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浩文版征文活动

午夜漫舞

三）
“臻的意思就是至情至真的意思。”臻一边写着一边对我说道。我看了半天觉得有点意思。然后他得意地说：所以我就是个至情至真的人了。我斜眼看着他：你少来了，逮个机会就夸自己。于是臻哈哈大笑起来。

和臻也是在传奇里认识的。

那时我还是个十几级的小道姑，在骷髅洞里费力地杀着骷髅。笨笨的不知道衣服是要常修的，不修就会被打掉。只在瞬间我就赤裸着身子站在那里，急的要哭，哭也没有人理我呀。
这时臻来了：哈哈：小妹妹你可真健美，站这里纳凉？

这头的我哭的说不出话来：求你，求你给我买件衣服来好吗？我不敢出去，被人笑死。

我以为他不会答应，谁知他只说了句：等着。就飞了出去。我不知道他后来又是怎么找到我的，总之我进了骷髅洞就找不着北了。接了衣服，道了万福，欢天喜地地穿上。

我现在也想不起那时我多少级了，好象十七八级的样子，他高我一二级。于是臻组上我，我们一起杀骷髅。但是更多的是他在砍杀，我只隐身站在一旁加加血，回答一些他的问题。
臻打字总是很慢，而且错了很多。他告诉我他很少聊天，他是第一次上网。是朋友带进来的。以前只是在网上查资料或看新闻什么的。

对于陌生人我没有太多的话。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能说些什么，更多的时候跟着他疯跑，但是感觉他是一个很体贴的男人，好多次为了保护我一次次地牺牲，很感动也很内疚。没有我他冲级会更快。

但是每次上来他还是要呼我，带我一起升级，他开玩笑说：只有我最能体会道士妹妹的温柔。我不解，他说：小笨笨，你给我加加血，打打防就是你最温柔的时候，有多少人能得到你天天的加血打防呢？屏幕前的我也开心地笑了。

以后的日子我们只要遇到了便一起组队打怪。我们彼此注视慢慢成长。有着同性间的默契与关怀。后来彼此认识的人多了，我的级别也高了，也就很少一起组队打了。至到遇到了阿九。
阿九是我现实中极好的朋友。她这一生只能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悲凉。除此之外我不知还能找出什么样的词来形容她。

她是个美丽的女人。自古就说红颜多薄命，这句却是应在了她的头上。每每深夜里，她会打来电话，电话那头是她压抑不住的哭声，我知道她又喝酒了。

人不开心时多会喝酒，喝上头时便会哭，这是女人的通病。

在我们都找不到生存的意义的时候，哭泣也许是唯一发泄的方法。

她和我一样喜欢在酒后写一些散乱的文字，不同的是她所有的文字和符号都在思念一个人，而我这一生都没有找到象她那样可以思念的人。

她思念的人去了很远的地方，人们管那里叫做天堂。

我对她说，你不要老是哭呀，我们每个人都会去那里的，只是时间不同，方式不同罢了。
电话那头只是她低低地嘶哑的声音：我想他，我想他，我想他。。。。。。

于是我和她一起哭了起来。

她告诉我她用刀片划破了掌心，我对她说，你等我一会。然后我说，你可不可以看到？我也一样划破了掌心，我们在一起流血我们在一起痛。

除此之外我不知还能给她什么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换回她的那个他的生命。我愿意他们永远在一起。她是个悲伤的女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有一天我对她说：阿九。。。。来传奇玩吧，真的很好玩的。于是我告诉她怎么下载怎么链接，然后给她注册了名字。

她一进游戏真的和我当初一样的笨，老跑到我前面结果总是被怪咬死。害我一次次再出去带她进来。没办法，她说，我一跑就撒不住脚了，一下就冲到了怪物的跟前。

我笑她，将自己的隐身给了她。有了隐身的她就好多了。我告诉我所有的朋友们，见到她就象见到我一样要好好的带，谁敢待慢了她我翻脸。

就这样，臻认识了阿九。

其实臻也就是象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个至情至真的人。遇到阿九这样一个人见人怜的伤感的女人，对她生出一番情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这时的臻已是个武功很高强的武士了。阿九跟上他升级很快。

迷上传奇以后，阿九很少喝酒了，更少喝醉了。下班的时间里，只要是睁开眼睛的时候都泡在传奇里。几次打电话她在在电话里大叫：不行了，怪来了。要不就是哈哈大笑的声音：我没时间和你说话，我在打怪。空了给你打电话。却很少有空的时候。她是法师，法师在忙的时候恨不能脚也跟着上阵。

听到她快乐的声音，我真的很开心，不管这种开心能持续多久，但是我想对于我们这样没有明天的人来说，开心一天是一天吧。今天她开心并快乐着。我这样对自己说的时候我想我和她一样的快乐。

后面所发生的事情是我所料不到的，我决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会这样，如果会料到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午夜漫舞

臻每天下班后唯一做的事就是进传奇，然后等阿九。带着阿九到处跑，他说要带阿九跑遍传奇的每个角落，他说：我真的很爱她。我不知还能以什么方式来爱她。

他挣很多的钱打很多的极品装备，他说这一切都是为阿九做的，因为她喜欢那些。

他使她成为传奇里最高贵最漂亮最有魅力的女法师，他说自己的灵魂已附在她的身上了，除了想她他不知自己还能想些什么，她是他生命里的唯一。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我真的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我一直劝他不要太投入这样的感情，网络是虚幻的，有一天网断了，我们都会消失。同时我也极希望阿九能接受这份感情，如果他们能从网上走到现实中，百年合好该是多少大的幸事。

终于一天阿九对我说她不想玩传奇了，她没有办法接受臻的感情，他的痴情让她感到害怕与恐惧，她说她必须在他面前消失。那你能不能试探着接受他呢？或许你会发现你们彼此很合适。我这样说着。

不可能。阿九很快地答到，口气很坚决。我的心太小，已容不下别人了，我身在传奇，心还在他的身边，任何一段与别人的感情我都会觉得是对他的羞辱，让我觉得对不起他。

阿九抬起头看着蓝蓝的天：我知道他在那里，他一直在那里看着我，他不说话我也可以感觉的到。

我流下眼泪来：阿九，你不能这样。试着接受别人，生活原本还是美好的。你这样他会伤心死了。阿九！！！

阿九转身离开，不再说这个话题。

于是我在传奇里遇到臻的时候，小心奕奕地用着闪烁的言语，试图给臻以暗示。臻是个极聪明的人，他问我想给他说什么，他可以接受的。

我说阿九不爱你，她不接受你的这份情，她还决定离开传奇，这也就意味着离开你。

臻沉默了好久，我以为他掉线了，然后他打出一行字：我尊重她的选择，我只想见她一面。
我体验着臻的痛疼，却没有办法帮他。就这样结束不好吗？我问道。

不，我一定要见，不然死也不甘心。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一颤。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我还是答应帮他。

费了很大的劲。我说服了阿九。

当我和阿九赶到小肥羊火锅城的一个包间里时，臻已到了那里，我给他们做了介绍后，两人都没有说话。

为了活跃气氛，我对臻说：几日不见，你又胖了点哦。看你的肥肚皮跳肚皮舞真是不错呀。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其实臻一点也不胖，只是微微有点发福。给人健壮的感觉。

阿九笑的时候臻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阿九了，他的眼光追随着队九的一举一动，随着阿九的笑而笑。

我们一起说着传奇里的趣事。阿九也不时插进一些话，气氛渐渐开始活跃。

那天我们没有吃太久时间的饭，那天我们没有喝酒，我和阿九一起离开的时候看到臻黯然的眼神里藏着深深的疼痛。我却无能为力。

回家的路上，我和阿九静静地走着，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阿九？我轻轻地叫着她，她还是坚决地摇着头。我知道阿九的脾气，臻是没什么希望了。

回到家后，臻给我电话，他说见到阿九便更爱她了，阿九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好，他很开心很满足，第一次上网就能遇到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并且爱上她。

他叙叙叨叨地述说着他们在一起的情境，而这些我都听过很多遍了。以前我会常常打断他，我会大声地叫道：听过了，罗嗦。。。。这个也听过了。。。。

而那时他总是憨憨地笑着，他的脾气很好，总说我是个被宠坏的小家伙。今天我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他说着那些曾经的幸福的往事。

除了静听我还能做些什么？臻在电话那头流泪。

这时手机响了，不用猜也知是阿九。挂了臻的电话，拿起手机，果然是阿九。

她又喝了太多的酒，电话那头是她依旧的哭声：我想他了，我这样的想他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他在天堂，他来不了，他希望你幸福。
。。。。。。
你为什么不试着接受臻？他是一个这么优秀的人，并且他那么爱你。

你给我闭嘴，阿九对我吼道，我知道你的阴谋，你想我嫁给臻，想让我背叛他，我决不。

不是，我只是希望你幸福快乐，我不希望内你每天这样喝酒伤害自己，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爱你。

阿九呜呜地哭着，咒骂着我。我已习惯了她这样。

挂了电话。我知道接下来她会沉沉的睡去。

臻从传奇里消失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靠网络维系的人们，消失就意味着死亡。也就是说臻死了。

臻死了，他将自己溺于那个他为之奋斗流汗的水库里。他还不太会游泳，他死的时候应该是很平静，已经爱过了就很满足了。

这只是我这篇文字里的一个假想。水库就是网络，他第一次触网，就身陷其中无力自拔，也不想出来，最后溺死其中。

臻死了以后。阿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沉默着，自闭着，除了上班就是发呆，对着天空对着屏幕，对着任何一个物体。有时我叫她她会吓一跳，仿佛魂魄飞出了很远。

我知道她在想臻，她终于明白自己错了。臻是远在天堂的他派来照顾她的，而她拒绝了他们。为什么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明白拥有是多么的幸福？

这一切让我很是担心，我的日子已是一塌糊涂，有时也自顾不暇。依然失眠。常去酒吧喝的东倒西歪，提着高跟鞋歪歪扭扭地几乎爬着回来。

没有可以打出的电话，没有可以想的人，什么也没有，魂已出壳。

有一天的早晨，电话的铃声将我振醒，还没反映过来是谁打的，只听到：阿九自杀了。便丢了电话向外跑去。高跟鞋只剩了一只，只好穿着那双绣花托鞋跌跌撞撞向外跑去。

阿九死了。死在浴缸里。

她在再一次的酒后将自己浸泡在水中然后划破了手腕。那盆鲜红的水中映着她花儿一样的苍白无色的脸。

我想拉她起来，我想看她对我微笑或哭泣的样子，然而我终于明白，她以后只在我的记忆里微笑或哭泣了。

有时从梦中惊醒，我听到阿九在叫我，于是我打开窗户。

克拉玛依这个夏季的夜很凉，我不知她在外面冷不冷，于是我打开窗户，我等她来，等她进来，我想拥住她给她以温暖。

很多时候我坐在窗台上看着满天的星星想她，想她的脸，想她的微笑。

有时我好象听到电话铃声响，拿起电话，电话那头是她压抑不住的哭声：我想他。

而我这时也告诉她我在想她很想她想的要死了。

我知道我的状况很不好，夜夜失眠夜夜喝酒，迅速地消瘦，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

于是我又开始服用那白色的小药片，只有它能让我安定，也只有它能让我入眠。但是我的记忆开始散乱，意识有时很模糊。

许多次酒后我想不起回家的路，抱着路边的一棵小树呕吐的时候真想趟下不再起来。

终于在一次醉酒后我瘫倒了，我没有力气拿起酒杯，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倒在吧台上微弱的呼吸着，几个小时后当我恢复了力气拿起酒杯的时候，我发现我小便失禁了，也就是说我尿裤子了。

酒吧早已打烊，几个服务生在打扫卫生。我有点莫明其妙地看着自己的双腿间，然后大笑起来。笑的流出了眼泪，然后哀哀地哭了。为自己为自己所有的过去，为你为阿九为伊人为臻为我所有的朋友们，我开始嚎啕大哭。

我决心戒酒了。但是我不知道戒酒以后的我还能做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过着正常人的生活。找一份工作，每天按时上班，准点下班，然后给自己做饭吃，虽然做饭很难吃，但是我一直让自己吞下那些食物，很想念伊人的红烧肉。虽然我从没有吃过。

每天晚上看一会电视，到十一点半开始服用药片然后上床闲上眼睛等待睡眠。

睡到半夜依然会打开窗户等待阿九进来。

黑暗里她在对我微笑。

午夜漫舞

（四）
你终于来看我了。

有多久没有联系了？我不知道，这一段日子真的很乱。就象克拉玛依夏季的这个季节一样，变幻莫测，风雨的来临总是给人以措手不及的感觉。

我没有告诉你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也没有告诉你我的状况是多么的糟糕，我觉得一切慢慢在变好。

我也没有问你过得好不好，我想你比我坚强。

你说我比以前了胖了一些，你说我胖了好看。

我坐在沙发里，抱着双腿斜眼看着你：你怎么还是那么丑呢？怎么没有长胖一点，你笑着没有说话，只是揉揉我碎碎的枯黄的短发。

我埋下头不再看你，我在想他们，真的好想。

晚上我们一起去了步行街的蜀乡居，我很喜欢那里的环境，清静幽雅。

我还约了楚人，他是我很好的朋友。

在等楚人的时候，我爬在蜀乡居门前的栏杆上喂着金鱼，那些成群的红色的小鱼，飞速地游来游去，争抢着食物。

它们快乐吗？我扭头问着你。

当然快乐了，你说。它们有充足的水域，有温暖的阳光，有丰富的食物，它们的要求并不多。
你怎么知道它们要求不多呢？你又不是鱼。也许他们根本就不快乐。

你不再和我争这个问题，你说，你每天能不能少想一些呢？简单一点才能更快乐。比如你每天来这里散散步，你总是很懒，不爱锻练身体，但是走走路总是可以的吧。

然后你又告诉我早上应该吃什么，中午要吃些什么，我不耐烦地白了你一眼，知道你眼睛大，别瞪我了。你笑着说道，谁让你老是营养不良呢？

终于楚人来了，他说他刚打完球满身的臭汗，我说那你离我远点好了，别让我一会吃不下去饭。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那天晚上你们俩个全喝多了，而我滴酒未沾。你们俩个边喝酒边睁大眼睛看着我不停地大嚼大咽，楚人问我：你多久没有吃饭了？忘了。我满嘴食物含糊不清地答到。

今天晚上菜很可口，尤其是那个鱼头做的很好。我揉揉肚子：快撑死了。你们在后面看着我直乐。

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一直关心着我纵容着我。我一直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被宠爱的感觉。我总是让你们担心却不能为你们做些什么，我知道我这样吃的饱饱的样子你们一定开心。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

回到家已是很晚了，打开电脑又爬上了网，看你的文字，苍白而忧郁，这和现实中的你不太相符。

以前很少看你的文字，我觉得太过忧伤有点女人气。而我喜欢那些颓废阴暗而犀利的文字。
打开信箱没有伊人的消息。突然想到伊人也许爱的是你，她曾经给我念过一篇短文，她说是她爱的那个人写的。于是继续在你的文字中找，果然找到了：伊人爱的是你，而你爱的人在远方。
心又开始抽着痛。

我慢慢读着你的文字，这些文字有时象一只苍白而华丽的手轻轻在抚摸着我的脸，有时又用不容置疑的口气撕扯着我的意念，意念往往只在瞬间就会破灭。

突然觉得很累很累：我最爱的人一个一个都离开了，我还在这里做什么？

想和你说许多话，但是真的不知说什么。于是我在留言中给你写道：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成为陌路人，也许有一天我会吻你。在我死掉之前我不会同你告别。

这就是网络，有快乐，更多的是除了伤感还是伤感。除去死亡没有退路。

记忆里你在对我微笑。
＜完＞

雪飞

谢谢午夜漫舞

先放下了，谁有心支持我的征文就请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