
   医院离我家有三站地的距离,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儿,就没坐车,溜达儿地往回走。
  
   半路上正好经过一水族馆,我就进去逛了逛。
  
   小店儿不大,但鱼的种类挺多,水族箱的布景做得也漂亮,尤其海水箱里头的珊瑚和海葵更是好看得紧,把我羡慕得直流口水。
  
   我在店里流连了半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拎了好几个袋子。
  
   唉……我这人其实意志挺坚定的,打麻将和玩游戏只会热衷一段儿时间,但是一旦面对钓鱼和养观赏鱼这两件事儿的时候就完犊子了。
  
   其实我这次买新鱼也不完全是一时的冲动,如果追索原因的话,我想蒋大彪被咬算是个诱因,但也只能占百分之五十。
  
   另外的一个因素,是我在迈进水族馆的门时,忽然想起了水柔那天看鱼时说的话。
  
   回到家以后,我这顿穷折腾,把我那一米二的大鱼缸铺了一层水晶沙,然后轰轰烈烈地种了一层水草,又把新买的六种小型热带鱼放了进去。
  
   打开滤水打氧机,再将小号八瓦的淡蓝色荧光灯通上电……嘿!简直跟刚才那店里头卖好几千的水族箱没什么区别!
  
   望着我这伟大的作品,我得意了好半天。
  
   可是刚一转身,我的忧愁就接踵而来了——几条地图和银龙正可怜兮兮地漂在盆子里瞅我呢。
  
   当时光顾着高兴了,也没想想它们,这下麻烦大了。
  
   我蹲在那儿和它们对瞪了好半天,才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我找了个塑料袋,装了些水,把地图和银龙放了进去,然后鬼鬼祟祟地下了楼。
  
   我住的小区里头有个不大的荷花池,里面养了几条锦鲤,平时也就几个老头子抱着孙子在池边儿逗逗小孩儿,基本上年轻人很少去看它。
  
   再没有别的地儿比这里更适合放养地图和银龙了,要是扔在珠江里,破坏本地生态系统不说,它们不被轮船的油污熏死才怪。
  
   我出了单元门时,刚好有个保安走了过去。
  
   我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跑到池边,哗啦一下子,连鱼带水倒了进去。
  
   谁知我刚把塑料袋团巴团巴揣兜儿里,刚才巡逻过去的保安就走了过来,跟我打招呼道:“嗨,老乡,今天休息啊?”
  
   原来是个东北的小保安,挺热情一人儿,因为刚来这边儿不久,还有着浓厚的老乡情结,每次见我都要跟我对上几句东北话。
  
   我赶紧背靠池塘的护栏,做贼心虚张声势地狂笑了几声,掩饰道:“啊哈哈哈,恩哪!那啥,休息,我瞎瞅瞅。啊哈哈哈。”
  
   小保安被我笑得直发毛,不禁哆嗦了一下,叨咕道:“笑得咋这么瘆人呢……”
  
   他又看了一眼池塘,说:“哎呀,你可真舒服,还有闲工夫看看鱼啥的,我这一圈圈儿巡逻好几趟了。哦对了,一会我还得放点小锦鲤进去,管理处说里头的鱼有点儿少。成天的净是事儿!”
  
   我说:“哦?多大的鱼苗啊?”
  
   小保安伸手比划道:“一寸多长的。”
  
   我大喜,狂笑道:“哎呀,正好!啊哈哈哈!”
  
   小保安又一哆嗦,谨慎地说:“啥正好啊?”
  
   我这才发现说走嘴了,忙道:“我是说这么大正好,容易活,长得也快。”
  
   说完我抹了一把汗,心想:兄弟,我对不住你了!回头鱼苗被吃没了我再买点儿放进去,指定不让你背黑锅!
  
   正这时候,忽然有人叫我,我转头一看,竟然是水柔。
  
   我正好找了一台阶,冲小保安又“啊哈哈哈”地笑了几声,跟她上楼了。
  
   虽然没回头,但是我能感觉到,小保安瞅着我的背影又哆嗦了一下。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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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0 19:29:33 | 显示全部楼层
50

在电梯上我问水柔:“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呢?”
  
   水柔说:“工作刚告一段落,暂时能轻松几天。哎,你刚才在池塘那儿干嘛呢?”
  
   我嘿嘿窃笑了几声,说:“没啥事儿,瞎看看。对了,回去我给你看一好东西。”
  
   水柔看了我一眼,说:“什么事儿啊?神神秘秘的。”
  
   我笑而不答。
  
   正好此时电梯到了,我先下了去,掏钥匙打开了门。
  
   水柔一眼就看到了客厅中布置一新的鱼缸,激动得哇了一声,连鞋都没脱就跑了过去,蹲在旁边看了半天,不住地说:“好漂亮,好漂亮。”
  
   我轻轻地带上了门,忽然想起了几句台词,便缓缓地说:“柔软飘摇的水草,淡蓝色的海洋梦幻,乳白色的水晶沙,色彩缤纷的游鱼,喷涌升腾的气泡。温暖、舒缓、安全,像子夜不眠时无词的音乐。”
  
   水柔听了,背对着我的身子微微地一震,忽然转过头说:“音乐水族馆?”
  
   我也是一愣,说:“你听过?”
  
   水柔猛地站了起来,眼光闪烁地看了我好久,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地说:“你的声音……能不能重说一遍?”
  
   说完,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我沉默了一会儿,用气息托住发音,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水柔就那样定定地站着,过了许久才睁开眼睛,她的眼光中竟有些湿润。
  
   此时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米,世界是如此的狭窄。
  
   几年前,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职业,是北方某电台的午夜音乐档DJ。
  
   刚才的那几句话,是我那档叫做“音乐水族馆”的节目的引语。
  
   而水柔那段时间正好在大连,她在子夜的电波下,是我的某个听众。
  
  
   →→→→→→→→→→
  
  
   其实我进入播音行业纯属意外。
  
   大二那时蒋大彪总带我逃课去师大,混进播音主持系的大教室看美女。
  
   当时在我读书的那个城市有句话,叫“学在工大,爱在师大,死在H大”。
  
   意思是说工大的学习氛围好,师大的美女多,H大打架斗殴严重。
  
   我觉得这话总结得比较精辟。
  
   我们一去师大就大骂种族歧视,因为你常常可以看见一批批长得比赵本山还磕碜、满脸疙瘩的男生被一个个比周迅还漂亮的美女挽着。
  
   最可气的是这样也就算了,师大男生们还炫耀说他们那儿这种货色的女生多的是,每个男生平均最少都有四个可选对象。
  
   蒋大彪一听这话就咣咣往墙上撞,整得鼻血直流地大叫:“我真他奶奶的恨我自己啊!学啥中文啊!放着女多男少的熊猫不做,非跑这儿读四书五经做猴子!”
  
   其实我们H大的女生也不算少了,也就跟师大比质量稍微有点弱而已,但是要是和建工学院比还是很有尊严的——我有一哥们儿,学桥梁的,他们全系就三个女生,长得都和沈殿霞有一拼。
  
   “学在工大”就不用说了,他们研究机器人有一套,全国闻名,上过大学的地球人都知道。
  
   而“死在H大”也并非夸张,我们那成天群殴儿,动不动就打瘸一个,被削迷糊抬走的很常见,听师兄们说九几年时的确有人在混战中阵亡过。
  
   有时候在本校打腻歪了,就有人组队去师大打,专削有女朋友的。
  
   有一次我们看见一回,几个H大法律系的逮住一师大男生,那男的不是学美术的就是学声乐的,一脑袋长头发,长相就寒碜点儿,可以用“鸡飞狗跳”形容概括。
  
   几个H大的揪住他的头发扇耳光,边扇还边憎恨地骂:“让你一选四,啪!让你脑袋大,啪!让你学唱歌儿,啪!让你学画画儿,啪!”
  
   我们看得这个寒呐……
  
   太暴力了,说回到去师大听课的事儿。
  
   我当时心地还比较纯良,蒋大彪看他的美女,流他的口水,我就顺便听听讲。
  
   想不到一来二去的,我还真喜欢上了这个专业。
  
   后来去得多了,教发声的老师真以为我是播音班的学生呢,还让我试读了几次。
  
   再后来我跟寝室兄弟晨跑的时候也练练声儿啥的,然后成功地混进了校广播站,节目一做就是近两年,毕业后正赶上市广播电台文艺频道校园招聘,我被校方推荐,稀里糊涂地就进了电台。
  
   但是我的声音素质并不天然,大多做节目的时候,我都是在运用播音方法和气息发声,所以做了不到一年就觉得很疲累,彼时恰逢感情上的变故,才只身来到南方,进入了文字行业。
  
  
   →→→→→→→→→→
  
  
   对于水柔听过我节目的这件事,我并未觉得有多么的巧合。
  
   因为做DJ的那段时间,在封闭的直播间中,我每每面对的,只有一个话筒,时常觉得像是在自说自话——那些在午夜里寂寞的声音发了出去,就如同撞进了空气一般,毫无回应。
  
   所以,我对听众的概念几乎为零。
  
   但是,这个不经意的偶然对于水柔来说,却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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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柔缓慢的叙述中,我听到了她的故事:
  
   那时候,她刚结束了一场失望的恋爱。
  
   对方是个事业型的男人,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驰骋商业战场之中。
  
   彼时正对爱情充满浪漫幻想与憧憬的水柔,连一次共进晚餐的机会也要像公事般地预约。
  
   她因此对这段感情产生了怀疑,也哭过闹过甚至跟踪过,但她的歇斯底里都像冲击到了棉花上一般,无声无息地被尽数化了开去。
  
   男人很专情。
  
   他与每个异性都保持着良好而恰当的距离,更无半点桃色绯闻。
  
   他说他很爱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无非都是在为他们的将来做物质铺垫。
  
   他打算四十岁的时候退休,然后安心经营家庭,所以现在不能够停歇。
  
   况且他也不允许让自己有懒惰的机会,他存有一个男人对事业的极大激情和野心,他觉得这是必须且十分正常的事。
  
   但水柔为此感到了无比的压抑,她无法用任何理由说服自己等到男人四十岁的时候再和他正式地谈这场恋爱。
  
   或许等到那时,她能获得的仅仅是个顺理成章却内在空洞的家庭而已……
  
  
   →→→→→→→→→→
  
  
   我不停地抽着烟,望着眼前神色黯然的水柔。
  
   那些青黛色的烟雾和水族箱淡蓝色的灯光绞揉在一起,像个迷幻飘渺而虚无的异域。
  
   我渐渐地有了些恍惚,她的话时而进入我的耳朵,时而又逸散出去;她的表情在我眼中开始变换不定,像一段不连贯的电影画面,有时黑白,有时含色,有时满是雪花。
  
   我无法抗拒自己潜意识中的那个叫玖米的女人与眼前的水柔反复地重叠、分裂,再重叠、再分裂。
  
   也正是水柔离开大连的那一年,玖米去了多伦多。
  
   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我用了满身的力气去爱她,但她总是对我说,两个人的感情中往往只有爱是不够的。
  
   她将我的内向解释为不成熟的清高,为我逃了广电总局的庆典夜宴与她约会而对我动怒。
  
   她说我应该把握住每一个细微的机会,多接触一些广泛的社会关系,趁现在还年轻,应该多去争取事业发展的可能,而不需要过多的儿女情长。
  
   她说女人的青春十分短暂,她不能等到三十岁开外时还守着某份看似隆重的爱情而去吃糠咽菜……
  
  
   →→→→→→→→→→
  
  
   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无法将他人复制。
  
   男人和女人被上帝用宿命之手牵连在一起,给了他们彼此不同的思维方式,但同时他又缔造了完全不同的每个独立的个体。
  
   我和水柔的故事有着某些貌似相悖的相似,我并不愿意用什么“错误的时间遇见错误的人”这样矫情的句子来评价我们各自的故事,但造物主的确如此安排了我们的遇见,所以除了错乱,我再也找不出任何恰当的态度去应对这一切了。
  
   但是我更加知道,我已经有了闵娜,我们彼此深爱、彼此依赖。
  
   所以我现在可以做的,只能是回避。
  
  
   →→→→→→→→→→
  
  
   我们彼此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水柔先开了口,她淡然地笑了一下,说:“其实你是个很内敛的人。”
  
   我愣了一会儿,说:“你很聪明。就连蒋大彪都觉得我是个老也安分不下来的话痨子。”
  
   水柔摇了摇头,说:“不,和聪不聪明无关。”
  
   我看了她一眼,水柔继续说道:“那一年我最低落的时候,在每个午夜听你的声音,成了我的习惯。那时候我就听得出,你对你当时的职业充满了抵抗,你声音中的灵魂是落寞的。而住进你家的这段日子,我更加证实了我的判断。我想我对你的了解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和我们认识的时间成很大反比。”
  
   我又看了她一眼,水柔很笃定地说:“女人是细节生物,你要相信这一点。尤其是当一个女人面对一个她曾在心中刻画过或者说想像过的预期中的男人的时候,她的直觉往往能直接抵达那男人最隐蔽的内心。”
  
   听完她的这段话,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当我抬起头的时候,又遇见了水柔那种眼神中的柔光,那些隐忍在其中的复杂而异样的东西,与上次我插花时看见的如出一辙。
  
   我连忙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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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0 19:31:08 | 显示全部楼层
52

经过几个月来魔鬼般的锻炼,我的厨技已经略有小成,张罗一顿晚饭啥的基本不怎么挠头了。
  
   虽然菜式花样上还不是很丰富,色、香、味三大标准俺也只掌握了最后一项,但是总算能咸淡适中了。
  
   啥是进步?这就是进步啊!
  
   可我们家闵娜不这么看,她总是说:“小蛙蛙呀,你不能骄傲自满呀,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我说:“不是地不是地,我现在已经可以坦然无惧地在菜市场的小贩手上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白拿葱了啊!”
  
   闵娜一副乌鸦飞过头顶的表情……
  
   我说:“我现在还能单手打破一只鸡蛋了啊!”
  
   闵娜暴汗,说:“你看你学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把势呀。”
  
   我立刻蹲到墙角,把身体缩成一小团儿,脑袋埋在膝盖里,一只手抱着大腿,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墙壁上一下一下地点来点去……
  
   闵娜马上摸着我的头,无限爱怜地说:“好吧好吧,表扬你吧表扬你吧,乖哦乖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闵娜的面前越来越像个孩子。
  
   虽然她比我小好几岁,但是我们之间的角色却总是像这样反转过来。
  
   在她的面前,我讲话时的语气总是带着几分孩子气,还时常做出许多小孩子的动作和表情。
  
   我也说不清这种状态是如何形成的,尽管在我心底一直觉得她才是个还没太长大的小孩子,但对于扮可怜博同情这种事儿,我仍是乐此不疲。
  
   如果非要追究些根源的话,我想应该是我们最初拍拖时的那种纯真所致的罢。
  
   闵娜说,她之所以喜欢上了我,是因为我的眼神中时常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流露出一种孩子般纯澈的光芒。
  
   她说这种光是任何的刻意都无法制造出来的。
  
  
  
   对于这一点,我从来都不否认。
  
   因为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本性。
  
   理由很简单:闵娜本身就是个很真的女孩子。
  
   尽管小时候家庭给她带来的伤害,使她的性格中有因缺乏安全感而很绝望的一面,但也正是这种不健全的环境,在某种程度上阻碍了她的成长——她的善良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而许多成年女子多多少少都具有的所谓世故成熟,或者说成为了自我防范的聪明,却没能在她身上植下太深的印记。
  
   除了在感情上她潜意识中的不安全因素起了作用外,在其他许多方面,她都有点傻乎乎的单纯感。
  
   所以当我面对她的时候,能够全无戒备地进行自己,不需要假装,也不需要树立什么虚表的形象。
  
  
  
  
   现在水柔进房间休息去了,刚才的场面让我有些不自在。
  
   和闵娜在一起之后,我便已经把关于玖米的过去主观地忘记了。
  
   因为我不想使那些记忆成为我现在的阴影,即便它只是潜伏于我心中的某个最为隐蔽的角落,我也会觉得对不起闵娜。
  
   我不想让自己和许多自我制造伤痕的男人一样,为了求不得的不甘,而背负着前一个女人造就的失落,隐忍地和现在的女人生活。
  
   但是适才的一幕使我悲哀地发现,我似乎也没能免俗。
  
   一个貌似玖米的水柔出现以后,我便又轻而易举地回想起了一切。
  
   看来除了上帝,再没有谁可以彻底地消灭些什么。
  
   于是我开始提醒自己:如果不能将它们移除,那么就必须要进行自我控制。
  
   主观的遗忘毕竟是主观的,我目前所可以做的,就是避免它转化成一种骚扰。
  
   想到这里,我决定搞一顿丰盛的晚餐,和闵娜开心地往死里吃一顿,淡化掉这些不快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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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0 19:31:41 | 显示全部楼层
53

菜很快就买回来了,我现在去菜市场已经自然得游刃有余了,“讨价还价”、“斤两必争”、“得寸进尺”等几大绝杀技练得十分纯熟。
  
   顺手抓几根儿葱,师奶般地疯狂甩掉菜上的水,甚至连掐掉白菜帮子上的黄叶子,我现在都能理直气壮地进行了。
  
   有几次我还专门儿去找原来羞辱过我的那个小贩儿,逮住机会就对付他一下。
  
   今天买黄瓜的时候,我就把他的黄瓜挨个儿地用手指甲掐来掐去。
  
   小贩见我掐个没完,就阻拦道:“你搞~~什么搞哉~~~~我的青瓜都很新鲜的咧~~~你掐完了我还怎么卖啊~~~诶~~~”
  
   我翻了个白眼儿,道:“不掐掐咋知道哪根儿嫩啊?这一堆里头有多少条是三天前卖剩下的,多少条是一周前剩的,你比我清楚啊。”
  
   说完我掐我掐我掐掐掐。
  
   小贩咬牙切齿地瞪了我半天,也没再“的啦”、“的咧”出来。
  
   最后我选了半天,只拿了一根儿,说:“来来来,称一下。”
  
   广东这边儿就这点好,买菜可以买一根儿,买鱼可以买半条,甚至买豆角你就买五六条也没人怪你。
  
   可这要是在东北,菜贩不但要鄙视死你,还根本不会卖给你,不拿秤砣削你一顿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东北人秋天的时候买大白菜准备做酸菜,都是一车一车地买,就足可证明这一点。
  
   小贩强忍着怒火给我称了,说六毛钱。
  
   我像孔乙己似的排出早已准备好的六枚大子儿,还认真地数了两遍。
  
   最后趁他低头收钱的时候,我又拿了两根水葱,然后转身就走。
  
   这下子小贩急了:“哎哎,葱再给一毛的啦~~~”
  
   我往外边走边说:“啥啊就给一毛啊,你多骗我几次称就有了。”
  
   说罢我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至于那小贩有没有在我背后眼珠子冒火地抄起秤砣,照我脑袋直比划,我就不知道了。
  
   闵娜下班回来的时候,我还在厨房忙活,她按门铃的时候是水柔开的门。
  
   闵娜最近养成了一个习惯,就算是她自己带了钥匙,也喜欢在楼下按对讲机。
  
   我批评过她几次,说这是种很懒惰的行为,但她却不以为然,还顶撞我说家里既然有人干嘛还要自己开门呢,这样做更有一种温暖的归宿感。
  
   我后来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就由了她。
  
   但是渐渐地,我竟然对她的这种做法剧烈欢迎起来。
  
   因为我玩游戏的时候再也不用担心她突然凶神恶煞地闯进来,将我抓个现行儿了。
  
   门铃一响我立马儿关游戏,然后扎上围裙抄起拖布,做勤恳劳动状。
  
   等她坐电梯或走楼梯上来时,我早已伪装好了现场。
  
   但是闵娜这小丫头在我的影响下也变得很狡猾了,随着我反侦察能力的提高,她开始不停地变换手段,有时候按门铃有时候则直接上来,整得我是成天提心吊胆的。
  
   趁闵娜洗手的时间,我在饭厅与厨房间不停蹿掇,晚饭很快摆上了桌儿,四菜一汤,绝对的革命招待标准。
  
   闵娜看到鱼头豆腐汤和芙蓉水蛋后十分欢喜,小脸蛋儿上挺有笑模样儿,还大方地邀请水柔也来一起吃。
  
   这正中我下怀,刚才我还琢磨如果就这么俩人儿吃上了也不跟水柔客气客气有点不是那么回事儿呢,我去叫吧,怕闵娜又酸性了,她叫自然最好不过了。
  
   水柔是个挺大方的姑娘,并没有虚伪地拒绝,还主动提出吃完她洗碗。
  
   在闵娜进行完谢餐祷告后,我们正式开动了。
  
   今儿的饭做得可以说是相~~当地成功,俩姑娘都对我赞赏有加,三个人边吃边聊,搞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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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0 19:33:32 | 显示全部楼层
54
饭吃到一半儿的时候,我说:“对了媳妇,我今天把水族箱换了。”
  
   闵娜说:“哦?换什么啦?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都没注意,我看看去。”
  
   说完她转身跑到客厅,离老远地说:“啊?真好看呀。”
  
   我刚想接话的时候,水柔笑盈盈地说了一句:“就是嘛。我就说种点水草再养些热带鱼会很漂亮的嘛。”
  
   听完这话我拿筷子的手就哆嗦了一下,一抬头,果然看见正走过来的闵娜满脸的阴沉。
  
   她冷冷地说:“我的图图和龙龙呢?”
  
   我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说:“我把……我把它们放到楼下的荷花池里去了……”
  
   “什么!?”闵娜眉毛一立,语调立刻就变了。
  
   水柔这时可能没注意到闵娜的表情,居然还开玩笑道:“啊!我说你今天怎么在池塘边鬼鬼祟祟的呢。原来是把你的掠食者扔到人家鱼池里去啦?够缺德的呀。”
  
   这下完蛋了,闵娜终于咆哮道:“你给我捞回来!”
  
   我慌乱地站了起来,解释道:“不是的,媳妇你听我说。是因为今天蒋大彪来咱家,让地图给咬了,所以我才……”
  
   闵娜冷笑了一声,说:“什么?你可真会撒谎!”说完怒气冲冲地转身就回了卧房,随手砰地一声,狠狠地把门带了上。
  
   这时水柔才看出了异样,也怯怯地站了起来,说:“对不起,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我苦涩地摆了摆手,说:“没事的,不是因为你,真的,别放在心上。我也吃饱了,你慢慢吃,麻烦你吃完帮我收一下碗筷,扔厨房就行了,我来洗。”
  
   水柔脸上的神色有些黯淡了下来,低声地哦了一声,就默默地坐了下去。
  
   我没心情再去关注她的感受,咬了咬下唇,转身进了卧室。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闵娜正坐在电脑前等着系统启动,可能上次关机时操作不当,系统正在进行自检。
  
   闵娜突然烦躁起来,使劲地按着回车,见启动还没有完成,就用力地胡乱对着键盘拍打起来。
  
   我连忙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小声地说:“媳妇别这样,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闵娜恼怒地望着我,说:“还解释什么?人家说种点水草养点热带鱼,你就把我们养了半年多的鱼丢掉了!?我从小就对动物没有任何感情,是你带动我养它们的。我渐渐地喜欢上了它们,还给它们买了那么多次小鱼喂它们,你说丢就把它们丢掉了!竟然还是因为那个女人说了一句话!”
  
   我压低声音说:“你小声点好么,让人家听见了不好。”
  
   闵娜用一种十分陌生的眼神看了我一下,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猛地站了起,冲撞着就要往外面走,说:“我的家!我不能大声啊!我把它砸了去!”
  
   我赶紧死命地拦住她,边拉住她的手边说:“你这是干嘛啊!”
  
   闵娜没再说话,只是拼命地挣扎,还要往外走。
  
   此时她的力气大得惊人,让我竟然有些不敢相信,我只有狠狠地握住她两只手腕。
  
   两个人就这样撕扯了半天,闵娜终于用力地甩开了我的手,转身跑扑到了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的脑子里一片错乱,本来好好的一顿晚餐,想不到竟成了这个样子。
  
   我走过去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地说:“媳妇对不起,蒋大彪今天来咱家真的让地图把手指咬坏了。我后来陪他去了医院,回来的路上经过一家水族店,一时心血来潮才买了这些的,真的。你别哭了好吗?我一会就下去把它们给你捞回来,好不好?”
  
   可是任凭我怎么说,闵娜就是哭,完全不理我。
  
   我沮丧而颓然地坐在她身边,再也不知该怎么劝慰她。
  
  
  
   过了许久,闵娜才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哽咽地说:“蛙蛙,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说过会只对我好的,为什么要讨别的女人的欢心,你怎么可以这样,呜……”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的心都快碎了,对于自己踏进水族馆那一瞬间的想法,我感到了无比的羞耻。
  
   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在做些什么?我都在想些什么?
  
   我的心一阵阵地疼了起来,一把拉过闵娜,紧紧地抱住了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闵娜双臂垂着,下巴挂在我的肩膀上,边哭边说:“你别移情别恋呗……你别让我在你身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了对爱情的信任却又伤害我呗……我好害怕,如果连你也变成了一个坏人,我会死掉的……呜……”
  
   她的这番话,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不停地切割着我的血肉,我真想拿一把枪将自己解决掉!
  
   这个晚上,我在闵娜带着哽咽地睡去了以后,将刚布置好的鱼缸彻底地摧毁了。
  
   我把水草都拔了出来,和那些热带鱼一起装进了塑料袋,再一次将它们扔进了小区的荷花池。
  
   然后我把沙子都倒进了垃圾筒,将水抽干,把鱼缸塞到了厨房外的储物阳台上。
  
   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再也没有把它拿出来。
  
   后来水柔和闵娜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三个人彼此揣了自己的心事,刻意地回避着。
  
   我知道我很爱闵娜,也知道自己无法将过去的记忆完全抹灭掉,因为水柔的存在就像某个故意的提醒,让我不能视而不见,我感觉自己仿佛陷进了一个巨大的矛盾旋涡之中,满心疲累又束手无策。
  
   我开始考虑,要不要让水柔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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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0 19:34:0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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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以来,我都沉郁在鱼缸门事件中不能自拔。
  
   闵娜算是被我哄好了,但最近还是很失落,这让我更加心疼。
  
   水柔自那天以后就很少和我讲话了,偶尔我们在客厅遇见,她也只是礼节性地淡淡一笑,然后把遥控器让给我,自己回到房间去老长时间不再出来。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所以不但内疚,而且心情一直很低落。
  
   在家闷了大概一个多礼拜,我才好歹算是恢复了一些。
  
   这天没啥事情做,我才想起来蒋大彪前几天打了好几次电话,说要上我家来,都让我给拒绝了。想想也挺不应该的,于是我就打算上他公司转转,一来出去透透气儿,二来也看看这家伙最近在干啥。
  
   要说蒋大彪这小子绝对是脑袋大脖子粗智商低,想一出是一出。
  
   我刚到他那儿,他就打电话把小林子和胡学范约上了,说呆会儿都上我家去,开个股东大会,办药店的事儿必须得研究研究了。
  
   我说:“你咋还没忘了这茬儿呢?你就瞎折腾吧,开啥开啊?”
  
   蒋大彪说:“你要不乐意开就上公园儿溜达溜达去,把钥匙给我。”
  
   我心想拉倒吧,钥匙给他,这几个畜生不得把我家房子给烧着了。
  
   结果我和蒋大彪前脚儿刚到我家,小林子和胡学范后脚儿就上来了。
  
   看来除了打麻将,凡是跟钱有关系的事儿,这俩家伙都特积极。
  
   蒋大彪从冰箱里拿了个苹果,单手倒背着,穷装道:“哥儿几个都到了哈?都严肃点儿啊,咱这就开会了。”说完喀嚓一声咬了口苹果。
  
   小林子一甩脚,把拖鞋飞到蒋大彪的屁股上,骂道:“别洗脸盆儿扎猛子不知道深浅,仨大爷坐这儿呢,轮得到你装吗?去去,给我也拿个苹果吃吃。”
  
   蒋大彪眼珠子一瞪,说道:“谁是大爷咱得看投资多少,谁投的多谁才是大爷呢,知道不?”
  
   几个人呛呛了半天,才进入了正题。
  
   蒋大彪说他以前还真琢磨过开药店这事儿,那天和那个姓孙的一谈,觉得这条道儿倒真是中干。
  
   长期以来,药品被医院和国营大药店垄断的局面,使得老百姓们怕生病怕看病,怕吃药也吃不起药。
  
   自从国家开放并放宽了药品零售业的政策后,这几年个人药店是一家接一家地开,平价甚至超低价药房更是迅猛崛起,所以药店这生意有搞头。
  
   他说的这话我倒信,上次我感冒,去一医药超市,见有好多人推个购物车像买白菜似的一筐筐买药。
  
   我吓了一跳,心想这些人家的病人不知道得了多大个绝症呢,太可怜了……
  
   后来闵娜一说我才明白,感情这家药店的药比别家都便宜近一半儿,大家伙儿都趁贱积极储备呢。
  
   后来我也曾在电视上见到过某个体药商大曝药品暴利黑幕,俨然一副还民公道的样子,但估计他还是有的赚,要不谁没事儿闲的上电视扯这没用的啊。
  
   蒋大彪说药店获利高,非一般行业能比,而且就算咱不懂,也可以雇个药师来做主管,咱就搞管理就成了。
  
   投资方面也就是员工工资和店铺租金,而进货资金两三万足够,因为许多医药批发企业一般都会给药店铺底,有的产品还会搞代销。
  
   所以进货所需资金反而不用太多,再说还有那姓孙的帮忙呢。
  
   他说:“孙仁贵还跟我说了个数据,说是在深圳药店的数量大概是每一万人十五间,而在咱广州目前的连锁药店只有四千间左右。你们说,这多大一缺口子啊?还有,我观察过了,老周家这片儿啥都齐了,就是缺一药店。周围这么多小区,肯定有搞头。”
  
   听他这么一顿白唬,我们仨还真都有点动心了。
  
   小林子说:“这么一听感觉还行啊?你说吧,总投资得多少?”
  
   蒋大彪说:“孙仁贵跟我说了,必须得雇个注册执业药师,负责审核或调配处方的。要不人家不给办营业执照。我觉得店员俩人儿就够了,认字儿、会找零钱就行。加上铺租、简单的装修和初期的进货资金,再留点做为流动资金,我估摸怎么也得二十万块钱吧。我出十万,你们每人拿三万多,咋样?”
  
   胡学范听了,说:“倒也行啊?”
  
   小林子瞅了他一眼,说:“靠,你这不挺有钱的吗?奔儿都没打就说行,咱俩来的时候打车让你掏钱你还哭咧地说饭都吃不上了呢。你他妈欺负我这文人老实啊?”
  
   蒋大彪说:“瞅你俩那点出息!以后等咱哥们儿发了,打车那几块钱还算钱啊?小林子你赶紧的,投不投资?”
  
   小林子瞪了胡学范一眼,摇头晃脑地说:“作为一名新生代作家,我还是存了些稿费的,加上跑业务存的,应该可以吧?反正是集资,风险共担嘛。”
  
   他话音一落,这仨人儿就都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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