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搜索
楼主: fish

[ZT]一个70年代普通老男人的点滴破事

[复制链接]

194

主题

1万

回帖

1万

积分

信息监察员

鲲,别名鱼:D

积分
15928
 楼主| 发表于 2007-7-20 14:27:31 | 显示全部楼层
32)
  我穿过曾经破灭的幻想
  我身边所有冰冷的目光
  我的每个幻想,总在每一个秋天飞扬
  我的每个悲伤,总在每一个夜里生长
  我的每次飞翔,总在漫无目的的路上
  我的每次歌唱,总在每一个夜里飘荡
  
  (许巍) 《青鸟2》
  
  已经两周没有收到任何信件了,这让我很担心小雅,毕竟她已习惯了每周准时收到我的信件,突然消失了这么久,她会不会胡思乱想?而且在来之前收到的那封信中她告诉我,她到了新单位后,有几个小伙在追求她。她希望我能早点探家,给她点信心,400多天没有见面,她都有些记不得我长的什么样了。
  还有我的父母,每个月最少给父母写两封信报平安的,如果他们长期收不到我的信,会不会担心我?最挂记的是妹妹,她今年面临高考,现在复习的怎么样了?
  
  我问过排长,排长说写信可以,但写完后必须经过他的审阅才能转发出去,地址要写政治部下辖的某某单位,每个月都有车去那里取信,让我放心。但他本人希望我们尽量少写信,防止泄密。隔两个月给家里报个平安就是了,反正三年一晃
  而过,不要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并告诫我说以前这里有个兵私自坐车出去给他朋友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结果他和他朋友都被抓了,隔离审查了很多天,希望我引以为戒。
  我无奈的点点头走出了排长的宿舍,去活动室取了本路遥的《平凡的世界》继续看。这本书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有些内容都可以背的下来,可还是喜欢。孙少平和田晓霞的爱情让我感动,书中很多人物昭示的那种自强不息的精神也时常激励着我。我在想路遥先生是怎么样一个人啊,为什么他能写出如此伟大的书?如果将来我有了孩子,等他识字后我会让他好好的看看这本书,让他好好学学,人应该怎么去活?
  
  每天站哨结束后我们一般都在宿舍里自由活动,上头规定不允许到处走,准备随时应付突发事件,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大的地方见不到几个人的原因。活动室有各式各样的书籍,很多兵在那里看书学习,遇到不懂的还有教员辅导。毕竟以后能上军校的话,文化课必须过关,那些农村兵都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每个人都学的很刻苦,很认真,让我这个天天疯狂练琴的人有些惭愧。好在排长也没有说过我,他也喜欢音乐,可惜不会乐器。说每天走到走廊,听到我的琴声从宿
  舍里传出来,就感到不再那么压抑,心情愉快很多,希望我能一直弹下去。
  
  我坐在靠窗的阳台,轻轻抚弄着心爱的红棉吉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弹什么,只是安静的坐着。我觉得很多年来我都是孤独的,无欲无求寂寞的活着,没有人知道我究竟在想什么在追求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作什么?未来会怎样?上军校我没有一点兴趣,我没有远大的理想,也缺乏坚强的意志,当兵只是想来体验军营生活而已,根本就没有想过一生都留在部队。
  
  我本一粒尘埃,无意洒落人间,只想简单的生活,平淡的走过一生,就已满足。
  
  两个哨兵牵了狼狗押着几个犯人整齐的列队从楼下不远处走过,我知道他们是去大棚干活的。几天前我也去过一次,结果就那一次,排长就再也不叫我去了,原因是我发现大棚里有个叫老杜的犯人会拉二胡。
  
  老杜判的无期,60多岁,体弱多病。据说所长看他在号子里老受到其他犯人欺负,想他这把年纪就是想跑也跑不动,特许他出来务弄蔬菜养猪喂鸡,还把大棚附近的房子给了他一间。为此老杜很知足很感激,从活动室借了些相关的书籍仔细学习,第二年蔬菜和鸡鸭就获得了大丰收,让所长过了个肥年,伙食团的伙食能那么丰富,老杜功不可没。
  
  中午休息的时候几个干活的犯人说老杜拉上一段吧,难的出来一趟,让耳朵也享受享受。有个犯人居然从老杜兜里把劣质的莫和烟掏了出来,跑到我面前说班长,要不要抽支烟?
  
  说实话我是个烟鬼,没有烟一天都活不了,明知道这东西害人还是忍不住要抽。我天生对酒敏感,闻到酒就恶心,再不抽烟的话觉得白来世一遭。来这里吃的好睡的好,肚里油水也多,津贴大部分都买了烟抽,所以一看到有人拿烟,忍不住就有种强烈的渴望升腾起来,可理智又告诉自己,不行,他们是犯人,不能开这个先例。
  
  老杜看我沉默不语,说班长,他们怪可怜的,难的出来一趟,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干了一上午活了,抽口烟解个乏。
  我说老杜你的烟哪里来的?
  老杜苦笑了下说一排长知道我是个老烟鬼,每次他下市都会给我带一些回来。
  我哦了一声没有说话。老杜一看忙陪笑道:“那班长,我帮你卷一支?”
  我说我自己卷吧,每人只能抽一支,抽完抓紧干活。犯人们一听都开心的不行,说班长你真是好人,谢谢谢谢。然后扯过一张报纸,裁成两指宽一札长的纸条,将莫和烟倒上,象卷旱烟一样卷成一个长条型。我接过纸条,一个犯人帮我把绿色油亮的烟丝拨到纸条上,我飞快卷好后舌头一卷,用牙将一头扭的多出的纸棱铛的一下咬断,声音很清脆。这一声几个犯人都竖起了大拇指道:“敢情班长是老手啊,我们还以为您抽不惯这莫和烟呢?”我说来新疆连莫和烟都没有抽过,那兵算是白当了。老杜说那是那是,从裤兜里摸出一根长长的火柴来,在他油亮的裤子上一划,啪的一下,那火柴就着了,然后递到我面前让我先点上。我狠狠的吸了一口,感到味道很醇正,看来排长给他买的是上品莫和烟,比我们抽的那种味道好多了。
  
  见其他人一个个美滋滋的都抽的带劲儿,我提醒老杜:“你可把火柴给我收拾好了,如果我发现他们敢把火柴带回号子,你小心点。”老杜赶忙点头道:“那是那是,谢谢班长提醒。”
  大家都默默的抽着烟,想着心事。我坐在土墩上看着这帮家伙,心里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他们有的年老,有的年少,却因为犯案把自己一生都囚禁在了这个小小的天地里,哪里也不能去,什么也作不了,年复一年,月复一月,就这样麻木的生活着。所有的活动都受到限制,连抽一支烟都需要得到允许仿佛天大的恩惠,吃个饭要警惕被别人抢夺,还时刻提防被人毒打,更怕说错话得罪了人遭到报复,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呢?换了是我,我会不会自杀?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知道他们是不该得到同情的,他们是带罪之身,必须受到惩罚。既然种下了恶果,就要承担后果,哪怕是无意犯的错,也需要用一生乃至生命来偿还。
  
  又有个犯人重提了刚才的话,说老杜拉一段吧,求你了。老杜为难的看着我,我奇怪的看了老杜一眼,说拉什么,你又有什么事?怎么我看守你们一天,你破事这么多?
  
  老杜吓得脸都白了,说班长,我不拉,我不拉,你不要往心里去。
  说实话,看着这张苍老的脸,我心里很不忍心,他体弱多病身子单薄,估计也没有多少年可活了。这个地方是不允许探监的,因为我们这里根本就不是监狱。这是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是禁区,连我们都处处受到限制,他们就更不用说了,没有人知道他们被关押在这里,想见亲人更是想都别想。也许老杜到死也不可能有人为他送终,为他落泪,他的最终归宿也许就是在这个戈壁荒滩,或者埋入这片蔬菜地里。人啊,人啊,任凭你当初何等风光,一旦成为阶下囚,结局都是悲惨的。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认命吧。
  
  见老杜惊慌,我微微一笑道:“没事的,老杜,告诉我,他们叫你拉什么?”
  报告班长,二胡。老杜诚惶诚恐的回答道:“以前犯人来干活我都给他们拉过,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说没事,我也喜欢听,你去拿来,就拉一曲,然后干活。
  老杜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充满了感激,他似乎有些脚步不稳,跌跌撞撞的小跑着出了大棚。其他犯人都定定的望着我,没有说话。
  我大力抽了口烟,心里很难受,却不能显露出来,一种奇怪的情绪让我很失落。突然被烟呛了一口,大声咳嗽起来。两个犯人急忙跑过来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我摆摆手道:“没事,你们坐好。”在转身的刹那,我看到了他们关切的神色,那是一种真情的流露,他们并不因为我体罚过他们而恨我。他们也是正常的人,也有基本的人性。突然间我有些感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对待他们。几次和排长进去毒打他们时恨不得把吃奶的劲儿使出来,要
  知道他们也是人啊,也是血肉之躯,被那样毒打不痛吗?我当时怎么能下的了手呢?
  
  老杜一溜小跑进了大棚,见我咳嗽,忙问班长没事吧。我说没事,二胡拿来了?老杜露出笑容,扬扬手中那把很破旧的二胡道:“拿来了,谢谢班长。”
  我说嗯,拉首你最拿手的,让我听听。
  
  老杜说好,坐到我对面的土墩上,摆好了姿势,一副自在从容的样子。从他坐下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老杜变了,变的不在弱小不在萎靡不振,浑身上下充满了精气神,仿佛那把二胡带给他了希望和憧憬,他就象即将在音乐大厅表演一样,那么气定神闲,从容不迫。我似乎产生了幻觉,直勾勾的看着他,和大棚里所有犯人一样,屛住了呼吸,不想错过他拉出的每一个音符。
  
  
  低沉的弦乐轻轻响起,时而低缓,时而不安,时而平静,时而躁动,时而阴柔,突然转入高潮,却是转瞬即逝的欢愉。就好像是在听隔壁大婶讲述着诉不尽的人间悲喜。乐声的每一次抑扬,眼里仿若顾盼到的每处角落,都埋藏了鸟语花香般的希望。
  
  我感到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不知道为什么,是这个特殊的环境特殊的人群还是这首曲子深深打动了我?音乐是有灵魂的,从老杜时而深沉,时而激扬,时而悲恻,时而傲然的旋律中我听不到喧嚣,也听不到欲求。只听到一种东西流入心田,之后就是感动,莫名的感动。仿佛在这个喧嚣的人世间,从来没有真正的去听过自己的心声。就这样随波逐流。好像生活本来就是这样,也应该是这样的。从来没有想到过感恩。我在忏悔我的过去,我想起了远在千里外的父母,想起了自
  己犯下的那些丑事。如果没有他们的教诲,我现在也许也是这些犯人中的一员。
  
  年少轻狂,意气用事,犯罪总在一念间,我才是真正需要感恩的人。
  
  老杜的曲子拉完了,大棚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掌声,每个人都默默的坐着,我看到有的犯人眼睛里有了泪水,那是忏悔还是自责呢?其实我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只是强忍着而已。
  
  我站起身来快步走出大棚,听到大棚里有了抽泣声,继而有人放声大哭起来。我定定神,回过头来,看老杜站在我身后。
  是《二泉映月》吗?我问他。
  他点点头道:“报告班长,是的。”
  嗯,回去放好二胡后,叫他们不要哭了,抓紧干活。
  
  刚说完,我看到排长从大棚一侧走了过来,他冲我点点头钻进了大棚,几分钟后又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他怒气冲冲的问:“犯人怎么都哭了?”
  我说老杜给他们拉了一首曲子。
  排长狠狠盯着我看了许久,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危险?”
  我说我知道,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了。
  排长扔下一句狠话,转身快步离去,剩下我一个人傻傻的站在大棚外。我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见老杜站在离我不远处的菜地里,正呆呆的看着我。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94

主题

1万

回帖

1万

积分

信息监察员

鲲,别名鱼:D

积分
15928
 楼主| 发表于 2007-7-20 14:27:55 | 显示全部楼层
33)
  我已忘了昨天不眠的夜晚
  我已厌倦所有虚幻的梦想
  只想给你一些新鲜的刺激
  让你忘了时间忘了你自己
  
  (许巍) 《简单》
  
  我看到一个号子里似乎有烟气冒出,赶紧冲过去开了透气窗往下望。
  几个犯人都站在墙边,抬头看着我,一个个面无表情,懒洋洋憔悴的样子。
  
  我望着他们,他们也都直视着我。我看到站边角的张LJ左腿动了几下,尽管他故作镇定,但这个小动作暴露了他心虚的一面。
  张LJ。我叫他的名字,他忙探身走到窗下,一副讨好的样儿道:“班长叫我?”
  我看到其他几个犯人有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心下有了底,冲他道:“抽烟呐?什么牌子的?”
  报告班长,没有,我绝对没有。
  是吗?我呵呵笑了,扬扬下巴道:“忘记上次我是怎么打的你吗?是不是再来一次?”
  我真的没有啊,班长,你可不能冤枉我。他一脸的苦笑,垂在裤边的手微微发抖。
  
  上次我们例行查房,在他们房子里发现了半盒哈德门香烟,当时排长问是谁带进来的,没有一个人承认。排长在房子里走了几圈后问张LJ,说你告诉我,说实话,否则晚上你们都没有饭吃。
  
  张在这个号子里属于那种个小经常受欺负的,胆子也小,见排长动了真怒,想说又不敢说,眼光扫了扫其他犯人,低下头不吭声。排长突然一个旋转,抬手就是一耳光,张一个趔趄,嘴角就见血了。我不待排长再动手,上前一步狠狠一拳掏在了他的肚子上,他身子一沉,头自然低了下来,我抬起右腿,一漆盖就磕到了他的脸上。听他啊的一声大叫,仰面倒在了地上,鼻血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糊的满脸都是。见到血我更是兴奋异常,转过身望着其他犯人,那些犯人一个个都把头压的低低的,有的腿在发抖,有的则愤怒的握紧了双拳。
  
  报告排长,是李GH带进来的。一个犯人终于忍不住说出了真相。
  是吗?排长看着他,冷冰冰道:“刚才怎么不说?嗯?在这里还给我玩义气,找死吗?”啪的一声,那个告密的脸上挨了一耳光,但很明显,不是很重,看来排长手下留情了。
  
  李GH双腿一软,跪倒了地上,说排长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排长没理他,先给每个犯人一耳光,然后才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服领子一提,笑道:“嗯,你胆子大的很呐,跟我们走。”
  
  我从裤后皮带上取下手铐,很利索的铐住他的双手,排长把那盒哈德门扔在地上,用脚踩的粉碎。回头瞪了其他犯人一阵儿,转身出了号子。我们几个押着李GH紧随其后,最后一个离开的兵顺手锁了门。
  我以为要把李GH关到黑箱子里,没想到排长却顺着通道走向右侧。那边我还没有去过,不知道又有什么古怪的惩罚。
  
  我看到这边也有很多号子,不过都是空的,里面没有犯人。走到尽头处,排长取钥匙开了门,径直走了进去。我冲李屁股上踢了一脚,李一个趔趄冲了进去。耳边听排长在里面道:“不要打他。”这话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在这里每次打人,下手越狠,排长越是喜欢,有次排长还训了一个士兵,说他和娘们一样,打人就像给犯人挠痒。还说我比较不错,才来不久就打出了威风,号子里的犯人一听到我上哨就提心吊胆,希望大家向我学习。有个兵曾问我是不是少
  年时受过孽待,怎么能下手那么毒呢?我白了他一眼道:“如果你新兵和我在一个部队,你就理解了。”那个兵愣愣的看了我半天道:“不会吧。”我说你什么兵?他居然自豪的挺挺胸道:“我是警卫连的。”也就是后勤,对吗?我说。见我露出不屑,他很不高兴,道:“我们天天可以见到首长的,你见的到吗?”我懒得理他,跳到床上,拿起那本《平凡的世界》继续开看。
  
  排长见李GH进来,冲他道:“这次有什么消息?”
  李一副讨好的样子,走到排长跟前道:“先给支烟抽,抗了这么多天,你知道的。”
  
  排长居然从兜里掏出精品雪莲,给他扔了一根,然后给我们几个也扔了过来,顺口道:“把门关上。”
  我以极快的速度把门关上,见排长对这小子如此态度,心里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心下有些怯怯,怕这个卧底是不是也是个兵,以后会不会记恨我?
  李贪婪的吸了一口,喷了口烟雾,神情满足之极。排长很耐心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待他过足了烟瘾,排长把剩下的雪莲烟都给了他道:“你拿去慢慢抽,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有事啊。李叫道:“没事我会故意把烟放床下让你们搜出来?”说完长长的喷了口烟雾,神态得意之极。
  那你说吧,看值不值这盒烟。
  
  李露出不屑道:“咱们说好的,每次我故意惹事,你进来提我出去,每打我一次减刑多少的,不过这次我希望能减多点。。。。。。”
  
  排长面色阴沉,缓缓道:“我说过的话当然算数,每次都给你纪录着的,这点你放心,下次再给你换号子,就说明你又减了一年。”
  见李没说话,排长有些不耐烦了,道:“告诉我,这次有什么事?”
  李摇摇头,把烟屁股狠狠砸了两口,扔到了地上,抬头看看我们,见我们几个都盯着他,目光收回了刚才那种得意神色,缓缓道:“这次消息绝对有价值,因为。。。。。。吴LH想越狱。”
  
  我心里一惊,眼睛看看他,又转向排长。我见排长不动声色,面无表情的看着李。
  李GH道:“吴LH这一个月来天天都在做这事,他谎称他拉肚子,还问军医要了不少药。其实他是趁上厕所的时候把下水管道上的一段钢管给卸了下来,我们那个号子你们平时可能没有注意,厕所水箱附近多出一条钢管,有天叫吴LH发现了。他天天就趁上厕所时慢慢卸,10几天前他已经卸下来了,白天一般照原样装上去。最近天气太冷,我说句不怕得罪班长们的话,有的班长晚上站哨很少到我们号子来看,我不知道是你们在看其他号子呢还是在别的地方睡觉。。。。。。”
  
  我看到排长用目光狠狠的盯着我们看了一圈,然后冲李道:“继续说。”李偷偷看了看我们,打了个寒战,陪笑道:“其实这几个班长都是很负责的,每天晚上巡视的很勤。”见排长没表态,继续道:“吴LH知道能出去只能靠那个透气窗,所以他晚上趁有的班长上哨睡著了,就偷偷把他的被子搬到一边,然后用床板搭在透气窗的墙边,爬上去,用钢管轻轻撬窗户上的钢筋。听他说都撬松了好几根,估计就快成功了吧。”
  
  我心中的震撼简直不能用言语能形容,因为排长说过,任何犯人越狱,第一个杀死的就是哨兵。这家伙图谋了这么久,并且就快成功了,怎么我居然没有发现?心下惭愧,忍不住用手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排长望着李,低沉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李站直了身子道:“有半句假话你枪毙我。”
  排长点点头道:“其他犯人呢,有没有和他一起的?”
  李摇摇头道:“没有,因为我们号子你也知道,就他判的死刑,估计时间也快到了,所以他着急啊。”
  那你们难道不知道任何号子有犯人自杀或者越狱,其他人都要加刑吗?
  
  知道啊。李喃喃道:“可我们不敢惹他啊,他用牙刷磨了把塑料匕首出来,那天号子里的张LJ见他想越狱,就叫了一声,他用那玩意儿把张LJ的腿扎了一个洞出来,流了好多血。还说谁敢说出去,就先杀了我们,反正他是死刑,也不在乎多杀一个。”
  
  排长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我会给所长汇报,你今天先在这里委屈一下,一会我叫人给你送些好吃的,如果这事是真的,你这次算立了大功,我想上面会考虑给你减刑的。”说完拍拍李的肩膀道:“做的不错,明天送你回去,你就说被关到黑箱子了,回去后不要乱说话,有事尽快通知我们。”
  
  李立刻露出笑容道:“谢谢排长,谢谢排长。”
  排长转过脸来看看我们,笑容顿失,突然叹了口气,轻声道:“把他锁这里,我们走。”
  
  晚上开了紧急会议,当值内卫哨的都来了,排长当着所长面给我们说了今天的情况。按所长的意思,不要打草惊蛇,耐心的等,等待吴LH越狱,还要故意给他制造这种环境。所长说既然这小子这么想死,那就早点成全他,免得浪费国家的粮食。
  
  所以我今天见到号子里有烟雾冒出,以为又是李GH给我发信号,但故意针对张,这样不会叫吴引起怀疑。心里也痛骂李这小子,妈的每次都靠抽烟来吸引我们注意,这招儿用几次就很容易被人发现,这小子真是个猪头,居然不会变个花样。
  
  我说张LJ,你既然没抽烟,为什么腿发抖,不是心虚是什么?
  张很无奈,正为难呢,李居然搭了句话道:“报告班长,我们真的没有抽烟。”
  我说没有抽烟哪里来的烟雾?
  李走到窗下冲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没有什么事,然后道:“我们在研究钻木取火。”
  
  是吗?我故意冷笑一句,道:“那研究出来了没有呢?”
  嗯,研究出来了,要不要我给您示范一下?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其他犯人都惊讶李如此大胆挑衅我,见我居然没有生气,甚为奇怪。
  李掀开床板,用指甲顺边角扣下一根细细的长条小木棍,然后从被子里扯了点棉絮出来,往棉絮上洒了点洗衣粉,(李后来告诉我,洗衣粉起催化剂作用)把小木棍包在棉花里,搓成一个条状物。蹲到地上,左手把条状物放到地上按住,右手取过一个板鞋,就塑料底的那种鞋子,用鞋子底压到那物事儿上面。抬头看了我一眼,猛的开始前后搓动,动作迅速之极,搓了约几分钟,我看到鞋底就有烟雾冒出,但见李又是狠搓了几下,右手一抬,左手抓起那棉絮,此刻那棉絮已经冒烟,他拿到嘴边,仆仆几吹,砰的一声,一团火就燃了起来。他顺手扯过床头的卫生纸,撕下一些,用右手在腿上搓成一个棍状,拿起放到嘴边,左手把火探近,点着了卫生纸作的假烟,还美滋滋的假意抽了一口,继而咔咔咳嗽起来。
  
  我简直呆住了,天啦,这样都能生出火来,这犯人也太厉害了吧。怪不得有人说监狱群龙汇集,不是能人还进不来呢,原来是真的啊。这也太邪乎了吧。
  
  李站起来,把火和假烟扔到了厕所里冲掉,站在窗下看着我。我说你小子狂的狠啊,显不得你了是吧?说完啪的关了窗户。
  
  下哨后我给排长说了这事,排长说这小子开始狂了,这是不好的兆头,必须要杀杀他的嚣张气焰,否则号子里其他人会怀疑的。然后叫上我和几个士兵把李从号子里提了出来,又带到上次那个空房子。刚进去排长对着他肚子掏了一拳,李大惊,说排长你?
  
  排长说你今天做的太狂了,不打你估计其他人不服气,还会怀疑,你就忍着吧。
  李说那能不能打一下减刑一个月。排长说美死了你,一下一天还差不多,说完又是一下打到他脸上。我也上去抽了他两耳光,他一边忍着疼一边叫:“一天。。。。。。两天。。。。。。天。。。。。。”
  
  后来我问排长,会给他减刑吗?排长说当然会,其实好几个号子都有李这样的角色,没有他们,我们睡觉都不安稳,其实我们有时候打他,是为他好,否则让吴那种人发现了,他小命都没有了。
  
  没多久的一天夜里,吴果然搭了床板爬了上来,用钢管撬透气窗上的钢筋,我和排长蹲在透气窗下大气不敢出一口,警犬虎子都关了起来怕它听到动静乱叫。待吴的手探出透气窗,正用力撬钢筋的时候,排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手铐铐住了吴的一只手臂,另一面拷在了透气窗的钢筋上。吴大惊,见我们在窗外,吓得面无人色。
  
  那边接到通知的所长带了人进了号子,所长抬起脚来啪的一下将床板跺到一边,听吴一声惨叫,身子凌空悬起,那只被铐住的手立刻骨折。所长带来的士兵用相机拍下吴越狱的所有罪证后,将他戴上脚镣手铐单独关押到另外一间号子。
  
  没多久,吴数罪并罚,执行了死刑。有几个哨兵因为上哨睡觉,被遣送回了原来的部队,失去了考军校的资格。
  --------------------
  周末了,明天睡个大懒觉,已经好几周没有休息过了,想起来就觉得爽,哈哈,今天更新到这里,各位晚安~~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94

主题

1万

回帖

1万

积分

信息监察员

鲲,别名鱼:D

积分
15928
 楼主| 发表于 2007-7-20 14:28:25 | 显示全部楼层
34)
  曾经茫然孤独的时光
  我已习惯承受隐忍
  为何此刻欢乐的心
  却又忍不住地想哭泣
  
  (许巍) 《秋海》
  
  每天的生活都很单调,除了站哨、吃饭、睡觉外,就剩下弹琴了。没事的时候我会去逗逗那些警犬,它们都是都是纯正的德国黑贝,伙食标准比我们还高,每天20元,吃的都是上等牛肉。这些狗儿一个个身躯庞大,龇牙咧嘴的,每次我牵了它们从犯人面前走过时,犯人都惊恐的停下手中的活计,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看着我,生怕我松开了牵警犬的绳子。
  
  闲暇时除了陪警犬饲养员溜溜狗外就没什么事了,想吃饭随时可以去饭堂吃,那里的犯人只要有士兵进去,想吃什么一般都给做。因为所长说哨兵辛苦,起早贪黑的,而且时刻准备意外发生,心理压力大,伙食上就随便吃吧,反正有的是钱。我有些疑惑,怎么这里这么有钱呢?也许是国家补贴比较高吧。
  
  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机器,如同行尸走肉般过活着。我其实和这些犯人没有什么区别,我和他们一样被关押在这个狭小的天地,一样的活,一样的睡。唯一的区别是我是看管他们的,他们是被我看管的。我心情不好时可以随时打他们,体罚他们,而他们只有默默承受苦熬而已。
  
  曾经有个杀人犯据说是练过武的,被关了进来。那天例行查房本来没他什么事,我们都要出去了,他居然来了一句:“妈的,什么东西?”声音虽小可我还是听到了。我停下脚步转过身问他,你说什么?我这一问排长和其他兵都停住脚步,排长问我:“什么事?”
  
  我没回答排长的话,望着那小子,说实话他的个头魁梧,比我起码高了一个头,膀大腰圆的样子估计走到街上没有几个人敢正眼看他。特别是一脸横肉的脸上,还有一个刀疤,此刻他瞪大了双眼,那刀疤仿佛活了一般上下跳动着,更加显得面目狰狞,凶相可怖。
  
  不过很可惜,这里是号子,任何人进了号子都必须老老实实遵规守矩的,以前林冲多猛,80万禁军教头,进了衙门还不是杀威棒侍候?看来这小子进来不久,牢头估计也不敢拿他怎么样,正好,我老人家来杀杀他的威风,让他知道规矩两个字怎么写?
  
  你刚才说什么?我的目光紧紧的锁住他,握紧了手上的警棍。
  没说什么。他扬起头,眼睛看着房顶,一幅不屑的样子。
  班长和你说话你居然敢这样?排长跳起来一皮带抽到了他的脸上,这一皮带似乎激发了他的凶性。这小子抬腿一脚跺到了排长的肚子上,把排长跺到了门边。我刚一愣神,他右腿一个抽踢,穿着解放鞋的大脚丫子带着一股恶臭奔我面门而来。我一个闪躲,身子一低,那脚从我头顶而过,居然一个下砸,我躲避不及,他的脚后跟磕到了我的肩膀,我身子顿时一沉,感到一股大力袭来,身子已经向后摔去。
  
  他上前一步,正欲用脚继续踏我,排长和几个兵早已扑了上去,一顿乱棍打的他不住后退,口中还叫呢:“妈的,平时老子一个打10个,有种别用电棍。”话音刚落,我的电棍早已杁到他的肋下,听他一声呻吟,硕大的身躯重重的摔倒到了地上,头磕在了暖气片上,立刻就见了血。我扑上去,对着他的脑袋就是几棍,他用手护着,我打开电源,又是几下电击。他身子抽搐扭动几下,终于安静了。
  
  我们几个上前给他戴上脚镣手铐,还把脚镣的铁链子锁到厕所的铁管上,他坐在厕所的水泥地上睁开了眼睛,恶毒的望着我们,脸上的血叭嗒叭嗒的往下流。排长举起警棍对着他的脑袋上就是一下,那一棍子打的狠,我听到咔的一声,不知道他哪块头骨碎了。那小子耷拉着脑袋,嘴里吐着血沫子,再也没动静了。
  
  排长看看其他缩在角落的犯人,指着其中一个道:“去帮他把血擦擦,他如果死了,你们都得加刑。”犯人一听都怕了,一步步挪了过来帮他擦血,把床单扯成条裹住了他的脑袋。我们几个一直站在门口看着,都不吭声。我没有想过他的死活,其实我跟本就没有把他们当人看过,既然他敢反抗,打了也就打了,如果残废了或者死了,就说他暴力袭击被我们当场击毙就是,说不定还立功呢。
  
  过了几天我发现他居然又活了过来,不由惊叹这小子生命力顽强啊。不过还是锁在厕所铁管旁的。他努力挣扎着,破口大骂我们是禽兽,是畜生,一定会被老天惩罚的。还说他要不是手下留情,那一脚就可以要了我的小命。我推开窗户说你小子命硬啊,这都弄不死你,还有力气骂人?他冲我竖起中指头,说你小子等着,我要出去第一个弄死你。
  
  我说你有机会吗?都这份儿了还给我在这里玩横,这里比你厉害的多了去了,一个个还不是给我老老实实的卧着?
  他竖起中指怒目瞪视着我,口中大叫:“有种你们就来吧,老子贱命一条,有种来拿。”我懒得再理他,关了透气窗去看其他号子。
  
  下哨后正好食堂开饭,我吃完没有走,一直坐桌子旁慢慢喝着蛋花汤。等兵都走完了,食堂里干活的犯人抬了两个大铁盆,一盆饭一盆菜,准备前往号子送饭。我走到军事长旁,说班长,我陪你去送饭吧,反正没什么事。军事长看看我说你小子哪根筋儿犯了,今天这么好心?我说帮帮厨应该的。军事长呵呵笑了,说那就走吧,还愣着干嘛?
  
  我们几个来到大墙的警戒线旁,送饭的犯人给大墙上的哨兵报了姓名和编号,哨兵核对无误后开了铁门,我们进入。
  一进到通道,我就看到很多号子里传来丁丁当当的声音,看来都知道开饭了,一个个在取碗弄筷的。军事长打开铁门上的小窗口,里面的犯人排着队依次递出碗来,抬饭的犯人接过后打满又递了进去,然后第二个碗再递出来。
  
  看着这些人我似乎没有感情,真的没有感情了,每天见的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嘴脸,见的多了也就习惯了。就是他们死在我面前,估计我也不会回头多看上一眼。如同医院里的医生,看惯了生死,任凭家属哭的如何哭天喊地,他们依旧冷静的帮死者处理着尸体。人的命真的很贱,很脆弱,任凭你如何雄心万丈去胡折腾,到头来脑袋上也写了个“死”字。既然生命如此短暂,何不好好的活着,偏偏要犯事到这里受罪受罚,过禽兽不如的日子?
  
  吃的差也活该,我不会同情你们的,你们和我的区别就在这道铁门,你们想出来,以前的我不懂事也许想进去,但看了你们的生活,打死我也不会想进去了,所以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的苦难与我无关。
  
  终于到了那个号子,我给军事长发了支烟,我们两个站一边看犯人给里面打饭。刚才在饭堂我已经给打饭的犯人说过,18号有个小子是锁着的,肯定有人拿两个饭盒打饭,不要理他。那小子顶撞过排长,排长叫饿他几天。号子里的人都机灵的和猴子一样,我这样说他还能不明白,就是明知道我公报私仇,他也不敢说。所以我和军事长听到号子里那小子吼班长,怎么没有给我打饭的时候,军事长还想过去问,我先一步过去道:“你们是不是又在克扣号子里人的伙食?妈的叫我发现弄死你小子。”边说边打了个眼色。打饭的犯人自然明白,回头冲军事长说:“班长,我们给他打过饭了,他故意把饭洒到地上了,不关我们的事。”军事长一听就怒了,冲号子里吼了一嗓子:“不想吃是不是,饿死你们这帮兔崽子。”然后冲我们道:“我们走。”
  我心中大喜,催促抓紧抬了饭盆走。
  
  就这样过了两天,每次送饭只要我不上哨就跟军事长来,美其明曰帮厨。来不了的话也叮嘱打饭的小子不许给他打饭。你小子不是横吗,你不是有力气骂人吗?你不是一个人打我们几个吗?我饿死你,我看你没有力气了,如何横的起来?
  
  第三天我们进去给他卸开脚镣时,他早已经饿的脱虚,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排长说这小子不是很横的吗,怎么成这德行了?我心里暗自好笑,没有说话,抬眼看墙角一个犯人嘴角动动想说什么,对着他狠狠盯了一眼,那小子头一低,身子缩下,没敢言语了。
  
  又过了7、8天,天气不错,所长说给犯人洗个澡,关了一冬天了,估计身上都臭了。但不能都放出来,一个号子一个号子的来,每个犯人洗半个小时,一天洗不完第二天继续烧水让他们洗。务必做到万无一失,要做好警戒,千万不要发生意外。我们自是点头称是。
  每个号子一般6个人到8个人,那就一号子一号子的人慢慢排队走出来,澡堂在大墙外的右侧,每次可以进去20个人同时洗澡,但为防止他们暴动,一次最多放10个出来。沿途每隔几米就有两个士兵携了警棍牵了狼狗巡逻,护送他们进入澡堂。大墙和楼上显眼处都有持枪的士兵瞄准,随时应付突发的事件。
  
  我的位置非常不错,就在澡堂门前,和小董一组,牵了狗等候犯人进去,他们进去后我看着他们一个个脱的精光,然后在他们洗澡的时候趁机搜查他们的衣服,看里面有没有凶器或违禁品之类的。在一个号子人出来洗澡的时候,排长会带人进入号子,彻底清查里面所有角落,翻墙倒柜,甚至把床拆了,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这也是上次吴越狱事件让所长做的决定,正好趁犯人洗澡来次彻底清查,而且他们还不会知道。
  
  18号的那小子终于出现了,他魁梧的身子在犯人队伍里显得很扎眼,我笑兮兮的看着他走近。他老远也看到我了,目不转睛凶狠的盯着我,不过我看的出他眼睛里的恐惧,因为我一直冲他笑着,时不时把牵狗的绳子一松一放,我身边的警犬咆哮着,龇着尖利的牙齿作势向他们扑着。只要我绳子一松,指明了方向,这条硕大的警犬一口就能把他们的腿咬断。纯种德国黑贝的威慑力没有人不知道的,这种狗比有些藏敖还凶猛,凶残,这也是国家引进它们的原因之一,每条狗的身价都是上万元。
  
  带他们都进去了,我转身看了小董一眼,小董眼睛露出兴奋的光芒,左右看了看道:“开始?”我笑笑点点头道:“进去看看。”
  我们两个牵了狗进了澡堂,顺手把门关上。澡堂里的7、8个犯人已经脱的精光,正在喷头下洗的畅快,有的浑身打满了肥皂,嘴里嚷着让开一下,我眼睛看不到了。我看那小子也是一身肥皂,心下得意,走到总阀那里将阀门关了,热水一下就没有了。
  
  犯人们不解的看着我们两个,有的眼睛里露出惊恐的神色。我冲他们道:“没你们什么事,都站一边。”然后对那小子道:“你不是要弄死我吗,今天有机会,来。”
  他用手把脸上的沫子擦了一下,然后握紧了双拳目光直视着我,居然一脸的无畏。我沉下脸来,眼睛死死的望着他,牵着狗向他一步步走近。
  
  我走的非常慢,我身边的警犬很不习惯,上窜下跳的,作势向他扑去。看来狗是通人性的,知道我要对付他,早就作好了撕咬的准备。
  澡堂里气氛开始紧张,其他人都躲避在角落里瞪大了眼睛望着我。那小子精赤了身子,见我一步步走近,眼睛开始慌乱了,特别是他看到我的目光总是在他的下体瞄来瞄去,左手牵狗的手时不时一放,那狗儿直扑向他的位置,血盆大口的最好目标就是他黑乎乎的老二,那种恐惧可想而知。
  
  他已经有些坚持不下去了,身体开始颤抖,眼睛的瞳孔都有些开始放大。我嘴角含笑,极慢的走向他,每一步都象踩在他的心上,令他不寒而傈。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打骂也许征服不了他,但在这种环境下,没有几个人能顶的住的。打击一个人信心最好的方法就是拔光他的衣服,让他裸体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他会没有任何自尊可言,然后在用强势去压制他,刻意制造一种紧张的气氛,从心理上压倒他,这种方法有时候比一味的打打杀杀高多了。
  
  他高大的身子颤抖的欲发厉害,在我离他还有三米,而警犬咆哮的前爪离他不到一米的时候,突然大叫一声:“救命啊。救命啊。”
  我停下脚步,笑笑说没用的,这里很偏僻,门也是锁上的,没有人听的到。就是有人听到也没有人敢来救你,知道吗?”说完手上绳子一送,那警犬轰的一声嗥叫就扑了上去。
  
  他扑通一下坐倒到地上,连滚带爬的滚到了墙角,身子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捂住了他的下体。我拉住绳子,依然面带笑容,继续向他走近。
  
  他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翻身跪倒了地上,不停的磕头。嘴里大声道:“班长,求你放过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说着说着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停下脚步,冲他道:“不当老大了?不横了?”
  嗯,不了,不了,求你放过我吧。
  小董走了过来,说你小子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以后老实点,想弄你就和弄蚂蚁一样简单,明不明白?
  
  他不停的磕头,泪雨滂沱,居然哭的好伤心。我笑笑摇摇头道:“唉,不好玩,我还以为可以多玩一会呢,听他们说这种狗一口能咬断人的腿,想在你身上试验一下,你居然这么狗屎样,真没劲儿。”
  回过头对其他犯人道:“以后他敢仗着块大练过武欺负你们,给我说,我慢慢来蹂躏他。”那些犯人忙不迭点头。
  
  小董开了水阀,我说你们洗快点,就半个小时,动作快。回头看了那小子一眼,见他还缩在角落里,把牵狗的绳子给了小董,然后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脸道:“起来洗澡,大男人还哭,真你妈丢人。”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竟然又放声大哭起来。我哈哈大笑,和小董带门而出。
  
  刚出门,就听到哨兵叫,说叫他们洗澡快点,我嗯了一声,见他跑了过来,冲我和小董轻声道:“排长叫咱们一会抓紧过去,李HP自杀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94

主题

1万

回帖

1万

积分

信息监察员

鲲,别名鱼:D

积分
15928
 楼主| 发表于 2007-7-20 14:28:50 | 显示全部楼层
35)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的岁月
  也曾感到彷徨
  当你低头的瞬间
  才发觉脚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
  如此的清澈高远
  盛开着永不凋零
  蓝莲花
  
  许巍 《蓝莲花》
  
  我和小董赶到时李HP刚从号子里抬出来,正送往医务室,所长和排长都来了。
  按理说一个普通犯人自杀排长都能处理了,所长怎么也跑了来?我估计是今天正好犯人都出来洗澡,所长怕犯人知道了会闹事,所以亲自来了。不过从他的讲的话来说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因为我刚进门就听到所长对军医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救活他,否则我会愧疚。”
  
  这就让我搞不懂了,难道李HP是所长的亲戚?或是他的恩人救过他的命?不可能啊,李在这里关着,经常出来干活,也没见所长对他怎么关照啊?和其他犯人没有什么区别啊。而且这个40来岁的小个子男人长的獐头鼠目,每天表现非常一般,经常干干活就一个人拿着工具站在菜地里不干活了,傻傻的望着天空发呆。
  
  要是长的粗壮的犯人我早就一拳上去了,他个儿太小,又瘦的和猴儿似的,我怕一拳下去他说不定就见上帝了。而且他经常咳嗽,一幅病殃殃的样子,脸色蜡黄蜡黄的一点精神也没有,每次叫我班长时都有气无力跟快死了一样,那种语气和态度让我很不舒服,像是藐视,又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要打要骂随便来吧。郁闷的我只有冲他摆摆手说滚吧,你这个吊样儿活着都丢人。
  
  我打听过这个人,可排长听后立刻警告我不许乱说话,其他士兵也很少有知道他犯什么罪的,反正就一直在大号里关着,听说已经关了很多年。
  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值得所长担心的,死了挖个坑埋了就是,反正这里每隔上一段时间就枪毙几个,又不是没有见过死人。来几个月了,也没觉得所长是心慈手软的人啊,犯人见了他高大的身躯出现在号子里一个个吓的都躲得远远的,都怕看到他虎目圆睁的模样。你说他怎么会对李HP这样一个瘦老头感兴趣呢?(李未老先衰,根本不象40岁的人)
  
  李是割腕自杀,左手腕部血肉模糊,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割的,受伤的部位像是剜了一坨肉出来,看着贼恶心,军医正在用镊子在那个血糊糊的洞里找着他的动脉想给他止血。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割腕自杀的,以前电影里见过,不过里面的主角都是用个刀片轻轻一划,然后就倒在地上闭着眼睛等待血慢慢流光,好像死的很轻松。怎么这小子自杀把自己弄的那么恶心,看着都有种想吐的感觉。
  我怀疑是他没有刀的缘故,在号子里要敢私藏刀具,搜出来可是不得了的事,况且我们动不动就突然查房,他从哪里能弄得一把刀来呢?
  
  第二天我上哨,听和李一个号子的犯人说,李是趁今天洗澡哨兵光留心那些出了号子的犯人,偷偷躲到厕所里用一个雪花膏的盖子慢慢的剜自己手腕上的肉,一块块把肉剜出来,妄图自杀的。那个雪花膏盖子他磨了很多天了,每次问他,他都说当镜子用,照着可以刮胡子。
  
  可惜他这个自杀过程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也太疼痛了点。据说他嘴里还咬了一个毛巾,咬的太用力,牙齿上出的血把毛巾都染红了。可以想像他当时疼痛到了什么程度,简直是关二爷挖骨疗伤的现代版啊。由此可以推断,他定是报了一颗必死的心去作这件事的。
  
  不过很可惜啊,我们这里有个规定,同一号子发生自杀或者越狱事件,这个号子里所有犯人都有可能加刑。这条规定的残酷就在于它会让每个犯人都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受到侵害而去提防和监视其他人。如果自己表现的好好的都快出去了,结果号子里一个家伙自杀成功了,自己再被加上几年刑,多亏。
  
  所以李HP没有死成,尽管他求死的信心和毅力值得欣赏,可惜这是在号子里,号子就是这么残酷,想死都不会给你机会。判了你下个月死,你提前死了,那就是事故,出了事故就得有承担事故的人,在这里,想死都难。
  李HP是被救活了,而那些发现他的自杀的犯人一见到哨兵第一句话就是:“班长,那小子没死吧?他要死了我们可就惨了。”
  
  在李养伤的时间我还听几个老号子说李HP已经自杀过很多次了。最近的一次是去年,他是用太阳穴对准暖气片上突起的铁帽妄图自杀的,可惜那次只是把他撞昏了过去,还没有留下什么伤痕。气得所长把号子里的人狠狠训了一顿,说如果再发生李自杀的事,你们这帮小子全都给我把牢底坐穿。告诫他们盯住了李HP,就是晚上睡觉也要有人保持警觉,注意李的情绪变化,否则就严肃处理。
  
  晚上上哨时我路过军医门前,听到里面有人说话,是所长的声音。我突然心中一动,一种莫名的渴望和疑惑让我停住了脚步,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我听到所长说李怎么样了?军医说已经没事了。所长叹了口气道:“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我这些年对他都够好了,他想做什么我一般都同意,前些年还叫他去喂猪,结果那死东西居然自杀,幸好老杜发现救活了过来,害得我再也不敢单独让他出去,就关到号子里。可我每天还是叫他出来干活,出来晒晒太阳,他究竟怎么想的,怎么体谅不到我的苦心呢?”
  
  军医说你也够为难的了,我们其实能做的也就这样了。唉,没办法啊,把你我换成他,说不定也会那样做的。
  所长也叹口气道:“是啊,你我都知道他是被冤枉进来的,他根本就没有罪,可我几次和他谈心都说过了,把这里当成家算了,你又斗不过,就老老实实在这里终老算了,我不是和你一样天天在这里住着吗?可这小子就是想不同,老是往绝路上走。”
  
  听到这里,我感到脊背一阵儿发冷,那种寒意顺着脊椎骨慢慢扩散到了整个身体,心跳都有些停止,逼迫的我差点需要大声喘气才能缓的过来。
  
  李HP居然没有罪,他没有罪?
  他没有罪怎么会被关到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我的震撼惊讶中,居然漏过了所长和军医的几句对话,心中强烈的不安和恐惧告诉我,再也不能听下去了,再听下去我小命都有可能玩完。
  我感到身体有些发抖,有心迈动脚步,感到双脚轻飘飘的,我的脑海中印现出李HP那张绝望无助的脸孔和他血肉模糊的手腕,两个画面在我的脑海交替闪现,令我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和不安。所长那句“他根本就没有罪”在我的脑中炸响,每一个字都像活了一般巨大的出现在我的眼前,令我不得安息,心跳不止。
  
  在我即将转身离去的刹那,所长和军医的两句话飘进了我的耳朵,我在惊叹自己在此种情况下还能有如此耳力的同时,稳定心神离开了门边,然后一溜小跑,窜下了楼。
  
  很多年后我都在反思,被我们孽待和毒打过的犯人中有没有类似李HP这样无罪的人?后来发生了佘详林案让我整夜没有睡着,佘和李一样被冤枉进了号子,据说关了10几年,出来的时候几乎被折磨成了一个废人,行走都困难,我可以想像他受到的孼待是不是和我们毒打犯人一样?
  
  佘当时的罪名是杀死了自己的妻子,没曾想10几年后他的妻子竟然活生生出现在了家乡。这个冤假错案最终的结局我没有去看,因为我已经没有了勇气关注下去。我的脑海中浮现的是李HP,浮现的是那个一次次求死不能折磨自己的瘦弱男子。才40来岁就成了一幅老人的模样,那种肉体和心志的折磨非常人可以想像。
  
  好在李是幸运的,他的案子其实很简单。李在80年代初期就开始作生意,到85年时已经富甲一方。86年他和某个部队作了一笔生意,具体是什么不知道,结果被坑了很多钱进去。李不服,四处上告,没有一个法院敢受理,明知道他是受害者,但他告的却是部队,可想而知结果是什么样?后来部队怕他这样闹下去影响不好,秘密将他抓了起来,他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突然就消失了,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整个儿像从地球上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这样在我们这里秘密关押了8年。
  
  前任所长走的时候给现在的所长说过这事,说李HP是秘密关进来的,他没有罪,希望所长能对他好点,不要难为他,管他好吃好住反正一辈子就这样关下去算了,让他在这里终老今生。没想到李一次次的自杀令所长非常无奈,却又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
  
  这个小节是我最不愿意写的,因为李的案子暴露了部队里的阴暗面,当时我在天涯详细写了李的案情后,很多人的留言让我看的心惊胆战。我是个热爱祖国的人,也相信我们的党和政府,但从李和佘的案子中我看到了很多不该看到的东西,也逐渐明白了很多看似正义,其实丑恶的东西。
  王朔曾说过一句比较经典的话:他们教育我们作好人,是为了方便自己去作坏人。
  
  我反复问过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每次问的时候就想起了《肖申克的救赎》里那句著名的台词--“忙着生,或忙着死”。生命如此苦短,我们却拼命把它苦苦折磨?
  
  当我们忙着往自己身上贴各种各样社会标签的时候,想的都是别人目光,金钱、物质、地位、富贵等等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为了满足欲望作奸犯科铤而走险,贪污行贿鱼肉百姓,内心真的能平安吗?也许法律的利剑暂时没有洞穿你的身体,但良心上过的去吗?真犯了案被抓被杀罪有应得,但无罪的人被冤枉入狱,忍受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那是何等的凄惨?请问那些制造冤假错案的人,你们夜里真的会睡的踏实?内心毫无愧疚吗?
  
  我希望我爱的祖国能少些这样的冤假错案,我们辛苦的执法者能办案认真些,不为强势和金钱所诱惑,少出些让老百姓心寒的事,和谐社会是我期待的。
  
  心里怕,所以只能简单描述一下,具体案情实际上很复杂,这里就不多说了。之所以李能有命出去是当初那个坑他的部队领导翻案了,一案扯出了很多案子,李人间蒸发的事情也就大白于天下,当然这里面少不了李HP亲人和朋友锲而不舍的上告取证,那也是一段难以描述的悲惨故事。
  
  李走的那天所长摆了一桌子,李一口没吃就蹲在地上放声大哭。他说感谢所长这么些年的照顾,感谢军医一次次救活了他,也感谢政府能抓住那些贪官还他了清白。
  
  当时的情景让我终身难忘,整个房子里每个人都落了泪,所长不停的说:“出去就好,出去了你就自由了,我也问心无愧了。”
  
  而我当时在门边听到的两句话就是:“听说李HP那个案子的领导被双GUI了。”
  “嗯,但不知道李有没有命活到出去的那一天。”
  
  (有朋友留言说我写太长不分段看的很累,这里先谢过,不知道这样看是不是不累了。我记得有人曾问我为什么一直不用“蓝莲花”这首歌曲的歌词,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其实我早就想好,要用到这里。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清澈高远。能拥有自由,真好! )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94

主题

1万

回帖

1万

积分

信息监察员

鲲,别名鱼:D

积分
15928
 楼主| 发表于 2007-7-20 14:29:13 | 显示全部楼层
36)
  面对这世界
  当我想要索取
  当我想炫耀
  它就消失不见
  
  (许巍) 《光明之门》
  
  我感到赵L的死期到了,因为前些天我陪了他做了精神病测试。
  赵L,19岁,河北廊坊人,90年兵。曾任某边防特务连侦察兵,在一次围剿东突分子时只身一人将两名分裂份子击毙,并生擒一人。因受伤,获功受奖后调某后勤单位当军械员,负责枪支弹药的管理。92年持枪抢劫出租车司机,作案五起,杀五人,手段极度残忍。他用枪威胁司机将车开到僻静处命令司机下车向前走,然后用冲锋枪瞄准,用单发从脚往上打,30发子弹几乎枪枪命中司机身体却不致命,折磨受害者长达一小时后才用一颗子弹将受害司机爆头杀死。
  
  
  这小子身材高大,面皮白净,长的非常英俊,有点周润发的感觉。虽刮了光头,戴了脚镣,仍一幅器宇宣昂不可一世的模样。因其属于重犯,一直关在四号,也自知必死,每日都在号子里给其他犯人吹嘘他的光辉事迹。我上哨时曾听犯人问他:“你杀了那么多人怎么还是被抓了进来了呢?”那小子说那是我不小心,我杀了那个司机后发现他的车很新,是崭新的夏利,忍不住就想开开看。开到市区里车速快了,两个交警居然命令我停车叫我给他出示证件。我哪里有证件啊,车都是抢来的,不过还是停了车开了车门。当时特好玩,一个交警走到门边正等我的证件呢,突然看到我的冲锋枪顶到他的老二上,当时你们没看到,吓的都尿裤子了,哈哈。
  
  
  后来呢?
  后来我就开枪了啊,我估计那个警察的老二都叫我打爆了,哈哈。然后关了车门就跑,没多久后面就来了一大堆警车追我,我开枪他们就不敢追快了,他们那破枪能和咱的武器比?我把车扔到一个角落,翻过墙就跑了。我知道这枪是不能再拿回去了,就把它往雪里一埋,回单位继续睡我的觉。
  杀了警察你都能睡的着?几个犯人惊讶的张大了嘴。
  那有什么?赵一幅不在乎的样子,警察也是人,为什么不能杀?说实话我杀出租车司机都杀腻味了,正想换个口味呢。
  你为什么要杀司机呢?一个犯人怯怯的问。
  
  
  不为什么,就是好玩呗,我杀他们又不抢钱,又不抢车。自从那次杀了两个分裂份子后,我就有了瘾,天天打靶打固定死目标太乏味了,总想找个活的东西来开上几枪,可没有人做我的靶子啊,后来我就穿了大衣把枪藏到衣服里出去转,想找个目标,没想到一个司机问我坐车吗?我说坐吧,他就拉着我满城的转。我知道他是欺负我穿军装当我傻子,故意的,也没理他,看他能兜几个圈子。后来他问我要钱,我当时把钱都给他了他还说不够,我没理他,就下了车,他在车里就开始骂我穷当兵的,坐不起车就不要坐。我当时没生气,上了车说你陪我去取钱。那小子答应了,哈哈,其实从他骂我的那刻起我就动了杀他的念头,这小子真傻,简直是往我的枪口撞,我不杀他都不好意思,还是成全他,谁叫他骂人来着。
  
  
  然后你就杀上瘾了?
  赵哈哈大笑道:“你们没有杀过人,太刺激了,特别是瞄准射击的时候,那种快感比干女人还刺激,杀第一个司机后我回去躺床上睡觉,兴奋的怎么都睡不着。就偷偷溜出去想找个女人干上一炮,当时想的是干完就杀了她,没想到出去转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女人走过,害得我在雪地里冻了个大半夜。后来每次冲动,我就出去找个司机干掉,否则我睡不着的。
  号子里一片沉寂,按理说这里面关的哪个不是心狠手辣之徒,但杀过人被抓了起来还像赵这样牛皮哄哄的没有几个。我也打过赵,把他拷在墙上用棍子死劲抽,或是命他戴了脚镣在号子里来回走,走的脚踝骨处磨的皮开肉绽,直接把他疼的休克了过去,可这小子醒来以后还是一幅不在乎的样子。我就见不得他那个模样,心说你个杀人犯有什么好牛的?你作恶多端,估计也没有几天活了,我不狠狠折磨你几次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司机,还有那个警察?别人和你无冤无仇你竟然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把他们折磨致死,到了这里就是报应,在你临死之前,不让你受尽痛楚我都觉得内心有愧。
  
  
  说实话,折磨赵我是非常享受的,因为他罪大恶极,其他犯人也有命案在手,但进这里来后都怕死的不行,每天都老老实实的。就这小子,怎么弄都弄不服,好像他对生死根本不在乎,折磨他反倒让他享受一般,简直是受孽狂,让我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神经有问题。
  他之所以被抓是因为那把枪,每个枪上都有编号的,他埋到雪地里的枪被找到后,顺着编号就找到了他。开始几起人命案没有破,是因为没有人相信是当兵的干的,都以为分裂份子故意制造慌乱。就是那把枪暴露了他,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条人命要死在他手上。试问一下,对这样一个家伙,谈心和作思想工作有用吗?放出去也是继续作恶的货色。所以他必须死,一定要死。
  
  
  那天来了几个人,一女三男,可惜那个30多岁的女人长的太过难看,让我这几个月没有见过女人的小子除了盯着她的胸部幻想了几秒中外,就再也没有兴趣了。我简直不能看她的脸,一看就倒了胃口,刚涌起对女人的冲动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害的我唯有盯着她扭动的臀部幻想下水上飘长发飘飘的模样,免得自己得女性免疫症。
  
  
  排长和我把赵从号子里提了出来,赵戴着脚镣手铐斜着眼看了我们一眼,道:“去哪里?”排长说你跟我们走就是了,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赵点了下头,转身冲其他犯人抱拳道:“兄弟我先走一步,18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模样象极了电影里的镜头,我心说你什么东西,还在这里给我玩大义凛然,还真把你当回事了?上前一步就要动手,排长拉住了我道:“算了,今天不要打,有外人。”
  赵一步步艰难的在通道里走着,我和排长跟在他的身后,走的慢了我对着他屁股就是一皮带,好在排长也没有说我。赵因为戴了脚镣,行动无法快,见我逼迫的紧,回头看了我一眼道:“班长,打也打够了,你满足了吧,我都要死的人了,你还想怎么样?”我说不想怎么样,就因为你要死了,所以我才打你,明白?
  
  他还想说什么,排长推了他一下道:“走你的路,废话多多。”
  我看到他因为脚镣的缘故疼的头上见了汗,也就懒得动手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见了他那个藐视的眼神就想打他,都到这份上了,你还给我玩革命先烈那一套,你以为你真是钢筋铁骨不成?何况人家革命先烈都有个伟大的信仰,你个杀人犯有什么信仰?
  
  
  审讯室里摆了一张桌子,几个沙发,在桌子旁放了个铁椅子,那椅子是焊死在地上的。排长命令赵坐到椅子上,我将他的脚镣锁在椅子腿上,再用皮带顺着他的腰部向后一扣,把他固定到椅子上,然后才开了他的手铐。这样他就是有登天的本领,也无法离开这个椅子一步。
  做完这些我和排长就站在赵的身后负责警戒,那几个人走上前来,先对照着照片看了下赵,然后那个女的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表格,坐在赵的对面,开始询问。其他几个则坐在沙发上抽烟,摆弄着带来的古怪仪器。
  屋里很安静,女人问了赵的姓名、籍贯和出生年月后又问了些其他问题,赵居然很配合,一边用眼睛贪婪的盯着女人饱满的胸部,一边随意回答着问题,直到那女人填满了整个表格为止。
  
  
  说实话,我不知道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不过从他们问的问题我怀疑是医生,是来给赵进行精神鉴定的。记得哪天听一个老兵说过,一般对死刑犯都要进行心电图、大脑及心理测试,估计他们今天就是来做这事的。
  好,现在我们来做个游戏。那女人从包里取出一个大大的盒子,放到桌子上,抬眼看了赵一眼道:“1+1等于几?”
  2呗。赵一脸不屑回答道,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白痴。”我身子一动,女人似乎明白我要做什么,用眼色制止了我的举动,依然平静问道:“嗯,回答正确。那我问你,中国的4大发明是哪几个?”
  赵左右晃了下脑袋道:“麻烦说个有难度的问题好不好?这题3岁小孩都知道,问我简直侮辱我的智商。”
  所长有些坐不住了,脸上很难看,他旁边一个老头拍了下他的肩膀。我偷眼看了看旁边的排长,见他面色低沉,左眼眉毛上下跳动了几下,我知道,赵今天回去有苦头吃了。
  
  
  女人的脾气就是比男人好,我们这些人是暴力惯了的,稍不满意拳脚就上去了,这几个人估计都和我刚来时候一样,没有适应这里的环境,我理解他们。不过脑海里一直盘算着回去怎么好好收拾赵,我叫你狂,不杀杀你的嚣张,我就不是人养的。
  女人又问了几个有点难度的问题,有些我都回答不出,没想到赵这小子居然很轻松就搞定了答案,让我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脑袋和能力。怪不得有人说不是能人进不来号子,这里能人太多了,比如张F,比如老杜,越和他们接触我越发现自己的浅薄和无知,每次和张F学乐理时我都怀着一颗崇敬的心去认真学的。
  
  有时候还偷偷从透气窗给他扔进去一包烟,算是拜师感恩。他倒也欣然接受,所以同号子里的犯人比较幸福,第一很少挨打,第二还有烟抽。但谁敢给我泄漏出去让我学不成知识,我就非灭了他不可。和老杜学二胡10几天后一个犯人偷偷给排长说了,排长狠狠训了我几个小时,说我不辨是非,迟早要出事。后来我打听到是17号某个犯人告的密,先是饿了他几天,然后故意设了一个陷阱让他栽了进去,进了号子把他锁在墙上锁了几天。至于体罚那几乎天天都有,由于他没有戴脚镣,我就叫他站军姿,直接站的他休克过去,摔的鼻青脸肿。
  咱国家几千年文化,祖先传下的那些惩罚人的招多如牛毛,任何一条随便试验下就能要了小命,何况在这里越下手狠越受到表彰。以至于很多犯人听到我上哨,浑身发抖,不知道我今天又想出什么古怪的招来对付他们。没办法,谁叫我这么爱看书呢?可惜都用到这上面了。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放到古代,我一定是个酷吏,估计比唐代那个叫来俊臣的还狠毒,活在现代这个和平年代真是可惜了人才。
  
  
  女人打开了盒子,从中拿出很多各式各样的塑料块,那些模块各不相同,有圆有方。女人取了一个秒表道:“现在,你根据你的思维习惯和认知情况把它们拼出我需要的图案,动作要快,你明白了没有?”
  赵微微一笑道:“这还有点意思,开始吧。”
  女人道:“拼个大象。”话音刚落,赵立刻动手抓起了几个模块,在秒表嘀嘀哒哒声中,不到20秒就拼了出来。
  女人很满意,又出了几个题目,赵都很利索的完成了。他似乎把这当成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游戏,做的非常开心,每次拼完身子往后一靠,仰靠在椅子上两腿晃动着,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看到他狂傲的表情和麻利的动作,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他能那么镇定自若杀人于无形之中,而且手段那么残忍。这家伙的自信心极强,而且智商很高,如果把他放到战场上,一定是杰出的士兵。
  
  
  模板游戏玩完,女人在表格上填写了些什么,冲那3个人点点头,坐沙发上的一个中年人站了起来,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本厚厚的卷子样的东西放到了桌上。又拿出两张表格放到了卷子旁边,对赵道:“左边是题,你把选择的答案写到这两张表格上,你只要选择“是”还是“否”就行了,很简单。”
  然后指着其中一道题道:“你看,象第10题:你是否认为活着很累?如果你觉得活着好,就答否,如果觉得累,就选是。明白吗?”
  赵点点头道:“明白,可以给我发支烟吗?”中年人转身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下所长,所长点点头,中年人从兜里取出一盒红梅放到赵手边,道:“题很多,你慢慢答,烟随便抽。”说完放下打火机,冲所长道:“我们可以出去了。”
  所长他们几个站了起来,和那个女人一起走出了门,屋里就剩下赵和我。排长走时对我说,你坐会,这题要答几个小时的,我就在隔壁,有情况叫我。我说好。
  
  
  赵答的非常认真,我发现他真是一个奇怪的人,难道他不知道这是测试吗?如果测试证明他不是神经病,他的死期就不远了。为什么如此高智商的家伙竟然看不出来后果呢?
  
  
  赵枪毙后没多久一个和他同号子的家伙告诉我,赵回来后对他们说,在答题的时候就知道即使乱回答一气,他杀了那么多人,也难逃一死。既然一定会死,那就认真点做题,得个高分数,免得让人看白了他。
  
  我心下叹服,都这份上了,他还是不肯放下高傲的自尊,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怪不得枪毙他之前吃饭时,他依然坐在这张椅子上,当时满桌都是好吃的。每个临死者都要吃饱喝足,这是从古到今传下来的规矩。我看到赵面无惧色,一边大口喝着酒大口吃着肉,一边谈笑风生和所长开着玩笑,说下辈子希望再来所长这里讨几顿饭吃。
  
  所长说我的饭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起的。赵哈哈大笑道:“不就是杀几个人吗,到时候我再杀几个,非要讨你顿饭吃不可。”那副狂劲让我简直无话可说。
  
  我也见过别的死刑犯临死吃饭的情景,那哪里是吃饭啊,简直是声泪俱下,浑身发软,坐在椅子上身体不停的往下溜,幸好有皮带捆住了身体,否则非出溜到桌子底下不可。浑身上下哆嗦不止,不停的哭喊着我不想死,不要枪毙我,我一定好好做人,求你们不要杀我。那种临死时的挣扎让人实在看不下去。
  
  眼看时间要到,随便往他们嘴里倒上一杯酒就拖了出去,交给行刑的士兵。他们的身体几乎是被行刑的士兵凌空抓起,极力挣扎也毫无用处,仿佛即将被屠杀的动物。在上车的刹那,我不忍心看他们的眼睛,那种绝望和悲楚的神情,犹如天都塌了下来。
  
  人之将死,其本性会完全暴露出来,没有人愿意被剥夺生命的,哪怕有一分钟能在这个世界残喘,也不会放弃最后的机会。但挣扎是徒劳的,子弹洞穿后脑的瞬间,天灵盖被掀起,脑浆四溢。人却不一定会立刻死去,嘴里赫赫的吐着血沫子,身体还会在地上扭曲,据说有8秒的时间。
  
  有些行刑士兵开枪打偏或者犯人命硬,一枪没弄死,身体就在地上扭动挣扎,满地的血污混着白呼呼的脑浆,看的人胃里酸水只往上涌。军医查看后立刻通知再补一枪,一定要彻底终结了性命方才罢休,让我这个在附近当警戒哨的小子看的毛骨悚然,心跳不已,几天吃不下饭,满脑袋想的都是飞溅的脑浆和刺目的鲜血。
  
  古代处决犯人喜欢在高处,台下有很多围观的人。听说侩子手一刀下去,犯人脑袋与身体分离后,脑袋还有几秒的思维,他可以睁开眼睛再看这个世界一眼,据说这样是为了让死者明白,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不过它已经不属于你了。
  当然,在公共场合行刑的最大目的是为了杀一惊百。
  
  传说毕竟是传说,我无法考证它的真实性,不过我相信,没有任何人愿意走到这一步。任凭当初如何大奸大恶,横行天下,只要面临即刻被处决的局面,大都会面色如土,肝胆俱裂。被强行剥夺生命比自然死亡残酷太多。所以每次见到即将被处死的犯人,看到他们哭天喊地跪倒求饶大喊着不要杀我时,我的心头老是涌上一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很多年后看刘烨演的《我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里枪毙他的情景,在行刑的刹那,刘烨那绝望的特写让我备受震撼,我太佩服他的演技了。我的眼前浮现出那些死刑犯临死时的神态。人之将死,任何伪装和面具都没有了,红尘万丈,浮华烟云,任有千般留恋,终是无可奈何,既然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就必须要走下去。
  
  赵L是个另类,对于死亡他没有恐惧,生命对他仿佛就是躯壳。他可以视他人的生命如草芥,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历史上很多杀人狂魔都是他这种类型,在战争时也许能成为一代将领,但在和平时期,他们的野性会威胁到社会的秩序,威胁到公众的生命。所以结局一般都很悲惨,不是杀人,就是自杀,因为正常的生活无法满足他们的野心。
  
  见他答的认真,我探过身去,见放到一边的卷子封面上面有几行字:明加达尼心理测试1000题,代号MMTP,1984年世界通行,心理专科专用。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94

主题

1万

回帖

1万

积分

信息监察员

鲲,别名鱼:D

积分
15928
 楼主| 发表于 2007-7-20 14:29:33 | 显示全部楼层
37)
  我曾是孤单的飞鸟
  飘荡在远方的天空
  如今我已飞得太久
  才知道你就是春天
  
  (许巍) 《方向》
  
  赵L测试完的第2天排长叫我陪他进号子,我说嗯,这次是什么事?排长笑笑道:“去提张F出来。”我愣了一下,停下脚步道:“提他出来做什么?”排长很奇怪,看了我一眼道:“提他也出来测试啊,他和赵都快枪毙了,这个精神测试是必须做的。”
  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明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到了。很多天来我几乎已经把张F当成了我的亲人,我的师父。只有和他一起讨论音乐,才能让我忘记这里的残酷和寂寞。也只有见到他,我才会忘记那些丑恶的事情,心里上获得一些平静。我不想天天都这样打打杀杀,惩戒犯人,可每天的工作又强迫我去机械的执行着那样的命令。我怕这样下去自己会心理变态,会有暴力的冲动,因为每次见到流血我都会很兴奋,很冲动。
  
  每天上哨巡视了其他号子后,我都是趴在透气窗看着他,他也知道我有话要说,仰着头望着我,脸上浮现笑容,亲切的问我:“今天又碰到什么问题了?”我说出练琴的枯燥和碰到的乐理问题后,他总是不耐其烦的给我解答。似乎他也觉得自己时间没有多少了,所以说的非常详细,生怕我听不懂,旁征博引大量的例子和歌曲来解答我的问题,让我区分那些歌曲和大小调之间的区别,并解释为什么曲子要这样写,那样写的好处有那些?他希望我能坚持下去,千万不要放弃音乐,说音乐是心灵之魂。
  
  我说排长我今天头很疼,能叫别人陪你去吗?
  排长愣了一下,很关切的望着我,用手摸了下我的额头,喃喃道:“是有点烧,去军医那里看了没有?”
  我说还没。
  怎么这样?排长有些生气,说你小子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有病了要抓紧去看,你父母把你送到部队不容易,出个什么事他们多担心,快去找军医,千万别耽误了。我嗯了一声,转身往回走,刚走几步,心中一痛,泪水就流了出来。抬眼看看远处的夕阳,竟是那般美丽,想到张F马上面临的不归之路,心下更是酸楚,揉揉红肿的双眼,迈步向宿舍楼走去。
  
  
  到水房我洗净了脸庞,这样也没有人看出我流过泪。上楼回到宿舍,宿舍没人,估计其他人都去活动室看电视或学习去了。习惯的从墙上取下吉他,刚拨弄几下,心头一热,泪水居然又涌了出来。抬头看看花白的房顶,想想张的模样,心里实在难受的紧,默默的告诫自己,他是罪犯,他是杀人犯,我不能胡思乱想,不该同情他。
  可我能不难受吗?3个月来我几乎已和他有了某种默契,他言无不尽的教导和帮助,让我的琴技突飞猛进,和刚来时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而且我发现他是善良的,有时候会默默坐在那里发呆,低声告诉我他不该杀了自己心爱的妻子。忌妒迷失了他的眼睛,占有让他丧失了本性,他怀疑妻子有了外遇,在一次恩爱后,他给妻子喝的水中放了安眠药,待妻子睡着之后,他打开了煤气,上床抱住妻子,想和她一起离开这个混乱的人间。
  
  
  我不该杀她的,我太自私了。
  我没有吭声,默默的听着他说。
  为什么我没有和她一起死掉?他的眼睛似乎有雾,迷蒙中带着绝望,喃喃道:“我是那么爱她,她也那么的爱我,我居然残忍的下手杀了她,我真是该死,真是该死,为什么不让我陪她一起去死。。。。。。”
  沉默了一会他再次抬头望着我,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大力抽了口烟,咬了咬嘴唇,慢慢恢复了平静。然后他笑了,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我说:“好在这种折磨也快结束了,我可以下去陪她了。我知道她一直在等我,她离不开我的,没有我她会不习惯。我爱她,为了她我什么都愿去做,我希望见到她的时候她可以原谅我,原谅我的无知和愚蠢。你说她会原谅我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这个英俊的中年男子,他有着很高的学历,渊博的知识,富裕的家庭,光明的前程。就因为忌妒,就因为猜忌,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他原本想陪她一起死去,可上苍就是这么公平,一定要他接受审判才允许他下去见她。天道轮回,似乎幂幂之中的天意,怪不得有人说世间的罪孽不外乎两样,一为财二为情。因为爱走到了一起,又因为爱夺去了心爱人的性命,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
  
  
  张F走的时候我把自己锁在了宿舍里哪也没去,我听回来的哨兵说张上车的时候非常平静,没有象其他死刑犯那样哭天喊地的挣扎。我说你说对了,他就是在等待这个时刻的到来,枪毙对于他来说是种解脱,如果让他一直活着,才是对他最残酷的惩罚。哨兵奇怪的看着我,说你怎么知道?我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拿起琴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高大的铁墙,轻轻弹了起来。
  
  
  我写申请要求离开这里的事排长知道了,他非常生气,推开门眼睛直直的瞪着我,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走?
  我说我想回去,回连队,我已经不适合这里了。
  排长看着我憔悴的模样,叹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突然回去,你的前途就毁了,从这里被送回去的,一般都是犯了错误的,你回去连里不会重用你的。”
  我说我知道,我其实并不想考军校,从我天天练琴你也看的出来。我觉得还是连队生活适合我,而且我当兵只是来混个工作,没有想过其他什么。
  然后抬头看看排长,笑笑道:“谢谢你这几个月一直关心我,照顾我,你是个好排长,可我却不是个好兵。”
  你这是何苦呢?排长跺跺脚道:“我知道是张F死了让你这样的,但你记住,他是罪犯,他罪有应得。平时你的表现大家都看着的,上个月才嘉奖了你,今天你就说你要走,你叫其他人怎么想?”
  
  
  正说着,所长推门而入,排长和我立刻敬礼。所长摆摆手道:“没事,我来看看这个写申请的小子。”然后望着我,我感到所长的目光凌厉中带着关切,心下有些虚,低下头没敢吭声。
  如果你打定了主意要走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你要离开这里,放弃这么好的条件?难道你不知道有多少兵想来这里吗?是吃的不好?还是住的不好?还是我们对你不好?嗯?
  我低声道:“都好。”
  那为什么你要走呢?给我说个理由。如果理由充分,我就放你走。
  我抬头望望所长,又看看排长,长出一口气道:“这几个月我学到了很多,感谢所长和排长对我的教诲。
  这里真的很不错,比我以前的连队好多了。”
  所长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犹豫了一下道:“我喜欢每天过不同的生活,连队虽然苦,吃的差,但经常到戈壁训练,经常出去实弹演习,我喜欢那种感觉,我觉得这里太安逸了。我父母送我来部队不是来让我享福的,他们希望通过3年的锻炼我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这里相对平静了些,我有些不太适应。我还是喜欢基层连队的训练生活。”
  
  
  所长没有说话,看了我一会,掏出烟来点上,顺手给我也发了一支,我说了声谢谢,把烟放到了兜里。所长似乎想了想,抽口烟道:“我理解你,人各有志,不能强求。虽然士兵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我们这里要的是思想统一意志坚定的战士。你现在思想已经有了动摇,今后执勤会很危险,不会做到尽心尽责,要出了什么事我也担待不起。算了,我答应你。不过你回去后要遵守保密原则,不许把这里的一切告诉任何人,这一点你要记住了。”
  我说嗯,谢谢所长,我一定保守秘密。
  所长笑了,拍拍我的肩膀道:“你小子心里想的什么我能不知道?说了一大堆堂而皇之的理由,其实狗P不是,现在我答应你走了,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走?”
  我愣了一下,心下有些感动,不过还是没有说。
  所长看了眼排长道:“我们走吧,让他在这里静静,我知道张F走了他心里不好受,其实我何尝不是?人啊,人啊。”
  
  
  3天后我的申请批了下来,所长开了车把我送回乌鲁木齐。来到营里给营长交代了我的情况,没多久营长送所长出来。所长握着我的手道:“小伙子,好好干,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的。我希望听到你嘉奖的消息。”
  我狠狠的点点头,恭敬的敬礼,目送所长的背影渐渐远去。营长回头看了我一眼道:“你小子啊,不知道怎么想的,你以为这种机会多吗?嗯?”
  我说营长对不起,我辜负您了。
  营长摆摆手道:“还说那些干什么,你是想留在营部呢还是回11连?”
  我说回连吧,我喜欢连里。
  营长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头冲通讯员道:“叫他们连长过来,领他的兵回去。”通讯员应了一声,跑步去了。
  
  
  营长指着操场上训练的士兵道:“侦察兵上个月已经去教导队集训了,你现在赶去还来得急。我正愁今年计算兵谁带呢,你回来了刚好,一会你们连长来了我给他说,你回去休息一天,明天派车送你去教导队,正好替我把那几个计算兵好好带带,有没有信心?”
  我啪的敬个军礼道:“有。保证完成任务。”
  营长哈哈大笑,正好见我们连长跑了过来,当着我的面给连长说了下我的情况,说是我自己申请回来的,不是犯了错误。还说明天叫我去教导队带计算兵,叫连长明天记得派车。连长一直看着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回到连部后他叫通讯员把我的行李送到了侦察班,说你们班的人都去集训了,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干,这次集训我也发愁呢。今年的藏兵文化程度普遍偏低,挑了个计算兵不怎么样,这眼看7月又要出去实弹了,你正好回来了。这样吧,你去带他们的时候不要太用心,你自己底子好,专业过硬,我相信你一定会得名次,你就拿个单项奖回来,免得7月实弹时其他连计算的太好,把咱比了下去。
  我呆了一下,想不到一回来连长居然给我说的这话,究竟是听他的还是听营长的?现官不如现管,管他呢,去了再说吧,如果那几个藏兵实在太差我也没办法。想到自己终于离开了那个泯灭人性的地方,又回到这热火朝天熟悉的军营,心里激动异常。
  
  连里的人都出去训练了,整个连队静悄悄的。回到班里,看着空荡荡的宿舍,我铺好床挂好琴,想想这几个月的生活,恍如做梦一般。心态特别的平静,我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如果让我再次选择,我还是会选择回到这里,我害怕看到犯人们绝望凄楚的眼神,害怕听到棍棒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更怕听到类似张F那样的人离去的消息,我怕。。。。。。
  
  今夜,我会甜甜的睡着,如同我的梦,悄悄迩来,轻轻而去。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94

主题

1万

回帖

1万

积分

信息监察员

鲲,别名鱼:D

积分
15928
 楼主| 发表于 2007-7-20 14:29:58 | 显示全部楼层
38)
  好像梦里醒来
  见到清新的世界
  此刻寂静的心
  自在又安详
  
  (许巍) 《坐看云起》
  
  黑家沟原名赫家沟,属永丰公社管辖,因四周荒芜土质发黑而更名。这里比我们原来的驻地甘沟还偏僻,方圆几里见不到人烟,不知道为什么部队都要驻扎在这些渺无人烟的地方。
  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了,一年前岳班长带我们到这里的教导队集训,当时我本来就生活在鸟不下蛋的甘沟,来了后只顾埋头学习,很少观察这里的地形地貌,所以还不觉得怎么样。这次小刘开车从市里送我来,繁华尽处发现这鬼地方毫无变化,心里很不习惯。
  
  
  好在一路上我都在看小雅给我写的信,信中她抱怨为什么几个月我一直没有给她写信,是不是我出事了?还是又到戈壁实弹训练去了?说她现在在邮局上班很轻松,头发也长长了。你不是喜欢披肩发的我吗?等你回来就看到我长发飘飘的样子了,记得哦,长发是专门为你留的,你不回来我就一剪刀铰了它。有时间就给我写信,不许偷懒,想你的雅。
  小刘一边开车一边偷看我,说小情人的信吗?看你乐的那劲儿。我说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几个月了才收封信,你说能不开心吗?哪象你,乌市的兵,想见对象了几分钟就回去了,你是不了解我们童男的苦啊。小刘哈哈大笑,说得了吧你,情话都写到这份上了,还给我冒充童男,鬼才信。
  
  说说笑笑到了黑家沟,我取了背包站在教导队的大门外,看着小刘开车离去。门口两个哨兵看着我,其中一个问,干什么的?我说报到,请问侦察大队住几区的?这个哨兵检查了我的证件后用手一指道:“看到没,大门进去向右拐,顺小路一直走就是了。”我说看来还是老地方,3区。另一个哨兵有些疑惑,说你怎么知道?我说我去年来过。就住3区的。
  那你是?我说我是四营11连的,WF。
  
  
  不会吧,是你,你就是WF?那个哨兵有些惊讶,说你是我们班班长啊,今天上午周班长来我们班说了,说营部电话通知叫我们接你,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我说你是??我是李容啊,10连的新兵,也学计算的,以后就是你手下的兵了。
  
  我笑了,心里一阵感慨,看来我真成了老兵了,这才一年多的时间,我的角色就转变了。想到一年前当新兵的日子,真是百感交集。也就短短400来天,我就成了班长,新军装也开始泛黄了。这究竟是值得骄傲呢?还是该感到幸福?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资历,这就是可以在新人面前炫耀的资本?时间是把尺子,它可以精确的丈量我的每一寸人生,但不能丈量我的思考。也许今天的我和去年有些不同,但我还是我,只是多了些属于自己的思想罢了。
  
  
  到宿舍收拾好一切,区队长梁上尉和侦察大队5班的周班长过来见我,都是老熟人,见了面自少不了一番亲热。梁上尉说教导员认命我为计算3班班长,带4营4个计算兵一起训练,希望我能好好干,为4营带出优秀的计算兵来。我敬了军礼,正想说什么,梁摆摆手说不要发誓啦,我知道你的情况,也相信你能行的,好好干,一个半月后见分晓。
  
  我感到一阵温暖,又回到这个熟悉的军营,见到熟悉的面孔,离开了冷冰冰的高墙铁网,离开了那些绝望的脸庞,我就像条自由的鱼儿回到了熟悉的海洋。这里也许很苦很累,但却是我向往的地方。我不会老是压抑的寻求孽待犯人获得平衡,不会再看到张F、老杜空洞漠然的目关,夜里被惊吓的冷汗淋淋。
  
  
  周班长问了和排长他们一样的问题,为什么回来?
  我说不习惯,犯了错误,被贬回来了。说完长叹一声道:“给咱4营丢脸了,惭愧啊。”周也和排长一样安慰我,叫我不要有压力,好好干,从头来过。
  昨天排长安慰我时,我看到胥的目光充满了讥讽和挖苦,他的几个老乡在吃饭时候故意大声说:“不是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揽那瓷器活,灰溜溜的被人象狗样的撵回来丢仙人哦。”老么、军长听了冲上去想和他们理论,我拉住说算了,没意思,他们说的也是事实,做人还是低调些好。说完这话我抬头,看站在树边的排长冲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手下的兵有4个,分别是营部,10连、11连、12连选出来的计算兵。做为11连出来的我,自然对本连的那个新兵比较在乎,见他个子矮矮的,就问他:“叫什么名字?”他抹抹手上的水说报告班长,我叫张军。声音到大的可以,我喜欢。其他几个分别叫李刚、李容、祁建设。
  
  
  晚饭后我盘腿坐到床上,他们每个人搬了小凳子坐在我对面。我掏出烟来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根,说没事,以后想抽烟了就到班里来抽,如果到外面抽被老兵发现,我可就不客气了。
  几个人连连说谢谢班长,忙不迭点上。我笑笑道看来都是烟鬼啊,我当初想抽支烟要冒着被毒打的危险,你们幸福,碰到我这个烟鬼,不过每天都要体能训练的,还是抽少点,免得训练拿不下来。
  他们点头说嗯,每天就抽一支,班长放心。
  
  问了他们的学习情况,都说计算好难学,这都来了半个多月了,好些问题还弄不懂。虽说我离开11连3个多月,但计算的基本功还在,为了学那些东西去年我花的精力和血汗乞是三言两语说的尽的?来之前的晚上还看了一通宵的军事地形学和炮兵计算法则。
  
  见他们如此模样,随口问李容,你告诉我什么叫射击?李容结结巴巴开始背:用同一门火炮。。。。。装定同一射击诸元。。。。。连续。。。。。连续。。。。然后低下头,嗯呀半天背不出了。我摇摇头说这么基本的东西你都背不下来,还怎么去计算?背书要学会联想,不是死记硬背的。听我来给你们背一遍。
  
  我坐直了身子,目视着前方,大声道:“用同一门火炮,装定同一射击诸元,连续发射多发,射弹并不落在同一点上,而是落在一定范围内,这就叫射击。而利用这种炸点围绕,有了目标坐标,便可求出精确的射击诸元。从而对敌方作出精确打击。明白了吗?”4个人机械的点头说明白了,看样子就没有明白。心下感到好笑,说你们明白狗P,再叫你们背一遍还是不会,我知道这个背起来很难,有些绕口,但你们这样联想一下就不觉得难背了。
  他们4个抬头看着我说班长,怎么联想,能说一下吗?
  
  我叹口气道:“你们想啊,这火炮象什么?象咱男人的老二对不对?你们不会告诉我你们没有打过手枪吧?”
  我看到他们都有些脸红,继续道:“看这第一句,用同一门火炮,装定同一射击诸元。好,你们联想下,你打手枪时对着墙壁,这是不是有了目标?所谓的诸元也就是方向和高度,对不对?你有了固定目标自然就有了高度和方向,对不对?”
  
  
  我看到祁建设居然点了下头,不由得哈哈大笑道:“靠,你小子也是个色鬼。”祁有些不好意思,说班长你说的很通俗,这样理解起来就是快,后面的我也懂了,连续发射多发,射弹并不落在同一点上,而是落在一定范围内的意思是说。。。。。
  
  我说你知道就是了,还非要解释的那么详细告诉我们你射了一大堆吗?说完我先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几个也都扯开了嘴笑的前仰后合。说班长你这联想的方法真有用,原来射击法则可以这样背啊,如果教员上课也这样讲,我们早就懂了,还是你当教员的好。
  
  我说去你奶奶的,我敢这样教,非让教导员把老二割了不可,这都是我总结的经验,射击教程里的名词太多,而且生涩难懂,所以千万不能死记硬背,要学会联想,把生活中的一些东西套进去,这样理解了,也就自然会背了。我不求你们要背的一字不差,只要你们能理论联系实际,在以后实弹演习中不要连最基本的起点、射线、射角、掷线、最大弹道高、开弧和降弧、存速、偏流等等都不懂,那就笑掉人大牙了。要记住,你们是计算兵,是炮兵的灵魂,你们如果犯了错,整个阵地几百个兄弟的性命就交代了。责任重大啊,兄弟们。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94

主题

1万

回帖

1万

积分

信息监察员

鲲,别名鱼:D

积分
15928
 楼主| 发表于 2007-7-20 14:30:18 | 显示全部楼层
39)
  我站在夏日的黄昏
  身体迎着风飞舞
  一双鸟踩着我的肩
  我听见
  她在歌唱着明天
  
  (许巍) 《树》
  
  又是“二鼻子”。
  停下手中的笔,我抬头看着他们几个。说吧,怎么回事?嗯?
  他们都不说话,祁建设用手揉揉他肥大的鼻头,偷眼瞅了我一下,头埋了下去。我有些怒了,这都来了10几天了,天天熬更守夜加班加点的训练,可这帮家伙的成绩没有什么长进,一考就是二鼻子。(2分的意思,炮兵执行俄国的5分制,2分就是不合格,5分优秀。)这要换到岳班长带队,他们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了?我脾气说不上好,但从监狱回来后一直在克制着,反思着,我不想打新兵,我也是从新兵过来的,理解那种苦楚。
  
  每天都可以听到隔壁房子里传出新兵的惨叫,都是那些恨铁不成刚的班长们在毒打考试不合格的新兵。有次我去了周班长他们侦察班,看阿寡正训练几个兵在拉盘子,出了几道前方交会的题。当时一个姓刘的新兵也许是紧张或是其他原因,全部做错。阿寡上去就是一脚,将那个新兵跺到了墙角,然后冲脑袋上就是几巴掌,打的那新兵哇哇大叫。我有心上前拉住阿寡,周班长扯住了我,把我拉出门外对我说,训练兵就是这样,平时多流汗,战时才少流血。阿寡也是迫不得已啊。你知道我们带队出来,时间又这么紧迫,如果训练的兵成绩不好,回去都没办法给营里交代。有时候也不能对兵太好了,你说是不是?
  
  我说就不能换个方式吗?非要这样打骂着才能出成绩吗?
  周班长笑了,说去年你也挨了不少打,成绩怎么样大家都看到的。慈不长兵啊,一定要记住。现在你对他们嘻嘻哈哈纵容不理,到了真正实弹的时候,有你好果子吃的。
  
  我沉默了一会,突然问他,这次我回来阿寡怎么不理我?对我一直冷冰冰的?周班长说你那么聪明还问我?你们3个都是侦察班出来的,你走后没多久,阿色到炮3班当了副班长,我呢,这次回去就调营部当侦察班长,令都下了。老岳去年没复员,所以还是咱11连的侦察班长,这次他探家没来集训,所以我和阿寡带队。在你没回来前,阿寡的班长位置是铁板定钉,跑不掉的,因为没有对手啊,不可能叫一个不懂指挥专业的来当这个侦察班长对不对?
  我说我没有和他抢的意思,而且我在那里犯了错误被撵了回来,连里不会用我的。你多久给阿寡说下,我绝对不会威胁到他的位置,侦察班长给我我也不要,叫他放心。
  
  你这样想没有用的,在部队是靠实力说话,谁专业好就提拔谁,这个你该比我清楚吧。这也是阿寡标了劲儿训练新兵的缘故,他就是要和你比啊。
  我说既然他那样想我也没办法,由得他去。都是一年兵我和他抢个什么劲儿?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一起同吃同住一年多,不是兄弟也成兄弟了,怎么就为了个虚名,弄的成仇人一样,何必呢?
  周班长说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回去好好训练你那几个兵,不要叫别人比下去了不就得了?嗯,快回去吧。
  
  我又出了几道计算的题,然后秒表一掐,说开始吧。他们几个摊开作业夹,右手在纸片上飞快的写着数字,左手迅速翻动对数表和射表,嘴上还念叨着一连串的数字,一个个紧张的汗水淋淋。张军第一个把纸条递给了我,我大叫一声:“35秒。”顺手在张的纸条上写了个35”,心说不愧是11连的兵,动作就是快。
  
  没多久李容和李刚也把纸条交给了我,我说你们两个时间超了,就是做对也是二鼻子。他二人沮丧的叹了口气。我看着还在埋头苦算的祁建设,说你还没有做完吗?祁抬起硕大的脑袋,胖胖的脸上都是汗水,诺诺道:“班长,我今天。。。。头晕,算不出来。”
  我顿时火了,从床上跳下来站到他面前道:“头晕是理由吗?嗯?如果现在是打仗,你敢对你们连长说你现在头晕,不能计算了,你看你们连长会不会杀了你?”其他几个见我发火,都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李容从兜里拿了盒烟来,说班长,不要发火,坐下慢慢说。
  
  我啪的打掉他手中的烟,指着祁建设的鼻子开骂:“我说你们都是猪脑子,这都来了半个月了,做个正运算,逆运算还出错,昨天考你们三角边长、极距法、前方交会、后方交会,除了李容和张军好点,你和李刚笨的半天弄不出个结果来。这才学了多少啊?啊,后面的整理交会成果和展开导线法还没有学呢,告诉你们,现在你们脑袋都糊成了这样子,我看回去你们怎么搞班组作业,怎么学小极限和单点高程?”
  
  祁建设站起来说班长,你不要生气,我会努力的,你放心,我一定努力,你不要生气了。
  我狠狠的说,要不要我带你们到其他班去看看?嗯,是不是我对你们太好了你们就这样放肆?你们听听隔壁1班的房子,天天都有新兵在挨打,为什么?因为他们也和你们一样,装会,其实脑袋里根本就不在乎这次集训。我告诉你们,不要逼我,我下手很毒的,既然你们TMD选择了干侦察这一行,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训练,否则别怪我,到我真动手了你们可不要后悔。不要逼我,不要逼我,知不知道?
  
  从那以后,我很少和他们开过玩笑,一天到晚掉个脸,每天临晨5点就叫他们起床背书,背理论,中午休息时继续大量做题。晚上11点吹了熄灯号后躺到床上开始提问,一字一句的背,把今天在课堂上学的都背会了才准睡觉,否则就下床摸黑做俯卧撑。当然也动过手,打过祁建设和张军几次,有次把祁的嘴角都打出了血,我看到他龟缩在墙角半天不吭声,翻着白眼珠子望着我。我说你给我记好了,虽然你是12连的,但你连长给我打电话叫我对你要严加要求,10连连长今天还打了电话问李容的成绩。我的压力好大你们知不知道?今年你们幸运,实弹训练改到9月了,如果象去年一样7月就出去,你们都会死的很难看。
  我看到祁建设眼中精光一闪,耷拉下眼皮,用手把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慢慢的站起来,走到桌旁取了作业夹,坐到小凳上,开始埋头做题。
  
  晚上站哨一头野毛驴从围墙的豁口位置跳了进来,我当时刚下哨,把枪给了6班的新兵后说我去骑下毛驴,你不要叫,也不用问我口令。新兵点点头说班长你小心点。我嘿嘿笑着,此刻月光袭人,到处都很光亮,那头毛驴正在灌木旁吃着什么。我蹑手蹑脚钻高伏低的挪了过去,待和它只有一米距离,那毛驴居然还没有发现我。突然一个纵身,身体跃起,窜上了驴背,那驴儿受到惊吓,一声嘶鸣,四蹄杀开了向前冲去,我紧紧抓住它的两个耳朵,身体伏下,感到这光秃秃的驴背身上毫无着力点,只有两裆加紧,死扣住它的腹部,手上大力扯住它的两个长耳朵,就那样直冲营门而去。
  
  此刻皎月悬空,大地一片银白,一头毛驴象疯了样的在土路上狂奔,驴背上趴着一呲牙咧嘴,身着绿色军装的家伙。耳边呼呼的风声和飞速向后掠过的灌木令我感到有些恐惧,我不知道这个受到惊吓的家伙会把我带到哪里去?又不敢松手,就那样死扣着,感到身体发软手脚麻木,心里却是倍感刺激。
  
  那驴儿突然一个前扑,似乎前蹄碰到了什么东西,身子失去了平衡向一边翻滚了去。失去控制的我从驴背上飞了起来,感到在空中飘了好久好久,咚的一声摔到了土地上,双手和胸口顿感钻心的疼,扬起的灰尘呛入我的嘴里,眼睛也有些模糊。我听到驴子一声鸣叫,四蹄撒开,去的远了。我揉揉眼睛,艰难爬起,发现手上还存留着驴儿的毛发,心下感到好笑。拍净身上的泥土,借着月光,顺来路逶迤而去。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94

主题

1万

回帖

1万

积分

信息监察员

鲲,别名鱼:D

积分
15928
 楼主| 发表于 2007-7-20 14:30:41 | 显示全部楼层
40)
  你曾有不平凡的心
  也曾有很多的渴望
  当你仰望头顶蓝天
  才发现一切很平常
  
  (许巍) 《每一刻都是崭新的》
  
  许巍的歌声依旧在空旷的房间吟唱,我的心却有了莫明的忧伤。每次听他的歌都会有种伤感的情绪在心里流淌,是为那些失落的岁月,还是为曾拥有的记忆哀伤?
  
  
  教导队集训结束,祁建设以理论加实做总分第一的成绩在所有学员中脱颖而出。听到梁上尉告诉我这个消息后我兴奋的扔下压井的摇把,(没有自来水,都是用水井压的,洗衣服要排队,就一口井)冲李容吼了一嗓子:“你去把我洗的衣服晾一下,我给他连长打个电话。”
  终于成功了,我感到异常兴奋,自从那次打了祁建设后,他似乎被打灵醒了,进步奇快,天天不用我叫就很主动的爬起来背书。中午休息时,经常看到他一个人默默的提了图版出去在太阳下绘图制表。我叫其他几个都向他学习,并和他们一起早起晚睡,疯狂训练。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家长,除了每天要领他们出操站哨搞军事训练外,还要提醒他们该洗澡了,该洗衣服了,该把被子缝一缝了等等等等。上课听不懂没关系,回班后我负责解答。那段时间忙的我几乎没有时间给小雅写信,有时候明明想好晚上趁熄灯前写上几个字的,结果一做题就忘记了。
  
  
  李容问我,班长,你说我以后能当侦察班长吗?我说可以啊,其实你们每个人都是当班长的料,只是现在没有到那个位置而已。
  那你觉得当班长好不好呢?
  我说你说呢?其实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兵而已,唯一的区别是比你们早来了一年。当班长在你们眼里好像很威风,其实挺累的,你以后当了就知道了。想想去年的我何尝不是和你们一样,那时候我也没有少挨打。其实我根本不想打你们的,我说真话,但部队就这样,咱们和其他兵不一样,如果训练成绩上不去,这以后实弹怎么打啊,我是逼不得已,以后回去还请你们原谅,体谅我的苦心吧。
  李容哦了一声,没有再言语了。
  
  我侧过头看看躺在边脚的祁建设,月色中的他瞪着一双晶亮的眼睛正看着我,见我看他,忙扯过被子将头捂住。我心说你原谅我吧,我是无可奈何才动手打你的,如同我现在理解岳班长和周班长一样,可从你的眼神中我看的出你了的愤怒和怨恨,如同当初的我。无所谓了,只要你成绩上去了,让你怨恨一生我也无悔,作为你们的班长,我无愧于心。
  
  刚把好消息给12连连长汇报完,哨音响起,紧急集合。
  
  待部队集合完毕,教导员开始训话,他刚讲了几个字我气的差点没有背过气去。原来祁建设这小子考试完后和他几个老乡,偷跑到5公里外的一家小卖铺买酒喝,叫刚从市里开会回来的教导员抓个正着。教导员讲完后冲后面带纠察字样的士兵道:“把他们几个带上来,让他们的班长上来领人。”
  
  
  我看到祁建设他们几个缩着脖子一步步挪到了队伍前面,个个一脸的苦瓜相。心里那个恨啊,我简直是愤怒,这才给你连长汇报了好成绩,现在你偷着跑出去喝酒吃肉,不挨警告处分我跟你姓!到手的优秀学员和嘉奖飞了,你说我能不气吗?
  梁上尉在队伍前道:“祁建设,计算3班,请计算3班班长上来领人。”我低着头慢慢往前走,身边有人在窃窃私语,我听的出是其他几个营的老兵。这次祁建设这个新兵蛋子考了第一,让很多老兵不服气,出了这事他们自然幸灾乐祸。
  
  祁建设见我走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我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耳边听到梁上尉重重的叹了口气,那声叹息直穿我心,刺激的我恨不得跳起来对准祁的脸上就是一拳。到手的鸭子飞了,你个该死的,我真想废了你丫的。
  跟我回去。我低声道。祁一脸无奈的看着我,我转身往回走,抬眼正好看到阿寡幸灾乐祸的笑容,见我看他,他嘴角含笑,直视我的目光,眼神中充满了挑战的意味。我紧闭双唇,挺起胸来,昂首从他身边大步走过。
  
  
  部队解散后回到班里,班里气氛压抑,每个人都没有说话。刚坐下,负责连值的哨兵过来说班长,梁队长说叫你的兵抓紧把检查写了,晚饭后开会要处理。我嗯了一声,无力的坐在床头,闷头抽烟。
  他们几个都没敢坐,就站在墙边看着我,李容说班长,祁建设是无心的,你不要往心里去。我抬头望着祁,说你小子知道你的成绩吗?
  他摇摇胖脑袋,没有回答。
  
  我说我告诉你,这次你考了第一,明白吗?你考了第一!也就说单项奖你稳拿,团体怎么说我们4营也能拿个前3。可你呢?你一个私自外出喝酒把我们所有人的成绩都否定了,你知道吗?我无所谓,一会我也写检查,但周班长他们呢?他们几个人辛辛苦苦熬了两个月,出成绩了,你一锤子把我们都打蒙了。要知道我们和他们的成绩是综合到一块算的,我们是一个营的,你知不知道?你个兔崽子,老子今天不打你都不是人养的。
  祁建设发了一会呆,嘟囔道:“班长你打吧,这次你打我,我心服口服,只要不打脸就是了,晚上我还要做检查呢。”
  
  
  我叼着烟站了起来,几次举起拳头都无法击打下去,看着那张胖胖的脸蛋和惶恐的目光,我叹口气说算了,写检查吧。态度诚恳点,争取宽大处理,我现在去教导员那里一趟,看还有没有机会把你的名次保住。
  等我从教导员那里回来,发现祁建设一个字都没有写,我说你发腻子呢?检查呢?他喷着酒气说班长我不会写。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我摆摆手说快去刷牙,妈的一股酒味。等他出去后,我摊开信纸,在上面工工整整写了两个字:检查。
  
  从教导队回来营长给周班长,阿寡和我3人一人一个营嘉奖,先是肯定了我们的成绩,然后说祁建设是我们工作失误,以后除了要抓专业训练,对新兵的其他事情也需要关心,班长不好当啊。
  把几个计算兵送回他们各自的连后,我回到11连,连长对我不冷不热,很冷淡的说12连的祁建设考了第一,怎么我们连的一个名次也没有拿上?我当初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是不是?我没有解释,低着头没有说话。
  指导员说算了算了,老刘,WF也是第一次带兵,没有经验,12连是兄弟连队,考了第一也是咱们连的兵带出来的不是?然后冲我道:“你先回班吧,张军对计算专业好像一直很迷糊,还是叫他改侦察吧,明年我选个机灵点的兵,你给我好好带带,争取超过祁建设,否则你可复员不了哦。”
  我嗯了一声,感到一阵倦意袭来,敬礼后带门而出。
  
  回班后还没有把背包打开,突然紧急集合的哨子响了起来,从哨音听的出是8019全装紧急集合。忙背了背包携了水壶书包往外跑,刚出门就碰到排长,他说你抓紧去军械库领枪,把我们排的都领了。我忙飞速跑到军械员那里,按编号扛了我们排10几把冲锋枪出来。
  部队集结完毕后由连长带队去了操场,这时候所有分队都在往操场跑,地动山摇的脚步声和口号直刺云霄。待各个营加直属部队后勤人员集合完毕后,整个操场密麻麻站满了两千多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参谋长开始讲话,要求各个连队整装出发,40公里武装越野,目的地在104团附近的山区。讲完后大手一挥道:“出发。”
  
  
  话音刚落,各个连队的连长或指导员跑出队伍,耳畔听到一连串口令:向右看齐,向前看,跑步走。121、121、1234。我们跟着吼:1234。一个个巨大的方阵按着分队序号慢慢向前移动,伴着整齐划一,隆隆的脚步声,整个部队宛如一条绿色的长龙,向营区大门腾腾而去。
  
  过大门时,左侧的哨兵持枪礼,右侧的哨兵持军礼,向我们致敬。我夹在队伍当中机械的跑着,心里很不舒服。心说我老人家才下车不到一个小时,饭还没吃呢,搞什么武装越野啊?而且40公里,这大热的天,浑身上下几十公斤的东西背着,不累死也热死了啊。这是那个家伙想出的馊主意?你老人家倒是叫我吃点东西再上路啊,我的上帝。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94

主题

1万

回帖

1万

积分

信息监察员

鲲,别名鱼:D

积分
15928
 楼主| 发表于 2007-7-20 14:31:01 | 显示全部楼层
41)
  我是为你盛开的夕阳
  越过遥远的千山万水
  来到你寂寞的阳台
  温暖你为我疼痛的心
  
  (许巍) 《方向》
  
  坐我对面的小个子男人继续探头出去冲车厢下身穿铁路服的站务员大声叫喊着,哎,妹子,过来一哈撒,让哥哥亲亲你。。。。。。其他几个四川打工仔也伏在车窗附近调笑着,高声叫喊着,妹子妹子快过来。
  
  
  突然,从车窗外伸进几只手来,一把抓住了小个子男人的脖领子,然后猛力向前一拉,在众人错愕瞬间,小个子男人的身体已经飞出了车窗,重重的摔在铁轨上,还没待他起身,从车厢下出现几个穿黄色服装的铁路人。其中两个上前一把抓起他,凌空提起飞速向站台跑去。
  
  车厢里顿时乱作一团,我旁边几个家伙大声冲车窗外喊着什么,一个老汉模样的家伙把我肩头一拍道:“解放军,当兵滴,快去救人。”
  其他几个叫喊的家伙看那些铁路人去的远了,都停止叫声,回过头看我,其中一个道:“就是,当兵滴,他们把我老乡抓走了,你快去救他回来。”
  我回过头看了他和那个老汉一眼,没有动,继续看我的书。
  
  
  当兵滴,你听到没有,还不去救人?我对面一个年轻人啪的打掉了我的书。我腾的站起,对准他的瘦脸一拳击去。他向左闪躲,我左手顺势抓住他的脑袋对着中间的台子狠狠磕了下去,听他一声惨叫,捂住了脸跌倒在长条凳上,额头上磕出一条血槽,口中呜哇呜哇的惨叫:“当兵滴打人罗,解放军打人罗。”那个老汉的手又搭到了我的肩膀,还没待他开口,我右手抓住他搭在我肩头的手,身子向左侧一晃,左手一肘子就压到了他的胳膊,微一使力,他就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身子被我压的向下伏着,大口的喘气。其他几个见我如此凶狠,都呆立当场,没有人再敢上来。
  
  车厢里很多人围了过来,看样子见我穿了军装居然敢在这里公然闹事,都对我不满,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大声道:“你们这帮孙子,刚才那个女站务员从车厢下过,你们公然侮辱人家,人家不理你们,你们还用果皮砸人家。特别是刚才那小子,说的那话是人说的吗?你们家没有姐妹吗?你们没有老妈吗?什么叫妹子过来日一下?你们他妈的还是不是东西?现在人家叫人来把你们的人抓走了,哦,你们自己没有勇气下车去抢那小子回来,就叫我去?嗯?我告诉你们,我今天是穿了一身军装,如果我今天没有穿军装,你们这帮孙子我见一个打一个,都什么玩意儿?显不得你们是不是?没有见过女人是不是?一个个在车上耀武扬威,有种下去和那些铁路人单条啊?有种下去救你们的人回来啊?我告诉你们,我穿上这身皮我是个兵,脱下这身皮我还是个兵,我还知道明辨是非,不打你们这帮龟儿子,我他妈自己都过意不去。”
  说完对着那个老汉后背上重重一肘砸下,老汉站立不稳,扑通倒地。我的脚顺势踩到了他的背上,抬头道:“来,有种的继续来。”
  
  回连后没多久,岳班长回来,继续当侦察班长。阿色去了炮班,周班长调营部,我和阿寡就成了班里的主力。张军改学侦察,为左观器材手,右观为新兵刘春,阿寡顶替了周班长原来那一角,负责右观指挥,岳班长负责左观指挥,我继续干我的计算。
  
  指挥排3个班,分别是侦察、有线、无线。有线班长还是胥,老么和军长都是他手下的兵,还分来3个藏族新兵,一个个膀大腰圆,身材魁梧,一看就是有力气的主。无线班长为第4年的川兵杨连,他的手下调去学车了,给他分了个甘肃白银姓顾的小子。小伙子长得精神,办事利索,普通话说得非常标准,干无线是很适合的,看来排长在选人上是用了心的。
  
  我手下没有兵,张军和刘春都是学侦察的,和我专业不搭边,所以显得无所事事。每天操课时间我一个人拿了军用地图和望远镜躲到偏僻的高处,美其名曰训练,实际上是用望远镜看外面的世界。越过围墙,我看到街道上红男绿女来来往往,姑娘们高挑诱人的身体让我怦然心动。又是夏天,天气越来越热,姑娘们越穿越少,裸露的肌肤在阳光下似乎发着夺目的光,在镜头中她们的脸庞和身体被放大,飘逸的长裙和高挺的胸部让我汗水湿襟,喉结上下滚动,贪婪的吞咽着口水。
  我有了种回家的渴望,我想见到父母,见到小雅,离开他们这么久了,他们过的好吗?知不知道在千里之外,我在刻苦的想念着他们?
  
  阿寡的训练方式依旧是打骂,看来他把岳班长那一套学的很扎实。有天夜里我接新兵刘春的哨,他下了哨没有回去,说班长我能和你聊会天吗?我说可以啊,反正咱们这是游动哨,可以来回走的,有什么事你说吧。
  刘春说班长我不想学侦察了,我想去炮班。我说看的出来,当初我也有过同样的想法。刘春说班长,我是农村出来的,我家在甘南地区,那里很穷,我小时候上不起学,爸爸和姐姐就出去打工挣钱供我上学,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队里照顾我让我来当兵。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真的好喜欢部队啊,我想在部队好好干,说实话,没来部队前,我连我们县城都没有去过。乌鲁木齐真的好大好美啊,每次我走到街上都象做梦一样,如果不是当兵,我也来不了这里,可我真的没有想到,部队里怎么还打人呢?为什么要打人呢?
  
  我说也许是咱们部队和其他兵种不一样的缘故吧,没事的,挺挺就过去了。
  可阿寡班长每次训练打了我们后还侮辱我,侮辱我的家乡,说我们是穷山沟,穷死了活该。还说我姐姐出去打工供我上学挣的钱不干净,是卖身钱。。。。。。
  说到这儿刘春呜呜的哭了,我说他真是这样说的吗?刘春不住的点头,弄的我一阵难过。我心说阿寡啊阿寡,想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啊,这才不到两年,你就原形暴露了?我知道你是城市里的兵,你家庭条件好,但你也不该这样说话啊,太过分了。
  刘春哭了一会,说班长,你能给连里说你当我们班长吗?我们都选你,如果阿寡当班长,我和张军就死定了,小顾也说你是好人,上次杨班长打他,只有你过去抱住杨班长,他一直很感激你。
  
  我叹口气道:“班长我是不会当的,我学的计算,和你们专业不同,而且连长对我印象不是很好,阿寡每天早起晚睡训练你们,就是为了把你们的成绩抓上去,这个班长铁定是他的。不要想那么多了,再坚持几个月,等实弹完了,新兵来了,你们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谁知第2天岳班长不假外出在外面惹了事叫军区纠察抓住,回来就挨了处分。晚上全连大会宣布,撤销岳班长侦察班长之职,由我暂代。
  我当时就呆住了,看看排长,见他对我微微点头,露出饱含深意的一笑,我知道选择我肯定是他的主意,毕竟他是指挥排长,连里很重视他的意见。解散后我看到阿寡一个人站在水池边,见我走近,他抹去脸上的水,抬头看了看我,眼里充满了仇恨和恶毒,那种眼神让我不寒而栗。我有心解释,却听他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去的远了。
  
  
  我觉得再不能这样下去了,由于我的存在,这个班已经四分五裂,岳班长受了处分闷头躺在床上,阿寡抱了本雪米利的小说,装作看的津津有味。张军和刘春倒是开心的不得了,跑来跑去给我打水洗衣服。隔壁无线的小顾跑出去给我买了包烟说班长,庆祝一下。我刚走到有线班想找老么,却听到里面胥正大声对排长道:“WF那小子回来干什么?看他把侦察班搅和的乱七八糟,我看今年的实弹怎么打?”我呆呆站在门口,脑袋一片空白,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不能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了。
  
  过了一周,母亲的电报来了,上书几个字:“父病重,速归。”看来母亲接到我的信后就立刻发了电报。我给连长看过电报后,连长说这刚提了你当班长,你就探家,说不过去吧。我说连长,我父亲身体一直不好,我探家才20天,很快就回来了。你可以叫阿寡先代理我的位置。何况阿寡专业比我好,正好也给他个锻炼的机会,如果他干的好,你就让他一直干下去,我回来就当个老兵,等明年带出新计算兵了,你就放我复员吧。
  
  没多久乘警和车长都来了,问明了情况后车长说你们这帮打工的就是嘴贱,没事惹铁路职工干什么?不知道铁老大吗?这里是嘉峪关,车站的人都牛的很,你不惹他们他们都会惹你,何况还是你们先惹事,真是犯贱。
  我说车长同志,我陪你们去吧,能要回来人最好,要不回来也是活该,整个过程我都看到的。车长点点头说也好,张师父,你和我们一块去。那个乘警皱皱眉头,说好。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海浩社区

GMT+8, 2025-9-24 19:27 , Processed in 0.116008 second(s), 18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5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