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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xeen

龙枪编年史——秋暮之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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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2-6 18:08: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节  (标题缺失,甚憾)

“我不相信这个家伙,就跟我忍受不了他的气味一样。”卡拉蒙皱着眉头说。


“我同意,”坦尼斯说。“但我们有什么选择呢?我们已经答应把财宝带给他。他背叛我们毫无任何的利益。”


他们坐在客人等候召见的地方,这是个在大殿外面气味熏人的小房间。这里的装饰就和大殿里面一样的荒谬。大伙都感到压力沉重,只能尽量逼迫自己吃一点东西。


雷斯林拒绝用餐,他远离其他人蜷缩在墙角。喝下自己准备的草药减轻咳嗽。接着他裹着袍子,闭上眼睛在地上躺平。噗噗坐在他身边,嚼着包包里拿出来的东西。卡拉蒙走过去察看弟弟的状况,却被她嘴里吞下去的一条尾巴给吓了一条。


河风自己一个人坐着。他没有参与大伙对这次计划的讨论。平原人闷闷不乐的坐在地板上。当有人轻碰他的手臂时,他甚至连头都没抬。金月脸色苍白的跪在他身边。她试着要说话,但是说不出口,于是先清了清喉咙。


“我们得谈谈。”她用族里的语言坚决的说。


“这是个命令吗?”他痛苦的问。


她勉强吞口口水。“是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河风站起来,走到一个挂毯前面。她既不看着金月,也不合她说话。虽然它的脸上毫无表情,但金月在这张面具下可以看到撕心裂肺的痛苦挣扎。她温柔的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


“原谅我。”她柔柔的说。

河风惊讶的看着她。她站在他面前。头低垂着,脸上露出象孩童忏悔一样的表情。他伸出手去,抚摸着他以生命守护着的爱人的发丝。他感觉到金月颤抖着,他的心中瞬间充满了爱。

他把手从她的头移到脖子,轻柔的将她拥入怀中。

“我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这样的话,”他说,脸上露出笑容,知道她这时看不见他。

“我从来没说过,”她勉强吞咽着,脸颊紧紧贴在他的皮衣上。“喔,我的爱,我实在没有办法表达我的歉意——你回到族里看到的不是金月而是酋长的女儿…但我是那么的害怕。”

“不,”他耳语道,“我才是应该请求原谅的人。”他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我没有替你考虑过你所经历过的事情。我只想到自己和我所经历过的危险。我希望你早一点告诉我。"

“我希望你有问过我,她看着他真诚的回答。“我已经当了很久酋长的女儿,几乎忘了怎么适应其他的身份。这个身份是我力量的源泉,在我害怕的时候它给我勇气,我觉得我没办法放弃它。”

“我不想要你放弃它,”他对她笑着,把她脸上的头发拂开。“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爱上的是酋长的女儿。你记得吗?就在为你举办的狩猎大会上。”

“你拒绝鞠躬以获得我的祝福,”她说。“你承认我父亲的统治权,但拒绝承认我是女神。你说人类不可把其他人当作神。”她的眼神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你是那么的高大骄傲和英俊,口里面说着那时对我来说还不存在的古老真神。”

“你是那么的生气,”他回忆道。“又那么的美!你的美丽本身对我就是一种嘱咐,我不需要其他的祝福了。你还命令我滚出那场狩猎。”

金月感伤的笑着。“你以为我是因为你在众人面前羞辱我,我才生气的。但这不是实情。”

她的脸上泛着桃红,但他仍抬起湛蓝的眼睛看着他。“我生气是因为我知道当看见你站在那里,拒绝跪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给了你一部分,知道你还给我为止,我将不再完整。”

平原人把她抱的更紧,温柔的亲着她的发丝。

“河风,”她说,“酋长的女儿还在这里,我不认为她能够从此消失。但你要知道,底下藏着的是你的金月。如果这个旅程最后终于结束,在我们享受着宁静的时候,金月将永远属于你,酋长的女儿就让她随风而逝吧。”

一声敲门声让每个人都紧张起来,接着一个溪谷矮人的卫兵走进房里。“地图。”他说,边塞了一张皱巴巴的纸给坦尼斯。

“多谢。”半精灵低沉的说。“也帮我们转达对扑扑大王的谢意。”

“陛下,扑扑大王陛下。”卫兵紧张的更正,不停的看着一面挂着壁毯的墙壁。随即笨手笨脚的退回扑扑大王的房间里。

坦尼斯摊开地图。每个人都为在旁边,连佛林特都不例外。看了一眼之后,佛林特发出不屑的哼声走回座位上。

坦尼斯哀怨的笑着。“我们早就该知道了。不知道伟大的菩吉记不记得这个秘密房间在哪里?”

“当然不会记得,”雷斯林站起身,眼睛半眯的看着地图。“这才是为什么他没有回去拿财宝的原因。但是我们之中有人知道龙穴的位置。”每个人都跟随着法师的眼光。

噗噗骄傲的看着他们。“你们对,我知道。”她闷闷不乐的说。“我知道秘密地方,我去过,找到漂亮石头。但没告诉扑扑大王。”

“你会告诉我们吗?”坦尼斯问。噗噗看着雷斯林,后者点头。

“我说。”她嘟哝着。“给地图。”

雷斯林看见其他人都专心的看着地图,悄悄的走到哥哥旁边。

“计划还是一样吗?”法师耳语道。

“是的,”卡拉蒙皱着眉头。“我不喜欢这样,我应该要跟着你才对。”

“胡说。”雷斯林低声道。“你只会阻碍我!”接着他又加上一句,“我跟你保证,我不会有危险的。”他把手放在双胞胎哥哥的手臂上,把他又拉近一些。“而且”—法师打量着四周—“哥哥,有件事还要请你帮忙。你得从龙穴历代一样东西回来给我。”

雷斯林的手劲不寻常的大,他的眼光燃烧着。卡拉蒙不安的退后,在弟弟的眼中看到了大法师之塔的狂热,但是雷斯林仍然紧抓着他。

“那是什么呢?”卡拉蒙不情愿的说。

“一本魔法书!”雷斯林耳语道。

“原来这才是你要道沙克·沙罗斯的原因!”卡拉蒙说,“你知道这本书会在这里的。”

“多年以前我读过他的记载。我知道大灾变之前它是在沙克·沙罗斯的,每一个法师都知道这件事,但大家都以为它已经跟着城市一起被摧毁了。当我知道沙克·沙罗斯还在的时候,我就知道魔法书还有可能完好无缺!”

“你怎么知道它会在龙穴里?”

“我不知道。只是猜测。对法师来说,这本书是沙克·沙罗斯最珍贵的宝藏。很有可能黑龙自己就在使用它!”

“你要我替你带回来,”卡拉蒙慢慢的说。“它长的什么样?”

“当然,它看起来几乎和我的魔法书一样,除了它的封面是深蓝色的皮,上面有着银色的符号。它摸起来是冰冷的。”

“那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想知道的…”雷斯林低声道。

“这本是谁的书?”卡拉蒙怀疑的问。

雷斯林安静下来,它金色的眼睛失去了神采,仿佛在是这回忆起来深藏在记忆深处的事情。“你从来没有听过他,哥哥,”他最后终于说,但他的声音微弱到卡拉蒙必须靠近倾听。“但他是我辈中最伟大的法师。他的名字是费斯坦但提勒斯。”

“你描述那本书的外形—”卡拉蒙迟疑着,他害怕雷斯林的回答。它吞吞口水,重新开口问道。“这个费斯坦但提勒斯—他是黑袍法师吗?”他不敢直视弟弟的眼睛。

“不要再问了!”雷斯林嘶声道。“你和其他人一样的笨!怎么可能了解我!”看着双胞胎哥哥眼中的痛苦,法师叹了口气。“相信我,卡拉蒙。这不是本非常强大的魔法书—而是古老的魔法书。当他非常年轻时用的魔法书,非常年轻的时候,”雷斯林喃喃道,眼睛看着远方。但他眨眨眼,回到现实来,“但它对我还是很有价值。你一定要拿到它,你一定—”他咳了起来。

“当然,小弟。”卡拉蒙答应,安慰着弟弟。“不要太劳累了,我一定会找到它的。”

“好卡拉蒙,好哥哥。”当雷斯林终于可以说话的时候,他开口道。他闭上眼睛,“现在我得休息了,时间到的时候我得准备好才行。”

卡拉蒙站起身,他转过身来,差点踩到站在身后的普浦,后者睁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刚刚怎么搞的?”卡拉蒙加入大伙的讨论后,史东问道。

“喔,没什么。”大汉红着脸咕哝着。史东警觉的和坦尼斯交换了眼神。

“是什么事呀?卡拉蒙?”坦尼斯把地图卷起来放进腰带,看着战士。“有什么事情出了差错吗?”

“没—没有。”卡拉蒙嗫嚅的说。“没什么。我—呃—试着要说服雷斯林让我跟去。但他说我只会妨碍他。”

坦尼斯看着卡拉蒙。他知道大汉说的是实话,但他也知道战士并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卡拉蒙会非常乐意为每一个人牺牲生命。但坦尼斯怀疑,雷斯林的一句话也可以让他背叛所有的人。

大汉看着坦尼斯,眼光中露出恳求的神色。

“他是对的,卡拉蒙,你也知道,”坦尼斯最后说,拍着大汗的肩膀。“雷斯林不会有危险的,噗噗会跟着他。她会把他带回这里躲好。他只需要制造出一些幻象,一些能够把黑龙引诱出来的法术。当她抵达的时候,他早就逃开了。”

“当然,我知道,”卡拉蒙说,顺便挤出笑容来。“你们也会需要我的。”

“我们的确需要。”坦尼斯严肃的说。“每个人都准备好了吗?”

四周一片寂静,大伙气氛沉重的站起来。雷斯林走向前,双手放在袖子里,头上带着兜帽。法师的身体散发着一片强大的气息—一股由内到外散发出来的强大力量—非常确实,却让人害怕。坦尼斯清清喉咙。

“我们会先数五百下,让你先走”坦尼斯对雷斯林说。“然后我们再动身,这个地图上面标示的秘密地方,据你的小朋友所说,是在不远处的一栋建筑里面的密门。它通往龙穴,也就是我们今天看到她的地方。在广场施展你的法术后,赶快回到这里。我们会在这里碰面,把财宝带会给扑扑大王。直到天黑我们才开始往外面逃。”

“我知道了。”雷斯林冷静的说。

我希望自己也知道,坦尼斯自怨自艾的想。我希望我能够知道你的脑袋里面想些什么。但半精灵什么都没说。

“现在走吗?”噗噗期待的看着坦尼斯。

“现在。”坦尼斯说。



 



雷斯林沿着阴影移动着,他在小巷里向着南方快速的前进。它没有看到任何有生命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所有的溪谷矮人都被浓雾给吞食了。眼前的状况很让人困扰,所以他走的更加靠近阴影。只要有需要,这个瘦弱的法师可以悄无声息的移动。它之希望自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不要咳嗽。他喝下的草药是帕—萨理安给他的配方,算是某种对这个年轻法师所忍受痛苦的补偿,它具有止痛的效果。但它的效果很快就要消失了。
噗噗从他的袍子后面窥探着,黑色眼珠骨碌碌的看着通往大广场的巷子。“没人。”她说,边拉着法师的袖子。“我们走。”

没人—雷斯林担心的想着。这没道理。平常成群结队的溪谷矮人到哪里去了?他开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坦尼斯和其他人已经踏紧密道。法师哀伤的笑着。最后这个计划看起来是在非常愚笨。可能每个人都会死在这废墟当中。

噗又拉着他的袖子;他耸耸肩,带上兜帽,和溪谷矮人两个一起走向被迷雾包围着的大街。

“这就是了。”坦尼斯柔声说。打开一扇腐朽的门,他往里看去。“里面很黑,我们需要一点光。”

后方传来打火石的声音,卡拉蒙随机点着了从扑扑大王那里借来的火把。战士递了一根给坦尼斯,又替自己和河风点了另一根。坦尼斯跨进这栋房子,立刻踏入了及膝深的水中。他把火把举高,看见沿着墙上有着稳定的水流,水流汇集到房间的中央,从角落的缝隙流出去。坦尼斯涉水走到房间的中央,举着火把往下看。
“就在那边。我可以看见。”当其他人涉水进来的时候,他说。他指着地板上的密门。大伙勉强可以看见一个铁环在水中。

“卡拉蒙?”坦尼斯退开。

“啐!”佛林特不屑的说。“如果溪谷矮人可以一个人打开它,那么我也可以。退开点。”矮人把每个人推开,伸手进入水中,用力的拉着。一时之间毫无动静,佛林特红着脸咕哝起来。他停下手,直起身,喘口气;接着又试一次,依旧是连声音都没有,门连动都不动。

坦尼斯把手放在矮人的肩膀上。“佛林特,噗噗说她只有在旱季的时候才能下去。你刚刚快把整个新海的水都跟着一起举起来了。”

“这样啊。”—矮人不停的喘着—“你为什么不早说呢?让那头大公牛试试吧。”

卡拉蒙走向前。他伸手进水中,用力拉着。他肩膀的肌肉拱起,脖子上的血管突出。突然又一阵抽吸的声音,密门跟着打开,卡拉蒙差点跌倒。水从密门中流走,卡拉蒙轻轻放下门板。坦尼斯把火把拿近,底下是一个四百尺宽的方形洞穴,洞中有个狭长的铁制梯子。

“数到几了?”坦尼斯问,他觉得喉咙发干?龙骑士城堡
“四百零三,”史东低沉的声音回答“四百零四。”

大伙看着底下,都觉得四周的空气有些寒冷,耳中只听到水流下洞穴的声音。

坦尼斯抓抓胡子。卡拉蒙咳了两声,仿佛提醒大家他弟弟的存在。佛林特一个不小心把斧头掉进水里。泰斯心不在焉的咬着自己的马尾巴。金月脸色苍白的靠近河风,手里拿着不起眼的水晶杖。河风伸出手搂着她。没有比等待更让人焦急的事了。

“五百。”史东终于说。

“也该是时候了!”泰索何夫飞快的溜下梯子。坦尼斯跟在后面,高举着火把替金月照路;其他人则跟着爬进这座城市的下水道系统。通道宽约二十尺左右,通道底是一个大约五尺宽的南北向水道。

“量量水的深度。”泰斯正要跳进水中的时候,坦尼斯警告道。坎德人一手抓着梯子,一手把胡帕克杖沉入底下黑沉沉的水中。胡帕克杖大约沉入一半。“两尺深。”泰斯高兴的说。他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水大概到他的臀部。他站在水中期待的看着坦尼斯。

“那个方向,”坦尼斯指着。“南方。”

泰索何夫高举着胡帕克杖,顺流而下。

“我们用来引诱黑龙的法术呢?”史东问,他的声音回响着。

坦尼斯也正在想着这件事。“我们在这里也许听不到。”他希望自己说的话是真的。

“雷斯林不会有问题的,别担心。”卡拉蒙严肃的说。

“坦尼斯!”泰索何夫跑向半精灵。“底下有什么东西!我可以用脚感觉到。”

“继续走。”坦尼斯低声道,“希望他们肚子不饿。”

他们一言不发的继续涉水前进。火把在墙上制造出奇怪的阴影,让人跟着紧张起来。坦尼斯不只一次的看见有东西向他扑来,最后却发现那是卡拉蒙的头盔或者泰斯胡帕克杖的影子。

地道向南方延伸了两百尺,然后转向东方。大伙停了下来。在水道的东方支流处,有一束光线从上面投射下来。这就是—根据噗噗的说法—龙穴。

“熄掉火把!”坦尼斯低声道,便把火把插进水中。坦尼斯靠着粘粘的墙壁跟着坎德人,它在黑暗中显出的红色线条对坦尼斯的精灵视线来说十分显眼。后面则是佛林特在不停的抱怨着,这里的水又让他的关节炎更加恶化。

“嘘!”当他们靠近那束光线的时候,坦尼斯比着手势。试着不要制造出任何声音,让他们安静的靠在往上的梯子旁。

“没有人会费心锁上地板的铁闸。”泰斯拉进坦尼斯,对他耳语道。“如果有的话,我也可以打开。”
坦尼斯点点头,他没有提到噗噗也可以打开这件事。开锁的技巧队他来说,就如同胡子对骑士一样始终骄傲。他们都站在齐膝深的水中,静静的看着泰斯爬上梯子。

“我们仍然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史东喃喃道。

“嘘!”卡拉蒙怒目道。

铁闸的确有个锁,泰斯花不了几分钟时间就打开了。接着他悄悄的举起铁闸,向外看去。突然一阵黑暗笼罩向他。这黑暗几乎象铅一样的沉重,差点让他松手丢了铁闸。他急忙一声不响的把铁闸放回远处。悄悄的爬下梯子,撞上了坦尼斯。

“泰斯。”坦尼斯抓住他。“是你吗?我看不见了?怎么搞的?”

“我不知道,突然间一切都暗下来。”

“你说你看不见是什么意思?”是东低声对坦尼斯说。“你的精灵视线呢?”

“没了,”坦尼斯严肃的说,“就象在暗黑森林—还有在外面的井边…”

大家都一言不发的站在水里。每个人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和水滴落的声音。

龙就在上面—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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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2-6 18:13: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节 牺牲 再度崩坏的城市


比黑暗还要可怕的绝望笼罩着坦尼斯。这是我的计划,我们唯一逃出生天的可能,他想。看起来没有问题——它应该可以成功的!什么地方出错了!雷斯林—他背叛我们了吗?不!坦尼斯握紧拳头。法师的确不讨人喜欢、难以理解,但是他对他们是忠诚的,坦尼斯可以发誓保证。那么雷斯林呢?有可能死了。现在根本不重要了。每个人都会死的。

“坦尼斯”—半精灵感觉到有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他。他认出这是史东低沉的声音—“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们没有选择了,时间已经不够。这是我们唯一拿到白金碟的机会。我们不会再有机会了。”

“我要先看看,”坦尼斯说。他爬上梯子看看。铁闸之外是一片漆黑,这是魔法造成的黑暗。坦尼斯把手放到头上思考着。史东说的对:时间快要不够了。但他可以相信这个骑士的判断吗?史东很想要跟龙作战!坦尼斯爬下梯子。“我们还是要上去。”他说。突然之间他只想要赶快做完这些事,然后就可以回家。回到索拉斯的加重。“不,泰斯。”他抓住坎德人并且把他拖下楼梯,“战士先走—史东和卡拉蒙。然后才是其他人。”

骑士已经迫不及待的走向前,长剑在臀上撞击着。

“我们总是最后走。”泰索何夫抱怨道,边推着矮人,佛林特慢慢的爬着梯子。“快一点。”泰斯说。“我希望在我们抵达之前不要发生任何事情。我从来没和龙讲过话。”

“我打赌龙也从来没和坎德人讲过话!”矮人不屑的说。“你这个笨蛋,你知道我们可能都快要死了吗?坦尼斯知道,我从他的声音就可以听出来。”

泰斯停下来,当史东慢慢的推开铁闸时。他抓住梯子说。“你知道吗?佛林特,”坎德人严肃的说,“我的同胞并不怕死。就某种角度来看,我们甚至很欢迎—这最后,也是最大的冒险。但要我放弃这次的生命,我会觉得有些可惜。我会想念很多事情”—他拍拍身上的袋子—“我的地图,还有你和坦尼斯。除非,”他快乐的加上一句。“我们死后都会去同样的地方。”

佛林特突然觉得自己看见这个一向快乐的坎德人全身僵硬的倒在地上。他感到一阵心痛,幸好着黑暗掩盖了他脸上的表情。他清清喉咙,故意粗鲁地说,“如果你觉得我死后会会和一群坎德人住在一起,那你一定比雷斯林还要疯狂。走吧!”

史东正小心的举起铁闸,轻轻的把它放到旁边。它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让他紧张的咬紧牙根。他轻易的爬出洞口,回头帮正死命挤出来的卡拉蒙,后者巨大的身躯和随身携带的武器让他有些行动困难。
“天哪!安静点!”史东嘶声道。

“我有!我有啊!”卡拉蒙喃喃道,终于爬出洞口。史东对金月伸出手来。最后上来的是泰斯,他很高兴在他上来之前没有发生什么刺激的事。

“我们要有点光才行。”史东说。

“要光?”一个冬夜一般冷酷的声音回答道。“好的,就让你们有点光吧!”

黑暗迅速的退去。大伙们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园顶之下。定上风西头下来的光线冷冷的照着伙伴们—还有圆形房间正中央的一座大祭坛。祭坛旁的地板上散布着许多珠宝、钱币,和其他这个死城的许多财宝。宝石没有反射光芒,钱币黯淡。这黯淡的光线没有照亮任何东西—除了祭坛上一只像某种猛禽般的巨大黑龙之外。

“感觉被背叛了吗?”巨龙轻松的问。

“法师背叛了我们!他在哪里?他服饰你吗?”史东愤怒的大喊,踏前一步并且抽出剑。

“退回去,恶心的索阑尼亚骑士。退回去,否则你们的魔法师就再也不能够施法了。”巨龙低下头,用恐怖的红眼瞪着他们。接着缓慢而优雅的,她举起一只前爪,在爪子下,躺在祭坛上面的—是雷斯林。
“小弟!”卡拉蒙大汉着,不顾一切的冲向祭坛。

“停,你这个笨蛋!”巨龙嘶声道。它把一只前爪轻轻的放在法师的身体上。雷斯林用尽全身的力量转过头来,看着哥哥,做了个手势,卡拉蒙停了下来。坦尼斯看见地上有东西移动着,那是噗噗,她躲在那些财宝中,因为太害怕而无法出声,雷斯林的玛济斯杖躺在她的身边。

“再前进一步,我就刺穿这个可怜的人类!”

卡拉蒙涨红着脸,“让他走!”他大喊。“你和我作战!”

“我不准备要和你们任何人作战,”龙说,她慵懒的扇动着翅膀。当龙的爪子稍稍移动的时候,雷斯林抽搐着,龙的尖爪现在已经陷入他的肉中。法师身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他的呼吸断断续续。“连动都别想动,”龙不屑的说。“我们说的是相同的语言,记得吗?我只要一个字,你朋友们的尸体就得拿来喂溪谷矮人了!”

雷斯林精疲力竭的闭上眼。但坦尼斯看见法师的手不断移动着,直到他准备施出最后一个法术。这会是他最后一个法术—当他施展出来的时候,龙会杀了他。但这也许会让河风有机会拿到白金碟,和金月安全的离开这里。坦尼斯慢慢的移向平原人。

“就象我刚刚说的,”龙继续说道,“我不打算和你们作战,你们上次是怎么逃过我攻击,我并不了解。但,现在你们在这里,你们还把偷去的东西给还了回来。是的,奎苏族的女王我看见你带着那柄水晶杖了。拿给我。”

坦尼斯对着金月挤出一句话。“趴下!”但看着她大理石般冰冷的脸庞,他不知道她到底听见了没有。他看起来似乎在听着其他的声音,其他人说的话。

“服从我。”龙威胁的抬起头来“否则法师就得死。然后是那个骑士,然后是那个半精灵。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直到你,奎苏族的女士,是最后一个生还者为止。那时你会跪着求我,求我对你大发慈悲。”

金月服从的低下头。轻柔的推开河风,她转向坦尼斯,不舍得抱着他。“再会了,我的好友,”她大声地说,脸颊贴着他的脸。他的声音降低为耳语。“我知道我该做什么,我要把水晶杖带到龙面前,然后—”
“不!”坦尼斯愤怒的说。“这没有差别的。黑龙本来就要杀掉我们全部。”

“听我说!”金月的指甲深深的陷入坦尼斯的手臂中。“站在河风的旁边,坦尼斯,不要让他阻止我。”
“如果我要阻止你呢?”坦尼斯抓着金月的手臂柔声问。

“你不会的。”她用甜美、哀伤的声音说。“你知道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就象森林指望说的。河风会需要你的。再会了,朋友。”

金月后退着,她清澈的湛蓝眼睛盯着河风,仿佛要记下每一个细节般的仔细。河风终于了解她正在向他告别,开始走向她。

“河风。”坦尼斯柔声说,“相信她。这么多年来她都相信你。当你在战斗的时候,她耐心的等待着。现在是你等待的时候了。这是她的战争。”

河风发起抖来,随即站的笔直。坦尼斯可以看件他脖子上的青筋突起,下巴的肌肉绷紧。半精灵抓着平原人的手臂。高大的平原人甚至没有看他,他的眼神完全专注在金月身上。

“怎么搞得这么久?”龙问。“我开始有些烦了。走过来。”

金月走过佛林特和泰索何夫,矮人向他低下头,泰斯长大眼睛严肃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有生以来第一次,坎德人觉得自己渺小而且无助。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或许连死亡都比这样好些。

金月靠近卡拉蒙,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别担心。”他对证痛苦的看着弟弟的高大战士说。“他会没事的。”卡拉蒙泣不成声的点点头。接着金月走向史东,她仿佛太过恐惧于龙的威胁,突然一个不稳摔倒了。骑士扶住她,帮她站稳。

“跟我来,史东,”当她把手臂环绕着他时,她趁机耳语道。“你一定得发誓服从我的命令,不管发生什么事。用你索阑尼亚骑士的荣誉发誓。”

史东迟疑了一会。金月冷静、清澈的眼神看着他。“发誓,”她要求道,“不然我就自己去。”

“我发誓,女士。”他毅然决然地说。“我会服从的。”

金月感谢的松口气。“和我走在一起。不要做出任何威胁性的动作。”

平原上的野人和索阑尼亚的骑士,两个人一起走向巨龙。

 



雷斯林躺在巨龙的爪下,闭着眼睛,默默为自己最终的一个法术做好准备。但是在他混乱的闹钟就是没有办法集中精神思考,他努力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将要牺牲我的生命—为了什么?雷斯林难过的想着。是为了救出这些让自己淌进混水的白痴。他们怕伤到我而不敢出手—即使他们平常害怕而且痛恨我。这没有道理—就像我的牺牲史毫无意义的一样。当我比他们还要值得活下去的时候,为什么我要牺牲自己救他们?

你不是为了他们才这样作,一个声音回答他。雷斯林吓了一跳,试着要集中意志,听清楚这个声音,那是个真实的声音,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他不记得是在哪听到,或是这个声音属于什么人。他只知道这个声音在他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会出现,状况越紧急,这声音越清晰。
你不是为了他们才做出牺牲,那声音重复道。这是因为你不能忍受被击败!你从来没有被任何事打败过,即使是死亡……

雷斯林深吸一口气,开始放松,就如同他不记得这个声音一样,他也完全不了解这些话,但是现在他很轻松的记起了咒语。“阿斯拖 阿拉咖咖 姆—”他喃喃念着,感觉到法力开始流过全身。接着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但这个声音却是属于活人的,这个声音直接出现在他的脑中。他张开眼睛,慢慢的转过头,看着他的同伴。

这个声音来自一个女人—整个部落被灭的蛮族公主。雷斯林看着她走向前,靠着史东的臂膀。她脑中的字眼直接流向雷斯林,他冷静的看着这个女人,仿佛置身事外一般。他严重的独特世界让他永远不可能对活生生的人类产生任何的欲望。他看不见坦尼斯和其他人如此着迷着的外表。他沙漏般的瞳孔只能看见她不停的衰老和死亡。他对他没有任何的情感,没有任何熟识的感觉。他知道她很同情他—他也因此而痛恨她—但她同时也对他感到畏惧。那么,为什么,她要和他沟通呢?

她告诉他稍安勿躁。

雷斯林懂了。她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告诉他这是不必要的。她已经被选上了,她被选上要为这个世界做出牺牲。

他看着金月越来越靠近黑龙,她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瞪着黑龙。他也看见史东走在她身边,看起来好像是传说中的修玛一样的高贵。史东这个样子真是完美,刚好适合在金月的牺牲礼上扮演献祭的角色。但河风怎么会让她牺牲呢?他难道看不出最后的结果吗?雷斯林飞快的看向河风。啊!当然!半精灵站在他身边,看起来感同身受地说着教,没错。这个野蛮人看起来变得跟卡拉蒙一样的好骗。雷斯林的眼光又回到了金月身上。
她现在站在巨龙面前,苍白的脸上充满了决心。史东站在他身边,看起来被内心的冲突折磨的不成人形,金月八成让这个骑士许下了什么誓死遵守的诺言。雷斯林的嘴角不屑的扬起。

巨龙终于开口,法师紧张起来,随时都准备动手。“把水晶杖放下来,就放在这堆人类的宝物当中,”巨龙命令金月,用她布满闪亮鳞甲的头对着祭坛地下的成堆宝物示意。

金月心中充满恐惧,没有力气移动。她什么事也不能做,只能看着眼前巨大的怪兽发抖。史东站在她身边,极力控制心中的恐惧,用眼光不停的搜索着那堆宝藏,史东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对任何事情这么的害怕。他不停的念着骑士守则,“荣誉即吾命”,一遍又一遍,他知道最后不过是骄傲让他没有放弃一切、转身逃跑。
金月看见史东的手颤抖着,脸上满是汗珠。敬爱的女神,她内心哭喊着,请赐我勇气吧!突然史冬推了推她,她意识到,她得要说些话。她已经太久没有开口了。

“你要用什么来跟我们交换这个制造奇迹的水晶杖?”金月说道,她尽全力强迫自己听来冷静,虽然她的喉咙干涩,几乎没有办法开口。

龙笑了起来—尖锐,可怕的笑声。“我会给你们什么?”龙伸出头等着金月。“没有,啥也没有!我不会和贼谈条件的。但—”龙缩回脖子,眯起红色的眼睛。她开玩笑似的把爪子刺进雷斯林的身体;法师抽动了一下,但是他一声不吭的忍了下来。黑龙拿开爪子,举起它,让大家都能看见血从上面不停的滴落。“不无可能,猛敏那大王—我们的龙骑将—会因为你们自动献上水晶杖而特别开恩。他甚至还有可能饶恕你—他是个牧师,价值观跟常人不同。但注意听我说——奎苏族的女人,猛敏那大王不需要你的朋友。现在献上水晶杖,我会饶恕他们。胆敢让我亲自动手—他们就全得死。法师是第一个遭殃的。”

金月看起来被吓的不能动弹,脚步踉跄起来。史东冲向她,似乎要扶住她。

“我已经看到白金碟了,”他低声的对她耳语。他抓住她的手臂,明显的感觉出她害怕的发抖。“女士,你真的决定要这样做了吗?”他轻柔的问。

金月低下头。她表情苍白的可怕。但是却充满了决心。几缕金色的头发垂在脸上,让龙也无法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她看起来已经心力交瘁,抬起头看着史东,她笑容中同时带着平静和忧伤,就像大理石雕成的女神像。她没有开口,但史东已经得到答案。他佩服的低下头。

“但愿我能像你一样勇敢,女士。”他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再会了,骑士,告诉河风—”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眶中满是泪水。害怕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会在此刻崩溃,她硬生生把话吞下肚,转头面对巨龙。这时米沙凯的声音出现了,回应她的祈祷。勇敢的献上水晶杖!金月被内心产生的勇气驱动,举起了水晶杖。

“我们不会投降的!”金月大喊,她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着。她毫不迟疑的,在吃惊的巨龙能够有任何反应之前,这位酋长的女儿用力的,最后一次挥动这柄水晶杖,击中了悬在雷斯林身体上方的龙爪。

当水晶杖击中目标的时候,它发出了低沉的嗡嗡声,接着就碎裂开来。一道湛蓝的光束从破碎的水晶杖中激射而出。光芒越来越盛,成山形象外扩散开来,把巨龙整个吞没了。

姬塞斯愤怒的大後。巨龙受伤了,而且伤的很重。她盲目的挥着尾巴,摇动着头,想要挣脱这灼人的蓝色火焰,她脑中只想着杀光这些冒犯她的人,但刺眼的蓝焰仍然吞没了她—同时也吞没了金月。

当水晶杖破裂的时候,酋长的女儿并没有丢掉它。她拿着碎片的一端,看着光芒越来越盛,尽可能的将她靠近巨龙的身体。当蓝色的光芒笼罩上她手时,她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她脚步一个不稳的跪了下来,双手仍然紧紧的抓着水晶杖的碎片。她可以听见巨龙在头顶上尖声吼叫着,接着她除了水晶杖的嗡嗡声之外,什么都听不见。疼痛是如此的剧烈,以至于感觉起来象是双手已经跟身体分家了,她感到一阵疲倦。我终于可以休息了。她想。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会到我真正该去的地方……

史东亲眼看到蓝焰一寸寸的杀死巨龙,接着发现她正沿着水晶杖满满的将金月给包围。嗡嗡声逐渐增大,直到盖过巨龙濒死的尖叫声。史东踏前一步,想要从金月手中抢过水晶杖的碎片,把她拖出那一团蓝焰之外……但当他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就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史东被光芒给照的一阵目眩,耳中又全是震耳欲聋的嗡嗡声,骑士发现她必须鼓足勇气才能够遵守他的誓言—找回白金碟。他把视线从金月身上移开,后者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肌肉在蓝焰中烧焦变形。他咬紧牙关强忍脑中的痛楚,踉跄的走向那堆财宝。刚刚看到白金碟—成百的薄白金片,由一个环,将它们全部串起—的地方。弯下身子,拿起它们,它惊讶于它们极轻的重量。当珠宝堆中,伸出一只沾满血迹得手,抓住他的手腕时,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救救我。”

他几乎使用心灵感应到这微弱的声音。抓住雷斯林的手,把法师拉着站起身来。雷斯林红袍上的血迹明显可见,但他的伤似乎并不太重—至少他海战的起来。但他可以走路吗?看来得要有人帮忙史东才行。他怀疑其它人都到哪里去了;在这阵耀目的光芒中,他根本看不见他们。突然卡拉蒙出现在他身边,盔甲在蓝焰中闪闪发光。

雷斯林抓住他的手,“帮我找到那本魔法术!”他挣扎着说。

“现在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卡拉蒙大喊道,伸手抓住弟弟。“我会把你安全的救出去!”

雷斯林的嘴唇因为极度愤怒而变形,连话都说不出来。他跪下来,疯狂的在那堆宝物里翻找着。卡拉蒙试着要把他拖开,但雷斯林用瘦弱的手一把将他推开。

刺耳的嗡嗡声仍然在继续着。史东感觉到眼泪因为剧痛夺框而出。突然有样东西泓的一声掉在骑士面前。大厅的屋顶开始崩塌了!整栋建筑在他们身边摇动着,嗡嗡声一停止之后,他可以清楚的听见屋顶跨下来,巨大的石板轰然撞击地面的声音。接着,坦尼斯从巨大的声音和灰尘当中走了出来,脸颊上的伤口让他满脸是血。史东抓住老友,搀扶着他,同时有多过了一个砸在身边的大石块。

“整个城市都在瓦解。”史东大喊道。“我们要怎么逃出去?”

坦尼斯摇摇头。“我知道唯一回去的路就是来的那条,那条地道。”他大喊,一边弯身夺过掉在身旁祭坛上的大石。

“现在那里一定不能走了!一定还有别的路!”

“我们会找到的。”坦尼斯坚定的说,他看着漫天的灰尘。“其他人呢?”他问。接着他转过身,看见雷斯林和卡拉蒙。坦尼斯看着法师拼命的翻找着那堆财宝,不禁感到一阵恶心反胃。接着他看到有个小家伙抓着雷斯林的袖子。噗噗!坦尼斯一个箭步冲她,几乎吓坏了这个溪谷矮人,她惊叫着躲到雷斯林的背后。

“我们得赶快找路逃出去!”坦尼斯大吼道。他抓住法师的袍子,把这个瘦弱的年轻人用力辣起身来。“不要再搜刮这些宝物了!叫你的溪谷矮人带我们逃出这里,不然请你帮我一个忙,让我亲手杀了你!”

当坦尼斯用力把他甩向祭坛时,雷斯林两片薄薄的嘴唇露出了鬼魅般的笑容。噗噗尖叫着。“来!我们走!我知道路!”

“小弟,”卡拉蒙恳求着,“你找不到的!如果我们逃不出去的话,你也会死的!”

“很好!”法师喊道。他拿起玛济斯杖,伸手扶住哥哥。“噗噗,带路。”他命令道。

“雷斯林,点亮你的法杖,让我们可以跟随你。”坦尼斯命令道。“我要去找其它人。”

“在那边,”卡拉蒙神情凝重的说。“找到平原人之后,得有人帮忙你才行。”

当另一块大石掉落的时候,坦尼斯双手护住头,跳过地面上的瓦砾。他看见河风倒在金月原先站着的地方,佛林特和泰索何夫试着要把他扶起来。地面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焦黑的地板。金月可能完全被火烧化掉了。

“他还活着吗?”坦尼斯喊道。

“是的!”泰斯回答,他尖锐的声音压过周围的吵杂声。“但他不愿意离开。”

“我会说服他的,”坦尼斯说。“跟着其它人。我马上就回来,快走!”

泰索何夫迟疑了一下,但佛林特看到坦尼斯的脸,立刻抓住坎德人的手臂。泰斯被推着和矮人一起跑过前面的瓦砾。

坦尼斯跪在了河风身边,他抬头正好看到骑士从灰尘中走出。“快走。”坦尼斯说。“我把它们交给你负责了。”

史东迟疑了一下,一根柱子倒在他们身边,搞的他们满身是灰尘。坦尼斯用身体护住河风。“快走,”他对史东大喊道。“我让你负权责!”史东深吸了一口气,安慰的拍拍坦尼斯的肩膀,接着跑向雷斯林的方向。
骑士发现其它人缩在一起,挤在走廊边。他们头上的共性天花板似乎支撑得住,但是天花板上还可以听见撞击的声音。地板在他们的脚下摇晃着。细小的水流开始从墙缝中渗透出来。

“坦尼斯呢?”卡拉蒙问道。

“他马上就会过来,”史东嘶声的。“我们等……至少等几分钟。”他没有提到他会一直等到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为止。

突然一声墙壁裂开的声音,谁开始从墙壁里冒出来,流向地面。史东正准备要带领大家撤退的时候,从灰尘中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河风,肩膀上扛着坦尼斯软瘫的身躯。

“发生了什么事?”史东跳向前,喉中哽咽着。“他没有—”

“他坚持留在我身边,”河风低声地说。“我告诉他别管我。我不想要活下去—要和她同生共死。接着一个大石块。他根本没有看到—”

“我可以抱着他。”卡拉蒙说。

“不!”河风瞪着壮硕的战士。他把坦尼斯的身体抱的更紧。“我会抱着他,赶快走!”

“对!这条路!我们快走!”溪谷矮人紧张的说。她带着大伙穿过再度变成废墟的城市。他们从龙穴中走出,踏上广场,水不停的从新海中涌上来。大伙手牵着手,涉水而过,勉强度过涌进的激流。溪谷矮人们成群尖叫着困惑的四处乱跑,有些人被大水冲走,有些人爬上较高的屋顶不知如何是好。还有些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跑着。

史东只想得到一条出路。“向东走!”他大喊着,指着通往瀑布的大街。他紧张的看着河风,平原人很明显的被周遭的变化吓呆了,坦尼斯仍然昏迷着—甚至可能死了。恐惧开始爬上史东的心头,但他拼命压抑下所有的感觉。骑士跑向前,追上带头的双胞胎。

“我们唯一的希望是升降梯!”他喊道。

卡拉蒙慢慢的点头。“这表示将会有一场恶战。”

“该死的,没错。”是东绝望的硕,脑中想到所有的龙人都急着离开这座城市的画面。“的确会有一场恶战!你有更好的主意吗?”

卡拉蒙摇摇头。

站在角落处,史东带领着疲惫不堪的队伍走向正确的方向。在灰尘和大雾中,他可以看到升降梯就在眼前。就如同他所预期的一样,被一群黑压压的龙人所包围。幸运的是,他们都只顾着逃命。史东知道,他们得飞快的攻击,在他们毫无准备的状况下下手。时间必须抓得很准。当泰斯跑过面前的时候,他用力抓住他。
“泰斯。”他喊。“我们要走升降梯那条路!”

泰索何夫点点头,表示他听懂了,接着扳了个鬼脸模仿龙人,并且用手划过脖子。
“当我们靠近的时候,”史东大喊。“偷偷跑到你可看见锅子下的地方。当他开始将下来的时候,打个信号给我。当它抵达地面的时候,我们会马上攻击。”

泰索何夫点点头。

“告诉佛林特。”史东终于说完,嗓子哑的几乎没有办法再讲话,泰斯再点点头,飞快跑去找矮人。史动叹口气直起疼痛的背,继续走着。他可以看见前面有着二十到二十五个龙人,着急的等待着可以带他们逃出升天的锅子慢慢的下降。史东可以想象上面的混乱—龙人鞭打着慌乱的溪谷矮人,强迫他们跳进锅子里。他希望这段混乱可以维持久一点。

史东看见双胞胎兄弟所在原子的阴影里。他加入他们,紧张的抬头看着,头上的石板砸在他们身后。河风脚步踉跄的穿过大雾与烟尘,史东想要帮他忙,但是平原人用形同陌路的眼神看着骑士。
“把坦尼斯抱到这里来,”史东说,“你可以放下他,顺便休息一会儿。我们要爬上升降梯,可能得用双手打出一条血路。在这边等着,当我们打手势的时候—”

“做你该做的事吧,”河风冷冷的打断他。他轻轻的把坦尼斯的身体放在地上,颓然的倒在他身边,脸埋进双手中。

史东迟疑了一下。他开始在坦尼斯身边蹲下来,但是佛林特走过来,站在他身边。

“快走,我会看着他的。”矮人好心的说。

史东感谢的点点头。他看见泰索何夫溜过大街,钻进一个门廊中,他朝着升降梯的方向看,龙人们对着迷雾大声的咒骂着,仿佛这样可以加速锅子下降的速度。

佛林特戳了戳史东,“我们要怎么样对付这么多的敌人?”

“不是我们。你得要呆在坦尼斯和河风身边。”史东说。“卡拉蒙和我就可以对付它们。”他加上一句,希望自己也相信这些话。

“还有我。”法师嘶哑的说。“我还记得我的法术。”骑士没有回答。他不相信法术,也不相信雷斯林。但是他没有任何的选择—卡拉蒙如果没有弟弟在身边就不愿意作战。摸着胡子,史东不安的解开宝剑。卡拉蒙不停的伸展、放松自己的手臂。雷斯林闭上眼睛,专注的集中精神。噗噗躲在附近的墙壁,张大眼睛害怕的看着每一样东西。

锅子从雾中出现,溪谷矮人挂在锅边。就如同史东预料的一样,地面上的龙人们开始彼此斗殴。没有人想要留在这里。当地面上的裂缝开始沿着人行道向他们靠近的时候,龙人们越来越慌乱。水从缝隙里往上涌出,很快的,沙可·沙罗斯就要躺在新海的海底了。

当锅子终于抵达地面的时候,溪谷矮人惊慌的四处奔逃。龙人们争先恐后的爬进去,互相推打着。

“现在。”骑士大喊着。

 



“不要挡住我。”法师嘶声道。从一个口袋中拿出一把沙子,他把沙子撒向地面,低声念着“兹 沙拉克 西努拉兰 克来闹”还用右手对着龙人的方向,画出一个弧形。一开始只有一个,接着又多了几个,龙人们开始眨着眼,躺在地上睡着了;但其它的龙人仍然警觉的看着四周。法师迅速的退回门边的暗影,龙人们什么都没看到,又转身继续抢着爬进锅子里,毫不留情的踏在睡着的同伴身上。雷斯林靠着墙,疲倦的闭上眼。
“有多少个?”他问。

“只倒了六个。”卡拉蒙从剑鞘里拔出剑。

“只管爬进那该死的锅子里!”史东大喊着。“我们打完会再回来接坦尼斯的。”

籍着浓雾的掩护,两名战士—手里握着剑—飞快的逼近龙人。雷斯林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史东大喊着杀过去,龙人们纷纷警觉的转过身来。

河风这时抬起了头。

杀声刺穿了河风心中绝望的迷雾。平原人看见金月站在他面前,活生生的被蓝焰吞噬。他脸上死气沉沉的表情被愤怒所取代,那种充满了兽性的,最原始的怒意,让本来就靠近门边的噗噗尖叫着躲进门内。河风跳了起来,他甚至没有抽出剑,两手空空的冲向前。他冲进慌乱的龙人阵形中,像是只饥渴的豹子般开始杀戮。他赤手空拳的作战,勒住脖子,折断气管,打断头骨。龙人们不停的用剑刺着他,很快的他的皮裤就被血湿透。但是他根本连百分之一秒的迟疑都没有,丝毫不停止他的杀戮。他的表情像是个彻底的疯子,面对河风的龙人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死亡,它们也看到了武器对他一点用都没有。一个转身逃开,很快的,另一个也逃了开来。

史东刚解决掉一个敌人,面色凝重的抬起头,预料会再看到六个敌人扑上来。但他却只看到敌人们疯狂的逃命,河风浑身浴血的倒在地上。

“升降梯!”法师指着。他悬在地面上两尺的地方,开始向上升去,上面的锅子里装满了溪谷矮人。

“停下它!”史东大喊。泰索何夫,从他藏身的地方跑出来,一跃抓住锅边。他紧紧抓着,小脚乱踢着,绝望的试图阻止它上升。“卡拉蒙抓住锅子!”史东命令战士。“我去把坦尼斯抱过来!”

“我可以抓住它,但是撑不久。”大喊嘟哝着抓住锅边,双脚稳稳的站住。它把锅子硬生生的停住,泰索何夫爬了进去,希望他的体重能够有点帮助。

史东飞快的跑向坦尼斯。佛林特守在半精灵旁边,手中握着斧头。

“他还活着。”骑士靠近时矮人大喊道。

史东停下步子感谢着不知名的神诋,接着他和矮人抱着不省人事的半精灵跑向锅子。他把他放进锅中,接着跑回去找河风。总共花了四个人的力量才把全身是血的河风给抬回来。泰斯徒劳无功的试着用手帕帮他止血。

“快点!”卡拉蒙挣扎着说,不论他如何的用力,锅子已经开始慢慢的上升。

“快进来!”史东命令雷斯林。

法师抬头冷冷的看着他,接着转头跑向迷雾中。几秒钟之后,他又从雾中跑出,手上抱着噗噗。骑士一把抓住发抖的溪谷矮人,把她丢进锅子里。噗噗缩在锅底,仍然紧紧抱着她的包包。雷斯林也跟着爬进去,但锅子仍然在继续上升;卡拉蒙的双手几乎要脱臼了。

“快进去。”史东命令卡拉蒙,照惯例,骑士又是最后一个离开战场的人。卡拉蒙知道这没有争辩的余地,他用力爬进去,几乎把锅子翻倒,当锅子开始快速上升的时候,史东一跃而上,双手抓住锅边。试了一两次之后,他终于把一只脚搭上锅边,在卡拉蒙的帮助下,有惊无险的爬进锅子里。

骑士跪在坦尼斯旁边,看见半精灵呻吟着动了一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史东静静的抱住半精灵。“你不知道我们有多高兴你还活着!”骑士沙哑的说。

“河风—”坦尼斯口齿不清的说。

“他在这里。他救了你一命。他救了全部的人一命。”史东拼命的说,几乎来不及换气,“我们在升降梯里,正在上升。这城市已经完蛋了,你伤到哪里?”

“肋骨断了,至少感觉起来是这样。”坦尼斯痛的皱起眉来。并转头看着全身是伤,但仍然清醒的河风。“可怜的家伙。”坦尼斯轻声的说。“金月。我亲眼看着她死去。史东,我根本来不及救她。”
史东扶着半精灵站起来。“我们有了白金碟。”骑士严肃的说。“这是她牺牲生命的目的。现在已经好好的放在我的背包里。你确定你站的起来吗?”

“是的。”坦尼斯说。他断断续续的吸口气。“我们有了白金碟,好吧,现在对我们有什么帮助?”
他们的对话被从旁边落下的第二个锅子所打断,溪谷矮人门在里面毫无秩序的尖叫。溪谷矮人们摇晃着拳头,咒骂着大伙。噗噗开心的大笑。接着她抬起头,开心的看着雷斯林。法师疲倦的靠在锅边,嘴唇无声的移动着,默背着另一段咒语。

史东往上看着。“不知道上面会有多少敌人?”他问。

坦尼斯也往上面看着,“大多数都逃了—至少我希望是这样。”他突然屏住呼吸,痛苦的捣着胸口。

锅子突然剧烈的震荡了一下。它往下落了几尺,停住,然后慢慢的往上升。大伙警觉的交换着眼色。

“如果不是它要垮掉了,就是龙人发现底下是我们,开始试着要摧毁它。”坦尼斯说。

“我们现在无能为力,”史东恨恨的说,他看着脚下装着白金碟的袋子,“除了向这些神祷告之外—”

锅子又突然震荡了一下,开始往下掉。有一阵子它停在半空中,左右摇摆着。接着它又开始往上升,同时不停的摇动着,现在大伙已经可以看到头上的开口。锅子嘎唧嘎唧的往上升,大火的神经都跟着绷得紧紧的,直到—

“龙人!”泰斯尖声叫着,指着上方。

两个龙人瞪着他们。锅子越来越近时,坦尼斯发现两个龙人弯身准备跳下来。

“他们准备跳进来!锅子撑不住的!”佛林特大喊。“我们会掉下去!”

“这也许就是它们的用意,”坦尼斯说,“它们有翅膀。”

“退后,”雷斯林说,挣扎着站起。

“小弟,不要!”他哥哥抓住他。“你的身体太虚弱了。”

“我还有精力再施展一个法术,”法师低声道。“但也许会失效。如果它们认出我是个法师,它们也许有办法抵抗我的魔法。”

“躲在卡拉蒙的盾后面。”坦尼斯心念电转。大汉横身用盾牌挡住弟弟的身影。

大雾包围着它们,让龙人无法清楚的看见它们,却也让他们不知道龙人的确实位置。锅子一寸一寸的上升,不停的发出嘎唧嘎唧的声音。雷斯林躲在盾牌后面,金色的双眼闪烁着,等待着迷雾散去。

一股凉风拂过坦尼斯的面颊。一阵和风暂时吹散了迷雾。龙人们现在接近到几乎可以用手碰到他们!龙人们也立刻发现他们,其中一个张着翅膀,拿着剑跳向他们,口中发出胜利的高呼。

雷斯林开口了。卡拉蒙拿开他的盾牌,法师则伸出他的手指。一个白色的圆形物体从他的手中射出,正中龙人的肚子。圆球爆了开来,变成白色的粘稠丝线缠住它。原先胜利的高呼变成了恐惧的尖叫,因为这些丝线缠住了它的翅膀。它挣扎着掉落下去,身体撞到铁锅的边缘。锅子开始慢慢的左右晃动。

“那里还有一个!”雷斯林不支的跪了下来。“扶住我,卡拉蒙,帮我站起来!”法师开始剧烈的咳嗽,鲜血从嘴角流出。

“小弟!”他的哥哥恳求着,丢下手中的盾牌,扶住快要昏倒的弟弟。“停下来!你帮不上忙的。你会弄死自己的!”

一个命令的眼神就已经足够。战士顺从的扶着弟弟,后者的口中开始喃喃念着咒语。

剩下的龙人迟疑着,耳中仍然听见伙伴的惨叫声。它知道这个人类是个魔法师。它也知道自己大概可以抵挡它的魔法。但这个魔法师的长相和他以前遇过的都大不相同。这个人类看起来虚弱的快要倒下,身上却又散发出强大的力量。

法师举起手,指着那只怪物。龙人最后狠毒的看了大伙一眼,转身逃跑。雷斯林这个时候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哥哥的怀里。锅子在此时也终于抵达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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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2-6 18:15: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节 噗噗的礼物 可怕的景象


当他们把河风拖出锅子的时候,一阵剧烈的震动让念祖厅摇个不停,大伙拖着河风不断的向前跑着,身后的地板不停的塌陷。地板终于支撑不住这样的震动,轰然一声带着整个大锅子向下坠去。

“这整个地方都要塌了!”卡拉蒙警觉的大喊,一手抓着虚脱的弟弟。

“快跑!赶快回到米沙凯的神殿去。”坦尼斯痛苦的说。

“有要再度相信这些神了吗?”佛林特说。坦尼斯无法回答。

史东抓住河风的手臂,开始想把他抱起来,但平原人摇摇头,把他推开。“我的伤不重,还撑的下去。不要管我。”他在残破不堪的地板上脚步不稳的走着。坦尼斯怀疑的看着史东,骑士耸耸肩,索阑尼亚骑士通常认为自杀是让人敬佩的,精灵则认为这是种愚蠢的行为。

半精灵用力扯住平原人的长发,逼的他不得不抬头面对他。“去呀!躺下来送死呀!”坦尼斯暴怒的说。“让你的酋长没脸见人!至少她还有勇气挺身一战!”

河风的眼神骤变。他抓住坦尼斯的手腕,用力将半精灵摔向墙壁,后者几乎连抵抗的余地都没有,就在剧痛中撞上墙壁。平原人站起来,眼中带着很一的看着坦尼斯。接着他脚步踉跄的低头走向剧烈摇晃着的走廊。
史东扶着坦尼斯站起来,半精灵痛的昏昏沉沉的。他们尽快的设法跟上其他人。地板疯狂的摇动着。史东滑了一跤,两个人都撞向墙壁。墓穴里的史棺掉在走廊上,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一个骷髅头滚到坦尼斯的脚边,瞪着跪在地上的半精灵,坦尼斯害怕自己可能一个不小心就痛昏过去。

“快走,”他试着要张嘴说,但是发布出声音。骑士扶起他,两人一起跌跌撞撞的在满是烟尘的走廊里走着。他们在被称作死亡之路的楼梯底端看见泰索何夫正在等着。

“其他人呢?”史东咳嗽着问。

“他们已经上去了,”泰索何夫说。“卡拉蒙叫我在这边等你们。佛林特说这座神庙很安全,矮人的手工。什么在女神的呵护之下的。河风也在那边,他瞪着我。我以为他要宰了我!但他还是上了楼梯—”

“好啦!”坦尼斯试着要阻止它的絮絮不休。“够了!史东,把我放下来。我得要休息一下,不然我会昏过去。把抬丝带走,我会在楼梯上和你碰面的。该死,快走!”

史东抓住泰斯的领子,用力的把他拉上楼梯。坦尼斯无力的倒下。全身都被汗湿透;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无边的疼痛。突然念祖庭的整片地板轰的一声掉落下来。米沙凯的神殿摇动了一阵子。坦尼斯挣扎着站起来,接着停下脚步。在他背后,他可以听见轻微的声响,大量的水涌出的声音,新海吞没了沙克·沙罗斯。已经死亡的城市现在终于被埋葬了。

坦尼斯慢慢的走上阶梯,出现在上层的圆形房间中。对他来说爬楼梯简直就象是酷刑,每一不都是一个新的奇迹。大厅寂静无声,唯一清晰可闻的是伙伴们筋疲力尽,再也不能前进一步的喘息声。他也跟大家一样不停的喘息。

半精灵环顾四周,确定大伙都没有问题。史东卸下身上装着白金碟的背包,无力的靠在墙上。雷斯林躺在一张长椅上,闭着眼睛,呼吸急促。当然卡拉蒙依旧在他身边,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泰索何夫坐在台座的底部,看着顶端。佛林特靠着门,累得说不出话来。

“河风呢?”坦尼斯问道。他看见史东和卡拉蒙交换着眼色,接着都低下头。坦尼斯挣扎着站起来,愤怒让他不再感觉疼痛。史东站起来挡住他的去路。

“这是他的选择,坦尼斯。这是他们的做法,就跟我的同胞一样。”

坦尼斯一把推开骑士,走向前面的门。佛林特没有移动身体。

“给我让开。”半精灵说,他的声音颤抖着。佛林特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好像充满着哀伤和遗憾。坦尼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当年,能够吸引一个愤愤不平的精灵、人类混血南海和一个矮人结为好友的智慧。

“坐下,小家伙。”佛林特用温柔的声音说,仿佛也回忆起当年的日子。“如果你的精灵血统不能理解,至少听听你的人类血统吧!”

坦尼斯闭上眼,睫毛上挂着泪珠。接着他听到神殿里传来惨叫声—河风的声音。坦尼斯推开矮人,用力推开了大门。三步并作两步,他不顾自己的疼痛,飞快的推开第二道门,进入了米沙凯的大殿。他又再度感觉到宁静和安详,但是这一次这种感觉只是更让他怒不可遏。

“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坦尼斯喊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神?竟然会让人类白白牺牲?你也是把大灾变带来给人类的那些神。好吧—你们的确很有能力!现在快点离开我们!我们不需要你。”半精灵啜泣着。泪眼模糊中,他可以看见河风手中拿着剑,跪倒在雕像面前。坦尼斯跌跌撞撞的走向前,希望能够阻止这种自毁的行为。坦尼斯绕过雕像,接着愣住了,让自己思绪重新稳定。接着他再度抬头看去。

金月躺在那里,胸膛有规律的起伏着,正在熟睡着。她的金发披在肩上,随着带来春天气息的和风飘扬着。水晶杖又再度变成雕像的一部分,但坦尼斯注意到金月现在戴着原先挂在雕像颈上的项链。

“我现在是个真正的牧师了,”金月柔声说。“我是米沙凯的信徒,虽然还有很多事物等待我去学,但我已经拥有了信仰的力量。更重要的是,我有了医疗的能力。我把医疗这项礼物重新带回了世上。”

金月伸出手摸着坦尼斯的前额,低头对着米沙凯祈祷。半精灵感到一股祥和力量流过全身,洗净他的灵魂,也治好他的伤痛。

“我们现在有了个牧师,”佛林特说,“这将会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的。但从我们听到的消息来看,猛敏那大王也是个牧师,而且是个很强大的牧师。我们也许找到了古老的善神,但他也找到了古老的恶神,而且比我们早了很多。我看不出来这些白金碟要怎么帮助我们对付大群的巨龙。”

“你说的没错,”金月柔声说,“我不是个战士,我只能治疗人的伤痛。我没有统领大家对抗邪恶,恢复世界平衡的能力,我的责任是要找到有智慧、有能力担当这个任务的人。我要把白金碟交给他。”
伙伴们沉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然后…

“我们得要离开,坦尼斯”雷斯林从南的角落低声道,眼睛看着门外。“你听。”

号角,每个人都可以听到由许多、许多号角所吹出来的尖锐声响。

“大军出动,”坦尼斯低声的说,“战争开始了。”

 



大伙在曙光中逃离了沙克·沙罗斯。他们逃向西边,朝着山脉前进。迎面吹着早冬刺骨的冷风。干枯的树叶被凛冽的寒风吹的四处飞扬。他们决定要回到索拉斯,一方面采购补给,一方面打听任何相关的消息,希望能够推测出哪里能够找到这个领袖。坦尼斯可以预见在这个讨论上会有很多争执。史东已经开始讨论着有关索阑尼亚的状况,金月推测这个人可能在海文,坦尼斯自己则觉得白金碟存放在精灵王国里最安全。
不停的讨论着尚未成型的计划,他们没有注意到夜已降临。他们一路没有看到任何的龙人,因此假设这些逃出沙克·沙罗斯的龙人都赶往北方,加入猛敏那大王的军队。银色的月亮升起,接着是红色的月亮。大伙不停的在往上爬,号角的声音让他们精疲力竭的赶路。最后他们终于在山腰上扎营。吃完一顿无味的晚餐,他们不敢燃起营火。设好了哨之后,大伙沉沉的睡去。



雷斯林在天色灰蒙蒙的时候突然醒来。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他在做梦吗?不对,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某个人啜泣的声音。又是金月,法师气恼的想着,开始躺下准备继续睡觉。突然他看见噗噗,可怜的蜷缩成一团,在毯子里偷偷哭着。

雷斯林看看四周。每个人都已经睡着,只剩下佛林特在营地另一边首夜。矮人很明显的什么都没有听到,也没有注意雷斯林这个方向。法师站起来,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半跪在溪谷矮人的身旁,他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小家伙,怎么一回事?”

噗噗转过身面对他。她的眼睛满布血丝,鼻子红红的。脏脏的小脸上挂着泪珠。她用力的吸吸鼻子,并且用手擦掉鼻涕。“我不想要离开你。我想要跟你走,”她断断续续的说,“但—喔—我好想念我的朋友!”她双手捂着脸,无法克制的啜泣起来。

雷斯林的表情变得无比的温柔,那是种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人看过的表情,他伸出手抚摸着噗噗纠结的头发,完全能够体会这种无力和害怕的感觉,最后只能换来嘲笑和同情。

“噗噗,”他说,“你对我来说是个真正的好朋友。你救了我和那些关心我的人一命。现在你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小家伙,回家去。我接下来的旅程非常的艰苦和漫长,我不能要你和我一起去。”

噗噗抬起头,眼睛一亮。但忧伤的阴影随即落在她的脸上。“但没有我你会不快乐。”

“不会的。”雷斯林笑着说,“我的快乐就是知道你已经安全的回到家人的身边。”

“你确定吗?”噗噗急切的问。

“我确定。”雷斯林回答。

“那么我就回去。”噗噗站起来。“但我要先送你礼物。”她开始翻着自己的包包。

“不用了,小家伙,”雷斯林准备开口拒绝,脑中浮现上次的死蜥蜴,“没有必要—”当他看到噗噗从袋中拿出来的东西时,这些话卡在他的喉中—一本书!他惊讶的看着,目睹着黎明微弱的光线照在深蓝色封面,银色字体的书上。

雷斯林伸出颤抖的手。“费斯坦但提勒斯的法术书!”

“你喜欢!”噗噗害羞的说。

“是的,小家伙!”雷斯林收下这珍贵的礼物,爱怜的抚摸着它的封面。“你是在哪里—”

“从龙那里,”噗噗说,“当蓝光亮起来的时候。我高兴你喜欢这个礼物。现在,我回去。找到伟大的扑扑 菩吉一世。”她背上包包,接着她停下来,转过身。“你的咳嗽—确定不要蜥蜴来治吗?”

“不用了,谢谢你,小家伙。”雷斯林说着,边站起身。

噗噗伤心的看着他,然后—非常大胆的—她抓起他的手,很快的亲了一下。她转过身,低下头伤心的痛哭着。

雷斯林走向前。他把手放在她头上。如果我有任何的力量,神啊,他对自己说,还没有发掘的力量,就让它保护这个小家伙一辈子平安快乐吧!

“再会,噗噗。”他柔声说。

她崇拜的睁大眼睛看着他,接着转身,在那双不合脚的鞋子所容许的范围内尽快的跑开。

“怎么搞的?”佛林特说,从营地的另一边走来。“喔!”他看见噗噗跑开。“所以你终于把你的宠物溪谷矮人给赶走了。”

雷斯林没有回答,只用带着无比恨意的眼光看着矮人,矮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赶快回到营地的另一端。

法师把法术书拿在手中,欣赏着。他渴望打开它。好好的发掘里面的无尽宝藏。但他知道还得要花很多的时间研究才能够看懂这些新法术,更别说使用它们了,但这些法术可以带来更多的力量!他满足的叹口气,抱着这本新的法术书。然后他把它很快的放进背包里,和旧的法术书放在一起。其他人很快就会醒来了,让他们去猜我是怎么拿到这本书的。

雷斯林站起身,看着西方,他的家乡,天空已经开始被早晨的阳光照亮。突然他觉得身体僵硬。他丢下背包,跑过营地去跪在坦尼斯身旁。

“坦尼斯!”雷斯林喊道。“快起床!”

坦尼斯醒过来,一手抓着匕首。“什么—”

雷斯林指着西方。

坦尼斯眨着眼,试着要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在半山腰上可以看到的风景十分的壮丽。它可以看到高耸的树逐渐连接上大草原。在草原之后,蜿蜒伸向天空的是—

“不!”坦尼斯咳着说。他抓住法师。“不,这不可能!”

“是的,”雷斯林低声道。“索拉斯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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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2-6 18:16: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 恶龙之夜晚


提卡把抹布从桶子里拿出来,呆呆地看着水变黑。她把水桶
从地面拉上来,送来所需要的水。接着她想,干吗这么麻烦!拿起
抹布,她又开始继续擦着吧台。她以为欧提克没有注意到她,便偷
偷地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但欧提克注意到了。他肥厚的手抓住了提卡的肩膀,温柔地
将她转过身来。提卡哽噎着把头靠上他的肩膀。

“对不起,”提卡抽噎着,“我就是没办法擦干净!”

欧提克知道,这当然不会是女孩掉眼泪真正的理由,但也算接
近了。他温柔地拍拍她的背。“我知道,我知道,孩子,别哭了。我
明白。”

“都是这些该死的灰!”提卡嚎啕大哭。“它在每样东西上都盖
了一层,每天我把它擦干净,第二天又会这样。到处都一直在烧,
烧,烧!”

“提卡,别担心。”欧提克抚摸着她的头发说,“该知足了,我们
的店都好好的……”

“知足!”提卡把他推开,红着脸说。“才不!我希望这里和索
拉斯的其他地方一样通通烧成灰,他们就不会来这里了!我希望
这里也烧成灰!我希望这里也烧成灰!”

提卡趴在桌子上,不可遏抑地大哭起来。欧提克搂着她。

“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他重复说着,一边抚平那件令提卡
曾经感到无比自豪的上衣的袖子,提卡一直以这件衣服的洁白感
到骄傲。现在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就像这座残破的小镇一样。




对索拉斯展开的攻击毫无预兆。虽然北方的难民开始涌入这
座小镇,诉说着有翅膀的巨大怪物的恐怖故事,但韩德瑞克向小
镇的居民保证他们绝对安全,小镇也会平安无事。每个人都相信
他,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寄托的对象。

然后,恶龙之夜降临。

旅店当天挤满了人,因为这是少数几个可以让人们忘却北方
天际有着不祥暴风雨的地方。炉火旺盛,麦酒香醇,加了辣味的马
铃薯更是可口。但即使在这样的地方,仍然不能避免恐怖传说的
入侵,人们紧张地讨论着有关战争的传言。

韩德瑞克的话让这些不安的心灵平静下来。

“我们不像北方那些愚蠢的家伙,胆敢抵抗龙骑将的威势,”他
站在一张椅子上大声喊着。“猛敏那大王亲口对海文的追寻者评
议会保证,他要的只是和平。他要求我们同意让他的大军经过我
们的城镇,以便征服南方的精灵王国!我说,我们应该给他更多的
帮助!”

韩德瑞克停下来接受稀疏的掌声和叫好声。

“我们已经忍受这些精灵太久了。我说,让这个猛敏那把他们
赶回西瓦诺斯,赶回他们的老家去!事实上,”韩德瑞克开始鼓动
群众,“你们这些年轻人也应该考虑加入这名大王的麾下。他真是
个人物!我曾经见过他!他是个真正的牧师!我看过自他手中创
造出的奇迹!我们将在他的领导下迈入一个新的时代!我们将把
矮人、精灵还有所有其他的异类赶出我们的家园……”

外面传来了一阵低沉的隆隆声,像是河流汇入海中的声响。
大伙突然安静下来,迷惑地听着,试着要找出声音的来源。韩德瑞
克惊觉到已经失去了群众的注意,不悦地四处张望着。隆隆声越
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近。突然整座旅馆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中。少数人尖叫了起来,大多数人争相挤向窗口,试着要看清楚外
面的状况。

“下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有人说。

“这么黑,我连楼梯都看不见,”另一人喃喃道。

接着黑暗消失了。

火焰在旅店外爆裂开来。一阵热浪击向旅店,把玻璃震碎,碎
片撒了里面的顾客一身。这座克莱恩上从无风暴可以撼动的苍老
大树,开始因为这场爆炸而缓慢地摇动起来。旅店倾斜了。桌子
开始滑动,凳子撞上墙壁。韩德瑞克失去平衡,跌下椅子。火星从
壁炉里飞溅出来,和天花板上的油灯以及桌上的蜡烛一起烧了起来。

一声尖锐的叫声穿透了大伙的迷惘,那是某种生物的叫声,声
音中满是冷酷和仇恨。隆隆声通过了旅店的上空。一阵风吹过,
黑夜被南方的一道火墙照亮。

提卡手中一整盘的酒杯脱手飞出,她紧紧地抓着吧台深怕摔
倒。周围的人叫喊着,有些人是因为恐惧,有些则是因为疼痛。

索拉斯陷入一片火海。

橘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旅店,从破碎的窗户中飘进了浓密的黑
烟。木头燃烧的气味直冲提卡的鼻子,还夹杂着更可怕的味道:人
肉的焦臭味。提卡不停地呛咳着,抬头看到火舌已经舔上了旅店
的大梁。火焰的劈啪声和伤者的哀号声构成了一首属于地狱的交
响曲。

“快灭火啊!”欧提克疯狂地喊着。

“厨房!”厨师疯狂的冲出门外,她身上的衣服还冒着烟,身后
是一道难以穿越的火墙。提卡从柜台后抓出一杯麦酒,倒在瑞雅
的衣服上,并且抓住她,让衣服上的火熄灭。厨子颓然坐在椅子
上,不可遏抑地啜泣着。

“快逃!整个地方都要烧起来了!”有人喊道。

韩德瑞克推开受伤的众人,是几个一马当先逃出去的人之一。
他站在旅店的门口,惊讶地抓住栏杆,没有办法动弹。他向北方看
去,看到整片燃烧的树林,在可怖的火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数以
百计的怪物翅膀所反射的光芒。龙人的地面部队。他害怕地看着
这些先头部队大刺刺地走进索拉斯,知道后面一定有更多的部队。
而他们头上有着飞翔的生物,从床边故事里飞出来的怪物。

龙。

五只红色的巨龙在被火焰所照亮的夜空中飞翔。一只接
一只地俯冲而下,用魔法的黑暗笼罩全镇,口中吐出的烈焰让小镇
陷入炼狱。几乎没有任何的武器可以伤害它们,弓箭手在这样的
能见度下根本没有办法瞄准,战士更不可能挥剑。

这个夜里,接着的事情在提卡的记忆中有些模糊。她不断地
告诉自己应该赶快离开起火的旅店,但这个旅店是她的家,她只有
在这里才能找到安全感,所以她一直待到厨房的大火让她连呼吸
都感到困难。就在这个时候,厨房带着熊熊的火焰坠下地面,扑进
大厅的火焰在欧提克和其他女侍的扑救下终于熄灭了。

火一熄灭,提卡就马不停蹄地开始照顾伤患。欧提克缩在角
落,边啜泣边抖个不停。提卡命令身边的另一个女侍去照顾他,自
己则开始治疗这些伤者。她不停地工作了几个小时,努力克制自
己不往外看,假装没有听见外面传来代表毁灭以及死亡的恐怖声
音。

突然她发现伤者似乎越来越多,旅店地上躺着的人比一开始
受伤的人还要多。她呆呆地抬起头,看到人们鱼贯涌入旅店,妻子
扶着丈夫,丈夫搀着妻子,母亲报着濒死的小孩。

“怎么搞的?”提卡开口问一个蹒跚走进来的追寻者士兵,后者
紧紧抓住自己被箭穿透的手臂。“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
逃到这里来?”

士兵用呆滞,受伤的眼神看着她。“这是唯一剩下的房子了,”
他喃喃道。“都烧掉了,全部都……”

“不!”提卡全身僵硬,膝盖发着抖。就在那一刻,士兵昏倒在
她的怀中,她被迫打起精神照顾他。在她把士兵推进房中之前,最
后看到的一个人是韩德瑞克,他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大火中的小
镇。脸上的泪痕和烟灰交错画出了可笑的痕迹。

“一定是误会,”他不停地念着,双手缠绞着。“一定在什么地
方有误会。”




那是一个多礼拜前的事了。最后大家发现,旅店并不是唯一完
好的建筑物。龙人早就知道哪些房子对他们来说有利用价值,他
们只摧毁那些无用的。旅店、泰烙丝.艾昂菲尔德的打铁店,还有
杂货店都没有遭到毒手。打铁店一直都建造在地面上,因为在树
上摆个炙热的熔炉是很不安全的。但其他的建筑都被迁移到地面
上,因为龙人们觉得要爬上树很不方便。

猛敏那大王命令龙把这些建筑物移到地面上。当空间清出来
之后,一只红色的巨兽将爪子伸进旅店里,并且将它抓了起来。当
巨龙重重地降落在焦黑的草地上时,龙人们爆出了一阵欢呼。修
马斯特.投德,现在成了这个小镇的管理者,命令欧提克马上开始
修复旅店。龙人们有个特殊的癖好:喜欢烈酒。在小镇被占领之
后的第三天,旅店重新开张。




“我现在好多了,”提卡告诉欧提克。她挺直背脊,擦干眼泪,
用围裙把鼻涕擦掉。“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就没有哭过,”她道,与
其说是和他说话,不如说是自言自语。紧紧抿起嘴唇,“我以后也
不会再掉眼泪了!”她坚定地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欧提克虽然不能理解,但是仍然很高兴提卡在顾客到来前恢
复镇静,他赶忙跑回吧台后。“快要开张了,”他说,试着要让口气
听起来很雀跃。“也许我们今天会有不少顾客。”

“你怎么能接受他们的钱!”提卡咆哮着说。

欧提克害怕又让她生气,哀求地看着提卡。“他们的钱和其他
人一样也是钱呀!甚至在这些日子里,比其他人的钱还值钱,”他
说。

“哼!”提卡说。她红色的卷发在生气走路的时候不停地跳跃
着。欧提克很清楚她的个性,向后退了几步。但还是来不及,他被
逮到了。她用手戳着他的大肚皮。“你怎么能应和着他们的烂笑
话,甚至跟他们陪笑脸?”她怒气冲冲地说。“我讨厌他们身上的臭
气!我讨厌他们贼兮兮的眼光,我更讨厌他们冰凉的、有鳞片的手
摸我!有一天我要……”

“提卡,拜托!”欧提克恳求道。“替我想想吧!我年纪一把了,
不可能在矿坑里当个好奴工!还有你,如果你不在这边工作,他们
明天就会把你带走。拜托,拜托当个好女孩吧!”

提卡满怀挫折的咬紧下唇。她知道欧提克是对的。她所冒地
危险比被送去矿坑更危险,现在每天都有专门运送奴隶的车队经
过镇上。而被激怒的龙人动起手来毫不留情,更不可能留任何活
口。正当她想着这件事时,旅店的大门轰然一声打开,六个龙人士
兵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把门上挂着的“休息”的牌子扯了下来,把
它丢到角落去。

“你已经开始营业了。”其中一个怪物说,边用力地坐了下来。

“是的,当然。”欧提克软弱地笑着。“提卡……”

“我看到他们了。”提卡慢慢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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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2-6 18:17: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陌生人被俘虏!

    那天晚上旅店的顾客很少。现在的顾客大多是龙人,偶而索拉斯的居民也会上来喝一
杯。但他们通常待不久,因为受不了身边的这些怪物,而且大屠杀的记忆也让他们无法忘
怀。
    今天晚上这里有群大地精,小心翼翼地注视着龙人,角落边坐着三个从北方来的,衣
衫槛楼的人。他们原先为了猛敏那大王而战,但是现在则沉迷于杀戮和寻找战利品的纯粹
快感中。几个索拉斯的居民瑟缩在角落。韩德瑞克大神宫,并没有出现在这个他常进出的
地方。猛敏那大王为了酬谢这个大神官的服务,赐给他第一个在矿坑中工作的荣耀。快要
傍晚的时候,~个陌生人走进旅店,在靠门口的一个阴暗位子上坐了下来。提卡完全看不
见任何的特征,他罩着厚重的斗篷,兜帽遮住大半个脸。感觉起来非常的疲倦,坐下来的
样子让人觉得他似乎连站都站不稳。
    “你要点些什么?”提卡询问陌生人。
    那个人低下头,用瘦弱的手把兜帽再往下拉了一些。“不要,谢谢。”他用带着外地
腔,温柔的声音说。“我可以只坐在这边休息吗?我等人。”
    “等人的时候来林麦酒怎么样?”提卡微笑着说。
    男人抬起头来,她看见他棕色的眸子一闪即逝。“好吧,”陌生人说。“我也有点渴
了。给我一杯麦酒。”提卡回头走向吧台。当她装麦酒的时候,她听到背后有更多的客人
进店。
    “一会儿就好。”她大声喊道,没空转过身来。“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我马上就过
去招呼你们介她回头看着那些刚过来的人,却差一点把手上的杯子给打翻。
    提卡深吸一口气,勉力控制住自己。
    别让他们被发现了!
    “随便找个地方坐,陌生的家伙。”她大声地说。
    其中一个人,一个大汉,似乎准备要说些什么。提卡使个眼色,用力地摇着头。
    她的眼神指向坐在角落的那群龙人士兵。一个留着胡子的男人带着那群陌生人经过龙
人士兵的座位,后者饶富兴味地打量着他们。
    他们看到四名男人和一名女人、一名矮人、一名坎德人。每个人身上的斗篷和靴子都
沾满了泥浆。其中一人身形极高,另外一人则极为壮硕。女人则穿着毛皮,挽着那高大男
人的手走着。每个人看起来都有着心事,非常的疲倦。其中一个男人咳得很厉害,走路时
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倚着一柄看起来非常怪异的手杖。他们走过房间,在一个比较远的角落
坐了下来。
    “更多的难民,”一个龙人不屑地说。“那些人类看起来都很健康,矮人更是众所皆
知的刻苦耐劳。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没被抓去当奴隶?”
    “很快就会了。只要修马斯特看到他们就会了。”
    “也许我们该自己来处理这回事,”第三只龙人对着那些陌生人的方向皱眉。
    “才不呢!现在是我轮休。他们反正也走不远。”
    其他人大笑着继续喝起烈酒。面前已经摆了许多的空杯子。
    提卡把麦酒带给那个棕眼的陌生人,很快地把杯子放下来,快步地走向那些新来的客
人。
    “你们要点些什么?”她冷冷地问。
    高大,留着胡子的男人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回答。“麦酒和食物,”他说,“还有给他
来杯葡萄酒,”他用下巴指着那个咳个不停的男人。
    那个衰弱的男人摇摇头,“热水就好,”他低声说。
    提卡点点头离开了。她习惯性地看向原先是厨房的地方。接着想起它已经被烧掉了,
转身走向在龙太监督下地精建造的临时厨房。一进去之后,她一手拿起整锅的辣马铃薯,
把厨子给吓了一跳。
    “每人一杯麦酒,再加上一杯热水!”她对吧台后面的德丝拉喊道。幸好欧提克提早
回家,提卡为此感到庆幸。“依重,这桌交给你招待!”她指着那张坐满了地精的桌子。
她用力地把锅子摔在桌上,偷瞄着龙人们,确定他们都在专心地喝酒后,她突然抱住那个
最壮的男人,热情地献上一吻,男人的脸不禁红了起来。
    “喔,卡拉蒙,”她快乐地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请带我走,
拜托!”
    “好了,好啦,好啦!”卡拉蒙说,边笨拙地拍着她的背,手足无措地看着坦尼斯,
希望他能够赶快来替他解围。半精灵很快地插手,眼睛一直看着那些龙人。
    “提卡,冷静下来,”他告诉她。“旁边有别人呢!”
    “没错,‘她哑着嗓子说,站起来把围裙弄平。把盘子放到每个人的面前,她开始用
汤匙把辣马铃薯分到每个人的盘子里,德丝拉这时则送上了麦酒和一杯热水。
    “告诉我们索拉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坦尼斯问,他的声音有些硬咽。
    提卡很快地在分辣马铃薯的短短时间内把目前的状况说了个大概,边在卡更家的盘子
里装了双份的马铃薯。伙伴们面色凝重地听着。
    “所以,”提卡做了个结论,“每个礼拜,运送奴工的车队都会前往帕克塔卡斯。但
是现在他们几乎已经抓走了每个人。只留下少数有价值的,像是泰洛斯。艾昂非尔德,我
担心他的安危。”她压低了声音。“他昨天晚上对我赌咒,他说他不愿意再替他们工作了。
    这都是从那群精灵俘虏开始的——“”精灵?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坦尼斯问,
惊讶之中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提高了音量。龙人转过头来,角落的陌生人也抬起了头。坦尼
斯闭上嘴,等到龙人又回头喝起酒,才继续追问提卡有关精灵的事。刚好那时龙人们又大
呼要再上一些麦酒。
    提卡叹口气。“我最好先去那边。”她把锅子放下来。“我把这锅放在这边,把它吃
完。”
    大伙毫无食欲地吃着,食物尝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雷斯林把他的奇怪草药配方搅一
搅喝了下去,咳嗽几乎立刻就暂时减缓。
    卡拉蒙边吃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提卡。他还记得她温热的身躯和柔软的嘴唇。
    快乐的感觉流遍全身,他却开始担心他听说的有关提卡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个
念头让他感到伤心,也让他生气。
    其中一个龙人提高了音量。“我们也许不是你习惯的那种男人,甜心,”它醉醺醺地
说,带着鳞片的手摸着提卡的腰。“但这不代表我不能够让你好好乐一乐。”
    卡拉蒙在喉间低吼着。史本也听到了这些对话,皱着眉头把手放在剑上。坦尼斯抓住
骑士的手臂,急促地说,“你们两个,给我住手!我们在占领区里面!照子放亮些。这可
不是见义勇为的时机!你也是,卡拉蒙!提卡自己可以应付的。”
    的确,提卡灵巧地躲开了龙人的爪子,忿忿地回到厨房里。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佛林特嘟哝着。“我们回来索拉斯是要购买补给品,
却只看到一大群的龙人。我的房子只剩下一堆灰烬。坦尼斯连原来的那棵树都没了踪影,
更别提家了。我们手头上只有古老真神留下来的白金碟,和一个学到几个新法术,却病得
要死的法师。”他假装没有看见雷斯林的不悦。“我们不能吃白金碟,法师又不会制造食
物,所以即使我们知道要去哪里,我们在到那里之前就会饿死了!”
    “我们还要去海文吗?”金月看着坦尼斯问。“如果那里的状况跟这里一样糟糕怎么
办?我们怎么知道追寻者评议会到底还在不在?”
    “我没有答案,”坦尼斯叹着气说。他用手揉揉眼。“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奎灵那斯提
试试。”
    泰索何夫对这些谈话感到十分的无趣;对他来说,不管去哪里都是没有分别的。
    他专注地观察这整座旅店,强自按耐住路去检查厨房失火处的欲望,因为坦尼斯早已
事先警告过他不要惹麻烦。
    所以他只能观察其他的顾客作为消遣。
    他很快地就注意到门边那个披着斗篷的家伙正专心地注意听着大伙们越来越激烈地交
谈。坦尼斯又提高了嗓门,奎灵那斯提这个字又再度清晰地出现。陌生人喀的一声放下手
中的麦酒。正当泰斯准备要提醒坦尼斯的时候,提卡又从厨房拿出许多食物,用力地摔在
龙人的面前,并且技巧地躲过他们的爪子。然后她又走回大伙这边。
    “我可以再吃一些马铃薯吗?”卡拉蒙问。
    “没问题。”提卡笑着拿起锅子回到厨房。卡拉蒙感觉到雷斯林正注视着他,他红着
脸开始玩弄手上的叉子。
    “在奎灵那斯提——”坦尼斯再度提高了音量,试图要驳斥史东坚持前往北方的提议。
    泰斯看见角落的那个陌生人站了起来,开始走向他们。“坦尼斯,有人来了。”
    坎德人低声地说。
    谈话停了下来。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的酒杯,同时也可以清楚地听到陌生人接近
的脚步声。坦尼斯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注意到他。
    龙人们也注意到了这些陌生人。正当他接近那些怪物的桌子时,其中一个龙人伸出脚。
陌生人被绊了一跤,一头撞上旁边的桌子。怪物们大声笑着。接着龙人看见了陌生人的脸。
    “精灵!”龙入嘶嘶地说,边把他的兜帽扯下来,露出精灵特有的杏眼,尖耳朵,以
及精灵贵族高雅的气质。
    “让我过去,”精灵后退着说,双手高举。“我只不过要去和那些人打个招呼。”
    “你得要和修马斯特打招呼了,精灵!”龙人吼道。它一跃而上抓住他斗篷的领口,
龙人把精灵一把推向吧台。其他两个龙人大声地笑着。
    提卡正准备要把钢子拿回厨房,悄悄地走到龙人的身后。“住手!”她大喊,拉住龙
人的一只手臂。“饶了他啦!他和你们一样都只不过是个付钱的顾客。”
    “不要管闲事,小女孩!”龙人把提卡推开,用爪子在精灵的脸上掴了两掌。
    精灵的嘴角流出血来,龙人放手之后,他步履踉跄地捧着昏沉的脑袋。
    “哈,杀了他吧,”一个北方来的人类叫道。“让他尖叫!就像其他精灵一样!”
    “我要用剑把他细长的眼睛挖出来,这就是我要做的!”龙人拔出刻来。
    “我受够了!”史东冲向前,其他人跟在身后,但每个人都知道距离精灵太远,救他
活命的机会不大。但帮手比想像中的还要近:提卡。维兰愤怒地尖声叫着,以迅雷不及掩
耳的速度把锅子砸在动手的龙人头上。
    匡啷一声,龙人呆呆地看着提卡,软倒在地上。精灵跳向前,拔出腰间的小刀,试图
阻止其他两个冲向提卡的龙人。史东冲向她,打昏了另外一个龙人。卡拉蒙的巨臂抓住剩
下的那个,把它丢向吧台。
    “河风!别让他们走出大门!”坦尼斯看见地精站起身来,立刻大喊。平原人在地精
刚摸到门把的时候一把抓住一个,但另一个逃了开来。他们可以清楚听见它一路大叫守卫
的声音。
    提卡一手仍然拿着锅子,又打昏了另一个地精。但还有一个地精看见卡拉蒙冲过来,
立刻跳出窗户。
    金月站起来。“快施法!”她抓住雷斯林的手对他说,“想点办法!”
    法师冷冷地看着她。“没希望了,”他低声地说。“我不想白白浪费体力。”
    金月愤怒地看着他,但法师已经低头喝起药来。她紧咬住嘴唇,跑到河风的身边,手
臂上挂的是装着珍贵白金碟的包包。她可以听见外面四处传来狂乱的号角声。
    “我们得赶快逃出去!”坦尼斯说;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类战士勒住他的脖子,把
他压到地上。泰斯大喊一声跳上吧台,开始疯狂地把林子丢向半精灵的攻击者,差一点就
打中坦尼斯。
    佛林特站在这一团混乱之中,瞪着那个陌生的精灵。“我认识你!”他突然叫道。
    “坦尼斯,这不是——”
    一个杯子正中矮人的脑袋,把他打倒在地上。
    “哎呀,糟糕。”泰斯说。
    坦尼斯反摔那个北方来的战士,把他打昏,丢在桌子下面。他把泰斯抱离吧台,放在
地上,接着跪在呻吟着试图要站起来的佛林特身边照顾他。“坦尼斯,那个精灵——”
    佛林特昏昏沉沉地眨着眼睛,接着问,“是什么打到我的?”
    “是那个大家伙,倒在桌子底下的那个,是他打你的!”泰斯指着。
    坦尼斯站起身,看着佛林特指着的精灵。“吉尔赛那斯?”
    精灵瞪着他。“坦赛勒斯。”他冷冷地说。“我根本认不出你。
    你的胡子——“号角又再度响起,这次更接近了些。
    “天哪!”矮人呻吟着挣扎站起来。“我们得赶快逃离这里!快点!从后门!”
    “没有后门了!”提卡疯狂地喊着,手上仍然抓着锅了。
    “的确没有,”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没有后门了。你们是我的俘虏了。”
    一阵火把的光芒照进旅店。大伙遮住眼睛,勉强可以分辨出一个肥胖身躯后面站着许
多地精的身影。外面清楚地传来许多的脚步声,接着似乎有上百个地精出现在窗户和门口。
旅店里面还活着或是清醒的大地精们纷纷奋力爬起来,拔出武器,饥渴地看着大伙。
    “史东,不要做傻事!”坦尼斯大喊,抓住正准备要冲向地精包围圈的骑士。
    “我们投降,”半精灵大喊。
    史东愤怒地看着半精灵,有一阵子坦尼斯觉得他会挣脱,冲向前去。
    “求求你,史东,”坦尼斯静静地说。“相信我,这不是我们牺牲的时候。”
    史东迟疑了一下,看着四周涌进旅店的地精。他们都有点退缩,害怕他的巨剑和剑术,
但他知道只要敢轻举妄动,他们就会立刻冲向他。“这不是我们牺牲的时候。”多奇怪的
话。坦尼斯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每个人都有“该牺牲的时刻”吗?
    如果是这样;史东想通了,这的确不是该牺牲的时候,如果他可以选择的话。死在一
间旅店,尸体被恶臭的地精践踏可没有什么光荣。
    看到骑上收起他的武器后,门口的家伙终于觉得可以安全地走进来,他四周围着近百
个忠实的部下。大伙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灰色起斑点的皮肤,和红色窄小的猪眼原来是属于
修马斯特。投德。
    泰索何夫吞口口水躲到坦尼斯身边。“他一定认不出我们的,”泰斯低声道,“他拦
下我们询问水晶杖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很明显地投德并没有认出他们来。这一周以来发生了很多重要的事,投德的小脑袋几
乎已经装不下这么多事情。他的红眼睛注视着史东斗篷底下的骑士征记。
    “又是来自索兰尼亚的难民。”
    投德说。
    “是的,”坦尼斯很快地接话。他怀疑投德知不知道沙克沙罗斯的厄运。他推测修马
斯特应该不知道关于白金碟这么机密的事情。但猛敏那大王知道,而且他很快就会收到黑
龙阵亡的消息。
    甚至随便一个溪谷矮人都可以告诉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是来自东方。
    “我们从北方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到这边。我们无意要惹麻烦,是这些龙人——”
    “是啊是啊,”投德不耐烦地说。“我以前听过类似的说法。”他的小眼睛眯了起来。
“喂!你!”他指着雷斯林大喊。“你躲在那边干什么?兄弟们,抓住他!”
    修马斯特往门口退了一步,担心地看着雷斯林。几个地精冲向瘦弱的年轻人,撞翻了
不少椅子和桌子。
    卡拉蒙的喉中发出吼声,坦尼斯对战士比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
    “站起来!”其中一个地精喊道,边用矛头指着雷斯林。
    雷斯林慢慢地站起身,小心地收拾他的包包。当他伸手抓住手杖的时候,地精趋前抓
住法师的肩膀。
    “别碰我!”雷斯林低声说,边往后退。
    “我是个法师!”
    他精们迟疑了一下,面面相觎,回头看着投德。
    “抓住他!”修马斯特大喊,边躲到一个高大的地精身后。
    “让他和其他人在一起。如果每个穿着红袍的人都是法师,那现在应该满地都是他们
变出来的兔子!如果他不愿意乖乖地跟着,刺死他介”搞不好我还是会刺穿他,“地精咯
咯笑着。他笑着把矛头指向法师的艰间。
    坦尼斯又再度阻止卡拉蒙任何的动作。
    “你的弟弟可以照顾自己,”他迅速低声说。
    雷斯林举起手臂,张开手指,看起来似乎要投降。突然他开始念起咒语,“卡莉丝。
卡兰,土八尼斯——卡!”接着把手指向地精。
    细小,由白色的光芒所汇聚成的飞镖从他的手指尖出现,划破空气,深深地刺入地精
的躯体。地精尖叫一声倒在地当烧焦的肉和毛发的味道充斥屋内的时候,地精们愤怒地冲
向前。
    “别杀了他,你们这些笨蛋!”投德喊道。修马斯特已经退出了门外,并且一直让那
个高大的地精做他的掩护。“猛敏那大王对抓到活的法师有很高的赏金。但——”投德似
乎突然想到什么,“大王对抓到活着的坎德人没有任何的奖赏,只要交出他们的舌头就可
以了!法师,你再这样,坎德人就得死!”
    “坎德人死了又怎么样?”雷斯林吼道。
    大伙突然陷入让人心跳停止的静默中。坦尼斯感觉到额前冒出冷汗。雷斯林还真能照
顾自己!该死的法师!
    眼前的状况大出修马斯特的意料之外,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尤其是面前的战士们都还握着武器。他几近恳求地看看法师,后者耸耸肩。
    “我会乖乖地跟着你们,”雷斯林低声说,金色的眼中闪着光芒。“只是不要乱碰我。”
    “不会,当然不会,”投德喃喃道。“把他带过来。”
    地精不安地看着修马斯特,让法师站在哥哥身边。
    “都抓到了吗?”投德不耐烦地问。“没收他们的武器和背包。”
    坦尼斯为了避免进一步的麻烦,立刻卸下背上的弓和箭囊,放在被烟熏黑的地板上。
泰索柯夫很快地放下他的胡帕克杖,佛林特咕咬着也把战斧丢了过去。其他人都照着坦尼
斯的做法,除了史东站着,双手交叠在胸前,还有——“求求你,让我留着我的包包,”
金月说。“里面没有武器,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发誓!”
    大伙转向她,每个人都想起里面装着的珍贵白金碟。大伙陷入剑拔夸张的局势。
    河风站到全月身前,他虽然已经卸下了弓,但手上还握着剑,骑士也跟他一样。
    突然雷斯林挤身进来。法师放下他的法杖、放着装有法术药材的的包包,还有装着珍
贵法术书的背包。他对这些东西毫不担心,上面早就已经施了保护的法术;除了他之外的
人如果试图要阅读这本书,会立刻疯狂;而玛济斯法杖则可以自己保护自己。雷斯林对金
月伸出手。
    “把袋子给我,”他温和地说。“不然他们会杀了我们的。”
    “听他的话,亲爱的,”投德赶快说。“他是个聪明的家伙。”
    “他是个叛徒!”金月紧抓着袋子大喊。
    “把袋子交给他们,”雷斯林不耐烦地重复一遍。
    金月感觉到自己的防卫逐渐崩溃,他的特殊力量在逐渐瓦解她的意志。“不可以!”
    她哽咽地说。“这是我们的希望——”
    “它不会有事的,”雷斯林耳语道,边镇静地看着她蓝色的脖子。“还记得那柄水晶
杖吗?还记得我碰它的结果吗?”
    金月眨眨眼。“是的,”她喃喃道。“它把你震开——”
    “嘘,”雷斯林示意她小声点。“把袋子交给他们。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
    真神会保护他们自己的财产。“
    金月看着法师,不情愿地点点头。雷斯林伸出瘦弱的手接过袋子。修马斯特贪婪地看
着袋子,想着里面不知道有什么实物。
    他很快就会知道的,但决不是在这么多地精面前。
    最后只剩下一个人没有遵命交出身上的武器。史东不为所动地站着,脸色苍白,眼中
闪着狂热的光芒。他紧握着父亲留给他的古老双手巨剑。突然,史东转过身,发现雷斯林
瘦削的手指放在他手上。
    “我会保证它的安全,”法师低声道。
    “怎么保证?”骑士问,边像是躲避毒蛇般地往后退一步。
    “我没有必要对你解释。”雷斯林嘶哑地说。“相不相信随便你。”
    史东迟疑了一下。
    “这真可笑!”投德尖声喊道。“杀了骑士!如果他们再拖拖拉拉的话就全杀光。我
快要被搞得内分泌失调了!”
    “很好!”史东压抑地说。他走向前,不情愿地把长剑放在那一堆武器中。它古老的
银色剑鞘上面装饰着翠鸟和玫瑰,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着光芒。
    “啊!真是把好剑,”投德说。他脑中突然浮现自己被猛敏那大王召见,腰间挂着这
把剑的威风样子。“也许我应该亲自来保护这柄剑的安全。把它带——”
    在他把话说完之前,雷斯林快步走向前,跪在这一堆武器之前。法师的手中突然冒出
一阵白色的亮光。雷斯林把手悬在这些武器上空,口中喃喃念着难懂的咒语。
    “阻止他!”投德喊道。但没人敢动。
    最后雷斯林终于施完法,他的头向前一倾。他的哥哥赶忙扶住他。
    雷斯林站起身。“你们给我听清楚了!”法师说,他金色的眼睛瞪视着全场。
    “我在我们的东西上面施了法术,任何胆敢乱碰的家伙会被名为卡特皮勒斯②的大虫
攻击。它将从地狱的深渊浮上来,从你的血管把血吸得干干净净,直到你变成干尸为止。”
    “名叫卡特皮勒斯的大虫!”泰索何夫深吸一口气,眼睛发亮。
    “太不可思议了!我从来没听过——”
    坦尼斯捣住坎德人的嘴。
    地精们开始慢慢地退离那堆看起来发着绿光的武器。
    “随便哪个人,快把那些武器收起来!”投德愤怒地说。
    “你自己去拿。”一个地精嘟哝着说。
    没有人胆敢乱动。投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虽然地没有什么想像力,但一幅生动的
卡特皮勒斯哈人图已经清楚地浮现在脑海。“很好,”他喃喃地说。“把犯人带走!把他
们装进囚车里,把武器也搬过去!不然你们会宁愿是那只虫把你们给吃了!”投德生气地
走开。
    地精开始把犯人推出门口,用剑柄戳着他们。但没有任何人敢碰雷斯林。
    “这真是个棒极了的法术,小弟。”卡拉蒙压低声音说。“这多有效?它可以——”
    “它跟你的脑袋一样地有效!”雷斯林低声说,边举起手来,上面有着明显的磷粉痕
迹。卡拉蒙微笑着低下头。
    坦尼斯是最后离开旅店的。他回头看了最后一眼,无花板上挂着一个孤零零的油灯。
桌子翻倒,椅子损坏。天花板上的大梁被火给烧的焦黑,有些地方更是完全烧掉了。窗户
都被烟给熏黑了。
    “我宁愿死也不愿意看见这样的景象。”
    他最后听见两个大地精领队激烈的争吵着谁要移动这些被施了魔法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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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2-7 00:20: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奴工车队,奇怪的老法师
    大伙被关在囚车里过了一个无眠的夜,囚车放在索拉斯镇的广场中,被锁在广场的三
个柱子上。这三个被巨力钉入地面的木柱外表都被火焰烤得焦黑,底部也碎得不成形状。
在这片广场上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连岩石都被融化了。
    天刚破晓,他们就可以清楚地看见其他囚车里的犯人。这是最后一个从索拉斯前往帕
克塔卡斯的奴工车队,修马斯特将亲自率领这个车队。投德不想放过可以让猛敏那大王印
象深刻的难得机会。猛敏那正驻扎在帕克塔卡斯。
    卡拉蒙借着夜色的掩护试着把铁笼子撑开,但最后还是被迫放弃。
    冷冷的雾在清晨泛起,让大伙看不清这饱经蹂躏的小镇。坦尼斯看着金月和河风,现
在我可以体会他们的感受了,坦尼斯想。
    现在我知道那种比任何伤痕还要痛苦的空虚感。我的家园被毁了。
    他看着缩在角落的吉尔赛那斯。这个精灵昨天晚上没有和任何人说话,措词头部的外
伤还没好,需要休息。但坦尼斯整晚注意着他,发现他根本没有合眼,甚至连假装休息都
没有。整晚他只是咬着下唇,愣愣地看着夜空。这幅景象提醒了坦尼斯,如果他愿意承认,
他还有另外一个家,一个叫做奎灵那斯提的家。
    不,坦尼斯靠着铁栏杆想,奎灵那斯提根本不是我的家。它只不过是一个我住过的地
方……
    修马斯特从雾中出现,肥胖的手不断地揉搓着,骄傲地看着眼前的奴工车队。
    也许他可以获得晋升,在这个饱经战火的小镇中能够抓到这么多人实在很难得。猛敏
那大王一定会很高兴,尤其是这些最后抓到的家伙。特别是那个壮硕的战士,体格真是不
错,搞不好他在矿坑里面可以做三人份的工作。那个高大的野蛮人也不错。
    也许得宰了那个骑上,索兰尼亚人一向都不愿意合作。但猛敏那大王一定会很高兴有
这两个女子的,虽然两人是完全不同的典型,但都很可爱。投德自己一直被那个女服务生
所吸引,红色的头发,灵动的绿色眼眸,加上剪裁得当的白色低胸上衣,刚好露出足以引
人遇思的部份。
    修马斯特的逻想被认雾中传来的怒吼声和金铁交鸣的声音打断。吼声越来越大。
    很快的每个奴工车队里的人都醒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投德不安地看着这些囚犯,心中暗自希望一开始有留下更多的士兵。他精们看到囚犯
们的骚动,跳了起来用弓箭瞄准车队。
    “怎么搞的?”投德大声地问。“这些笨蛋就不能安静地抓来一个犯人吗?”
    突然一声惨叫压过了这些吵杂声。这是个受到极大痛苦的男人声音,但他的怒火更足
以掩盖一切。
    吉尔赛那斯站了起来,脸色苍白。
    “我知道那是谁的声音,”他说,“泰洛斯。艾昂菲尔德,应该就是他。他从大屠杀
以后就一直帮助精灵逃难。这个猛敏那大王立誓要杀光所有的精灵,”吉尔赛那斯看到坦
尼斯的反应,“难道你不知道?”
    “不!”坦尼斯震惊地说。“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吉尔赛那斯静下来,看着坦尼斯。“请原谅我,”他最后终于说。“看来我错怪你了,
我以为你留胡子是为了这档子事。”
    “怎么可能!”坦尼斯跳起来。“你怎么能这样指控——”
    “坦尼斯,”史东警告他。
    半精灵转头看到地精士兵蜂拥上前,手中的弓箭瞄准他的心口。他高举起手,退回原
来的位置,正好看见一队大地精士兵拖来一个高大,肌肉则结的男子。
    “我听说有人出卖了泰洛斯,”吉尔赛那斯低声说。“我是回来警告他的。如果没有
他,我根本不可能活着逃出索拉斯。昨天晚上我本来应该在旅店和他会面。
    当他没来的时候,我担心他——“
    修马斯特。投德把大伙的囚车大门打开,叫着命令大地精们把犯人丢进去。当他们把
泰洛斯移进囚车的时候,地精士兵继续用箭瞄准着其他人。
    修马斯特。投德迅速地关上门。“就这样了!”他大喊。“把这只野兽关起来。
    我们要走了。“
    一队地精把巨大的糜鹿赶进广场,在开始把组绳套在它们背上。他们乱糟糟的喊叫声
对坦尼斯来说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的注意力现在完全放在可怜的铁匠身上。
    泰洛斯。艾昂菲尔德昏迷不醒地倒在囚车铺满稻草的地板上。
    原先他强壮的右手现在只剩一团烂肉。他的手臂很明显地被某种重台武器给打烂了。
鲜血从伤口中不断地大量涌出,在地上汇聚成一滩鲜红。
    “这就是帮助精灵的下场!”修马斯特的胖猪眼透过栏杆往内望着。“他再也不能打
造任何东西了,除非他换只新的手!我,呃——”一只巨大的糜鹿冲向修马斯特,逼得他
没命地逃开。
    投德转向牵着那只糜鹿的家伙。“赛斯顿!你这个笨蛋!”投德一脚把他踹倒。
    泰索何夫望向倒在地上的家伙,以为是个非常矮的地精。后来他发现那是个穿着地精
盔甲的溪谷矮人。溪谷矮人努力站起来,把过大的头盔推正,对着走在车队最前方的修马
斯特觑牙咧嘴,开始对着他的方向踢泥巴。这很明显地让他感觉好多了,因为他很快就回
头把那只慢吞吞的糜鹿带回队伍里。
    “我忠实的朋友,”吉尔赛那斯喃喃道,他弯身紧握住铁匠泰洛斯强壮、黝黑的手。
“你牺牲了你宝贵的生命来证明你的忠诚泰洛斯用空洞的双眼看着精灵,似乎根本听不见
他的声音。
    吉尔赛那斯试着要帮伤口止血,但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浸湿囚车的地板。
    铁匠的生命在他们面前一寸寸地流失。
    “不可以,”金月说,她跑来跪在铁匠的身边。“他不会死的,我是个医者。”
    “女士,‘请尔赛那斯不耐烦地说,”克莱恩上没有任何的医者可以帮上忙。
    他流出来的血比矮人全身的血量还要多!他的脉搏微弱到我几乎感觉不出来。对他最
仁慈的做法就是让他静静地死去,不要再受你这些野蛮人的仪式打搅!“金月不理他的抗
议。她把手放在泰洛斯的前额上,闭上眼开始祈祷。
    “米莎凯,”她祈祷道,“敬爱的医疗女神,将您的荣光显耀在这个男子身上。
    若他的生命还不该到达终点,请医好他,让他可以继续在真理之道上前进。“
    吉尔赛那斯忍不住要再度抗议,他伸手要拉开金月。接着却惊讶地停下来。铁匠伤口
的血开始止住,就在精灵的眼前,伤口的筋肉开始渐渐地合拢。暖意开始回到铁匠黝黑的
肌肤,他的呼吸变得平稳且安详,看来似乎陷入宁静的沉睡之中。附近的囚车里传来了夹
杂赞叹、议论的吵杂声。坦尼斯担心地四处张望,害怕有龙人或是地精注意到了这一幕,
幸好他们都忙着将那些不合群的糜鹿赶进车队之中,没有闲暇注意这些小事。
    吉尔赛那斯退回他的角落,若有所思地看着金月。
    “泰索何夫,把稻草弄成一堆,”坦尼斯指示道,“卡拉蒙,你和史东把他移到角落
休息。”
    “拿着,”河风解下他的斗篷。“替他盖上这个,免得着凉。”
    金月将泰洛斯安置好,确定他不会感到不适之后,回到河风的身边。她脸上自然散发
出的圣洁光辉,让囚车外的龙人相形见细,仿佛它们才是被囚禁的囚犯。
    车队上路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地精走过来将一些面包和碎肉丢进囚车。没有任何人,
连卡拉蒙也是,可以吃得下那些酸臭的碎肉,所以他们都把它给丢了出去。
    但因为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用餐,所以他们狠吞虎咽地吃掉了面包。很快地投德整理
好队伍,骑在他可怜的小马上,发出了开拔的号令。那个名叫赛斯顿的溪谷矮人跟着投德
向前走。看到囚车外面烂泥和秽物里面躺着刚刚丢出来的碎肉,溪谷矮人停下脚步,饥渴
地把它塞进嘴里。
    每个囚车都是由四只糜鹿拖着。两个大地精坐在简陋的木制平台上,一个家伙握着经
绳,另外一个则拿着剑和皮鞭。投德一马当先地走着,身后跟着五十个左右全副武装,穿
戴整套盔甲的龙人。有两倍之多的地精则跟在整个队伍的最后面。
    在一阵努力和混乱之后,车队终于上路了。索拉斯仅剩的几个居民呆呆地看着车队离
开。即使里面有他们的亲人,他们也一反常态地不再道别。铁栏杆里面和外面的脸,都是
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的脸。就像提卡一样,他们发誓从此不再掉泪。
    车队从索拉斯向南走,沿着盖特威大道前进。大地精和龙人们抱怨着在阳光下行军的
痛苦;不过当它们进入大道被峡谷所包围的地段时,很明显地因为峡谷的遗阴而脚步轻快
起来。虽然囚犯们在峡谷中感到一阵寒意,但他们也觉得比较轻松;因为他们不需要再目
睹饱经蹂躏的家园。
    傍晚时分他们离开了被峡谷包围的大道,抵达了盖特威。囚犯们纷纷挤在栏杆边,渴
望看看这个著名的商业市集。但现在整个小镇只剩下两座被烧焦,融化的石墙可以当作原
先盛况的纪念碑。没有任何生物的踪迹。犯人们失望地坐下来。
    再度进入荒野的时候,龙人们明白地表示比较喜欢在夜里旅行,可以躲避毒辣的阳光。
所以在黎明前车队只停下来短短的一阵子。想要在不断颠簸,陷入坑洞、跳跃的囚车里面
有安稳的睡眠几乎是不可能的。囚犯们感到又饥又渴,勉强咽下尤人们丢进来食物的人,
很快地又吐了出来。犯人们每天只有两到三次可以喝一小杯的水。
    金月一直随侍在受伤的铁匠身边。虽然泰洛斯。艾昂菲尔德已经脱离了死神的魔掌,
但是他仍然非常虚弱。他开始发高烧,在他的吃请当中,他不停地前南自语有关索拉斯的
陷落。泰洛斯提到有些龙人死后会变成一池酸液,灼伤受害者的血肉,还有种龙人死后全
身的骨骼会炸开来,摧毁爆炸半径内的一切事物。坦尼斯仔细听着铁匠的述说,直到他再
也忍受不了为止。坦尼斯第一次感觉到整个情况的绝望与无助。他们怎么有希望可以和这
些可吐出致命武器,魔法只逊于世上最强大法师的怪兽作战?他们要怎么和这些连死后的
尸体都可以再度伤人的龙人大军作战?
    我们所拥有的仅仅是,坦尼斯绝望地想着,米莎凯的白金碟。
    那有什么用呢?他在从沙克沙罗斯前往索拉斯的路上就曾经反复地观察过这些白金碟,
但是他只能看懂上面记载的一小部份。虽然金月可以看懂上面记载医疗技巧的部份,但其
他的地方她也无能为力。
    “领导人民的智者将会明白一切的,”她信仰坚定地说。“我的使命就是找到他。”
    坦尼斯希望能有她这么坚强的信心,在经过了那么多饱经战火的城镇之后,他开始怀
疑有任何的领导者可以抵抗这无敌的猛敏那大王。
    这些疑惑相较于坦尼斯的其他忧虑来说只不过是雪上加霜。
    由于特效药已经吃完,雷斯林的状况也不比泰洛斯好到哪里去,金月现在有两个病人
要同时照料。幸好有提卡帮着她照顾。提卡的父亲曾经是个魔法师,而现在提卡的努力让
会魔法的人也感到惊讶。
    事实上,就是提卡的父亲激励了雷斯林进入法师这一行。雷斯林的父亲带着双胞胎儿
子,和女儿奇蒂拉一起去参加当地的夏日庆典,孩子们在那里看着伟大的维兰施展惊人的
幻术。八岁大的卡拉蒙很快地就感到厌烦,和他的姊姊奇蒂拉急着赶去看他感兴趣的剑术
表演。雷斯林当时身体就比常人要虚弱,不喜欢这种激烈的运动。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看
幻术师维兰的表演。当全家人离开的时候,雷斯林丝毫无误地重复了每一个把戏,把大家
吓了一跳。第二天,他的父亲就带他去拜师于最伟大的法师门下。
    提卡一直很崇拜雷斯林,对于他前往传说中的大法师之塔的旅程也感到非常地着迷。
她出于尊敬和对于弱者的同情来照顾雷斯林。她照顾他的另外一个原因(她只愿意私底下
承认),是因为她的善举赢得了他英俊的双胞胎哥哥微笑和赞许。
    坦尼斯不知道哪一件事比较值得他担心,是雷斯林逐渐恶化的健康状况,还是他年长、
有经验的战士哥哥和年少(虽然有相反的传言,但坦尼斯仍然相信她是)
    毫无经验且容易受挫的女服务生之间的恋情。
    他手边还有其他的问题。史东因为自己竟然被俘虏,像待宰的野兽一般的在荒野中毫
无尊严地被运来运去,陷入了坦尼斯担心永远也无法释怀的沮丧之中。史东整天呆坐着,
望着铁栏杆外的天空,或是更糟,有时他会陷入无法轻易叫醒的漫长昏睡中。
    除了上面这么多麻烦之外,受到坐在角落的精灵影响,坦尼斯还必须要和自己内心的
烦乱搏斗。每当他看着吉尔赛那斯时,就不禁回想起奎灵那斯提。当众人越来越接近他的
故乡时,早已埋葬的过去像是暗黑森林中冰冷的不死生物般爬上心头。
    吉尔赛那斯,一个青梅竹马的朋友,俩人甚至比朋友还要亲,像是自己的兄弟一般。
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成长,年纪又相近,曾是打闹不休的好玩伴。当吉尔赛那斯的小妹妹
年纪够大的时候,男孩们让这个可爱的金发小女孩加入。他们三个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
取笑大哥波修土:他小小年纪就必须被迫承受他子民的忧伤和责任,因而锻链出坚强严肃
的个性来。吉尔赛那斯、罗拉娜波修土都是太阳咏者的子嗣。咏者是奎灵那斯提的精灵首
领,一个波修士在父亲死后便得继承的位置。
    精灵王国里有很多人感到奇怪,咏者竟然会把被强暴的弟媳所生下的这个杂种收留下
来。在被人类战士强暴,生下这个小孩之后数月,她就因为极度忧郁而死。
    但有着强烈责任感的咏者毫不迟疑地收留了他。只有在以后的日子里,在他的女儿对
这个杂种的恋情渐渐滋长之后,他才对当初的决定稍有一丝后悔。这个状况也让坦尼斯感
到大惑不解。身体里有一半人类的血统,这个年轻人的心智以精灵少女不能理解的速度成
长。坦尼斯也看出来他们俩人的结合会为这个他所深爱的家庭带来不幸。他同时也为了将
来会困扰他下半生的问题而感到迷惑:他身体内的精灵和人类血统持续地斗争着。在他八
十岁的时候(大约等于人类的二十岁),坦尼斯离开了奎灵诺斯。咏者对于坦尼斯的离开
并不感到惋惜。他试着不让年轻的半精灵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但是两个人彼此都清楚得很。
    吉尔赛那斯就没这么老谋深算,他和坦尼斯为了罗拉娜而口出恶言。很多年以后,这
些言辞所造成的伤害才慢慢地消失。坦尼斯一直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释怀。
    很明显地吉尔赛那斯并没有。
    对两人来说,这段旅程格外的漫长。坦尼斯曾经试着要和他交谈,却立刻发现古尔赛
那斯变了。这个年轻的精灵贵族以往总是热情好客,追求享乐,大而化之的。
    他并不羡慕自己的哥哥可以继承那些权力和责任。吉尔赛那斯是个博览群书的学者,
一个爱把魔法挂在嘴边的家伙,但他从来没想和雷斯林一样认真地对待魔法。他是个技巧
高超的战士,但他像所有的精灵一样并不喜欢战斗。他对自己的家庭尽心尽力,特别是对
他的妹妹。但他现在只是呆呆地坐着,这不像是精灵的行为。他唯一活跃起来的时候是当
卡拉蒙开始策划逃亡计划时。吉尔赛那斯尖锐的警告他不要妄想,因为那会破坏一切。当
众人要求他解释时,精灵闭上嘴,只不断地重复着“非常不利的情势”。
    第三天日出的时候,龙人经过—一反的跋涉,都想要好好地休息。大伙又渡过了一个
失眠的夜晚,眼前看来只会是另一个阴冷不快的一天。但囚车突然间停了下来。坦尼斯抬
起头,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而感到疑惑。其他的囚犯也望向囚车外。他们看到一个老人,穿
着一件也许曾经十分洁白的长袍,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尖帽子。
    他似乎在和一棵树讲话。
    “我说啊,你到底听到了没有?”老人对着树挥舞着一根手杖。
    “我叫你赶快移开,我是认真的!我刚刚坐在那颗石头上。”他指着身后的一块大石,
“正享受着太阳的温暖,你却胆敢走过来挡住我的阳光!立刻给我离开!”
    那棵树没有回答,当然也没有移动。
    “我不能再忍受你的无礼了!”老人开始用拐杖打着树干。“不移开我就——我就要
——”
    “哪个家伙把这个疯老头关起来!”修马斯特从队伍的最前面骑马绕回来。
    “把你的手拿开!”当龙人抓住他的时候,老人尖叫着说。他用拐杖无力地打着他们,
直到连拐杖也被夺走为止。“逮捕那棵树!”
    他坚持说,“非法遮挡阳光!这就是他的罪名!”
    龙太粗鲁地把他丢进大伙身处的囚车里。老人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袍子,跌在地上。
    “你还好吗,老人家?”河风边帮助老人坐起,边关心地问。
    金月离开泰洛斯的身边,“是的,老先生,”她柔声地说。“你受伤了吗?我是跟随
——”
    “米莎凯的牧师!”他看着她颈上的护身符说。“真有趣啊,天哪天哪。”他惊讶地
看着她。“你看起来不像三百岁的老女人呀!”
    金月眨着眼,不确定该怎么做。“你怎么知道?你是怎么认出——我还不到三百岁—
—”
    她越来越迷惑了。
    “当然还不到,亲爱的,真抱歉。”老人轻拍着她的手。“在公开场合提及女士的年
龄是不礼貌的。请原谅我,下次不会了。就当作我俩的小秘密。”他压低嗓门说。泰斯和
提卡开始咯咯笑起来。
    老人环顾四周。“你们愿意停下来送我一程真是体贴,去奎灵诺斯的路着实有点远。”
    “我们不是要去查灵诺斯,”吉尔赛那斯立刻说。“我们是要被送去帕克塔卡斯奴工
营的犯人。”
    “喔?”老人好奇地四处张望。“中午是不是还有另外一队人要来啊?我发誓这应该
就是那群人呀!”
    “老先生,您怎么称呼?”提卡问。
    “我的名字?”老人迟疑地皱眉。“费资本?喔!没错,我叫费资本。”
    “费资本!”囚车摇晃着前进时泰索何夫又复诵一遍。“哪有人叫这种名字的!”
    “没有吗?”老人若有所思地反问。“真可惜。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呢。”“我倒觉得
这是个很好的名字。”提卡瞪着泰斯说。坎德人缩回自己的角落,眼睛盯着老人肩上背着
的包包。
    突然雷斯林开始剧烈地咳嗽,每个人都转身看着他。他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他看来精
疲力尽,似乎忍受着很大的痛苦;他的肌肤烫得吓人。金月却帮不上忙,在体内燃烧着法
师生命的恶疾不是牧师治得好的。卡拉蒙跪在弟弟身边,努力地擦去他嘴角流出的血沫。
    “他一定要喝他平常喝的那种草药才行!”卡拉蒙焦急地抬头。
    “我从来没看他这么严重过。如果他们不愿意帮忙,”大汉低吼着,“我就打掉他们
的脑袋!我才不管他们有多少人!”
    “晚上我们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我就会提出来的,”坦尼斯答应道,虽然他心中早已知
道修马斯特的答案。
    “借过,”老人说。“我可以这样做吗?”费资本在雷斯林身边坐下来。他把手放在
法师头上,严厉地说了几个字。卡拉蒙凝神谛听,只听到“费斯坦坦……”
    还有“这不是时候……”这当然不是金月试过的医疗祷文,大汉却看到弟弟有了让人
吃惊的反应!雷斯林的眼睛不停地眨着,睁了开来,他害怕地看着老人,瘦削的手紧紧抓
住费资本的手腕。有一阵子雷斯林看来似乎认得这个老人,接着费资本在他眼前把手晃一
晃。法师脸上恐惧的表情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迷惑的神情。
    “嗨!”费资本看着他。“我叫,呃——费资本。”他严厉地看着坎德人,警告他不
要笑出声。
    “你是……魔法师!”雷斯林低声说,他的咳嗽止住了。
    “是啊,我猜我也是。”
    “我是个法师!”雷斯林说,挣扎着坐起。
    “不是开玩笑吧!”费资本看来很高兴。“世界真小,尤其是克莱恩。我可以教你几
个我的法术。我有个……火球术……让我想想,那是怎么弄的?”
    老人在太阳升起前不断地唠叨着,直到车队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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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2-7 00:29: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救兵出现!费资本的法术
    雷斯林身体受着折磨,史东所受的折磨则是心灵上的,但这些天来受到最大折磨的也
许是泰索何夫。
    对坎德人来说最残忍的酷刑就是把他给关起来。也有人说,对其他种族最残酷的酷刑
就是把他和一个坎德人关在一起。经过三天泰索何夫不断地以抱怨、唠叨、笑话,来进行
疲劳轰炸之后,大伙都很愿意被车子拖着在地上打滚,以换来坎德人闭上一小时的嘴;至
少佛林特是这样说的。最后,连金月都失去了耐心,差一点要给他两巴掌,坦尼斯把坎德
人赶到囚车后方。小坎德人两脚伸出车外,脸挤着铁栏杆,觉得自己无聊得快要死掉了。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无聊过。
    在路上发现费资本之后日子变得稍稍有趣,但老人的娱乐价值在坦尼斯强迫泰斯归还
老人的药材包之后就消失了。在绝望的驱使下,泰索柯夫开始寻找新的猎物。
    赛斯顿,那个溪谷矮人。
    大伙都很同情可怜的赛斯顿。这个溪谷矮人常常受到投德的虐待,也是他最常找的出
气筒。他整晚都不停地替投德传递口信,从车队的最前面跑到最后面。从补给车里把食物
拿给投德,喂洗投德的小马,所有其他投德想的出来的烂工作也都交给他一手包办。投德
一天至少要痛殴他三次,龙人们也常取笑他,地精偷走他的食物。连糜鹿在他经过的时候
都会趁机跟他。这个坚强的溪谷矮人都一声不吭地忍受下来,也因此赢得大伙的同情。
    赛斯顿不忙的时候开始跟大伙走在一起。坦尼斯急着要知道帕克塔卡斯的状况,开始
向他打听他的故乡,和他替投德工作的经过。这个故事整整花了赛斯顿一天的时间讲完,
大伙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搞懂,因为他从中间开始讲,又莫名其妙地接回一开始的地方。
    最后,终于拼凑出来的故事,却没有什么帮助。赛斯顿原先是和一大群住在帕克塔卡
斯附近的陵的溪谷矮人住在一起。后来猛敏那大王为了要生产更多的武器和盔甲来装备自
己的军队,占领了附近的铁矿。
    “大火,整天,整夜,味道臭臭。”赛斯顿皱起鼻子。“敲石头,整天,整夜。
    赛斯顿在厨房里找到好差事。“他的神情快乐起来,”煮热汤。非常烫。“他的脸色
阴沉下来。”汤弄倒。热汤快快让盔甲变烫。猛敏那大王一个礼拜都只能躺着。“
    他叹口气。
    “赛斯顿跟修马斯特,自愿的。”
    “也许我们可以关闭那个矿坑。”卡拉蒙建议。
    “这是个办法,”坦尼斯思考着。“猛敏那大王派有多少龙人去守卫矿坑?”
    “两个!”赛斯顿说,边举起十只胖呼呼的手指。
    坦尼斯不由自主地叹气,想起来似乎在什么地方遇到过相同的状况。赛斯顿充满希望
地看着他。“那里也只有两只龙。”
    “两只龙!”坦尼斯不可置信地复诵。
    “最多两只。”
    卡拉蒙呻吟着往后躺。战士从逃出沙克沙罗斯之后就在认真的考虑和龙作战的可能性。
他和史东讨论每一个有关修玛的传说,骑上唯一记得的屠龙勇士。很不幸地,之前从来没
有人把他的传说当真(索兰尼亚骑士除外,这也是他们饱受嘲笑的原因。),所以许多有
关修玛的传说在历史的流逝下也跟着被扭曲或遗忘了。
    “一个拥抱真理和力量的骑上。他唤来真神的力量,铸造了屠龙枪。”卡拉蒙看着睡
在地上的史东,哺哺地念道。
    “屠龙枪?”费资本吸着鼻子醒过来。“屠龙枪?刚刚谁提到有关屠龙枪的事?”
    “我哥哥,”雷斯林无奈地笑着。他从祷文中念了几句。他和那个骑士似乎突然间对
于这些小孩子的故事感到热衷。
    “很好的故事,修玛和屠龙枪,”老人摸着胡子说。
    “故事——只不过是故事罢了。”卡拉蒙伸着懒腰。“谁知道到底修玛或屠龙枪是不
是真的。”
    “我们现在知道龙不是传说了。”雷斯林喃喃地说。
    “修玛是真有其人。”费资本柔声说。“屠龙枪也是真的。老人的脸上现出哀伤的表
情。
    “是吗?”卡拉蒙坐直身子。“你可以形容一下吗?”“当然,”费资本不屑地吸吸
鼻子。
    每个人现在都开始竖起耳朵听。费资本事实上还被这么多听众搞得有些分心。
    “那把武器像——不是。事实上它像——不对,它也不是。它真正像是……比较接近
……几乎可以说是……某种——长枪,没错!就是像把长枪!”他认真地加上一句。“而
且对付龙特别有效。”
    “我要睡午觉了。”卡拉蒙咕哝着。
    坦尼斯笑着摇摇头。回身靠着铁栏杆,他疲倦地闭上眼。很快地,除了雷斯林和泰索
何夫之外,每个人都沉沉睡去。坎德人无聊地醒着,满怀希望地看着雷斯林。
    有些时候,雷斯林心情好的时候,会跟他说些古老魔法师的故事。但现在法师里着袍
子,正好奇地观察看费资本。老人坐在一张凳子上,头随着车子的晃动打着吃,发出轻轻
的鼾声。雷斯林金色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又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几分钟之后,他戴上
兜帽,往后靠去,脸孔消失在阴影中。
    泰索何夫叹口气。接着他看见赛斯顿走在囚车旁边。坎德人觉得有了希望。这里,他
知道,有了一个忠实的听众。
    泰索何夫把他叫过来,开始说他自己最喜欢的故事。两个月亮都西沉了,囚犯们尽皆
睡去。大地精走在车队后面,半睡半醒地讨论什么时候要扎营。修马斯特。
    按德走在最前面,满心幻想着即将到来的晋升。在修马斯特身后,龙人们用自己的语
言交谈着,在投德不注意的时候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他。
    泰索何夫坐在栏杆边,摇晃着双脚和赛斯顿聊天。坎德人注意到吉尔赛那斯似乎闭着
眼睛在装睡。泰斯看到精灵趁着四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打开双眼打量四周。
    这让泰斯感到无比的好奇。
    看起来吉尔赛那斯似乎在等待什么东西。坎德人开始忘记自己说过哪些故事c “所以
我……呃……从袋子里抓出一颗石头,丢出去。碰的一声打中巫师的脑袋。”
    泰斯很快地开始替故事做结尾。“恶魔抓住他的腿,把他一起拖进地狱的深渊。”
    “但恶魔应该先对你说谢谢。”赛斯顿听过这个故事两次之多,版本还不太一样。
    “你忘了。”
    “是吗?”泰斯问,一眼注意着吉尔赛那斯。“是啊,没错,那个恶魔对我说声谢谢,
然后把他给我的魔法指环收回去。如果不是因为天黑,你应该可以看到我手指上有指环的
痕迹。”
    “太阳升起,很快早晨。我可以看。”溪谷矮人兴奋地说。
    天色还有些黑,但是东方的一丝曙光暗示着他们旅程的第四天即将展开。
    突然泰斯听见森林里有鸟在叫。其他的叫声回应着。多奇怪的鸟叫声啊,泰斯想。
    以前从来没听过这种叫声。但也可能因为他以前从来没到过这么南方的地方。
    他从他的地图里知道他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他们已经越过了白怒河上唯一的桥梁,正向着帕克塔卡斯;地图上标示着着名的萨达
肯①铁矿的地方迈进。地势开始升高,浓密的白杨树林开始出现在地平线的那端。龙人和
地精们小心地注意着树林,脚步加快。在这个树林中的是精灵的古老家乡,奎灵那斯提。
    又有另外一声鸟叫,这次更接近了些。泰斯背上寒毛竖起,因为同样的鸟叫声从他的
右方传来。坎德人转头看见吉尔赛那斯站起身,手指放在嘴唇上,吹出奇怪的声音来。
    “坦尼斯!”泰斯压低声音喊着,但半精灵早已醒过来。囚车里的每个人也是一样。
    费资本坐起身,伸着懒腰。“喔,很好,”他说,“精灵们来了。”
    “什么精灵——哪里?”坦尼斯坐起身。
    突然间传来一阵像是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前面的补给车传来一声惨叫,失去驾驶者
的车子滚到一个坑洞中,翻了过去。囚车的驾驶用力拉着缰绳,阻止廖鹿撞上前面的补给
车残骸。囚车猛然煞住,里面的犯人也跟着东倒西歪。驾驶又让康鹿继续前进,小心地指
挥它闪过前面的残骸。
    突然因车的驾驶惨叫着抓住自己的喉咙,大伙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里露出一支箭的尾羽。
驾驶的尸体从车上掉下来,另外一个士兵刚抽出剑,胸口也跟着中了一箭,倒了下去。糜
鹿感觉到缰绳松懈下来,跟着停下脚步,让囚车停下来。四周传来箭矢破空的声音和不停
的惨叫声。
    大伙纷纷趴在囚车的地板上寻找掩护。
    “发生什么事?怎么搞的?”坦尼斯问吉尔赛那斯。
    但精灵不理他,只顾着看着破晓的森林。‘被修士!“他大喊。
    “坦尼斯,发生什么事了?”史东站起来,说出四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波修士是吉尔赛那斯的哥哥,我猜这是个救援行动。”坦尼斯说。一支箭然的一声
射进囚车,插在地板上,差点射中骑士。
    “如果我们死了,这救援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史东趴在地上说。“我以为精灵都
是神箭手!”
    “趴低点。”吉尔赛那斯命令道。“这些箭只是为了掩护我们的逃亡。这是个打带跑
的战略,我们的人手不够正面对抗这么大批的军队。我们要准备好马上往森林里跑。”
    “我们要怎么离开囚车呢?”史东追问道。
    “我们没办法替你们准备好一切!”吉尔赛那斯冷冷地回答。
    “你们之中不是有法师——”
    “‘没有法术材料不能施法!”雷斯林从一个板凳之后出声。
    “姿势放低,老先生!”他对费资本喊道,后者正好奇地四处观望。
    “也许我可以帮得上忙,”老法师喃喃道,他眼睛一亮。“让我想想看——”
    “到底搞什么鬼?”黑暗中一个声音大吼道。修马斯特。按德骑着小马走过来,“我
们为什么停了下来?”“我们被攻击了!”赛斯顿从一个囚车底下爬出来说。
    “攻击!什么东西?快把这囚车移走!”投德喊道。一支箭射中投德的马鞍。
    投德的红色小马眼睛突然睁大,害怕地看着森林。
    “我们被攻击了!精灵要救他们的同伴!”
    “驾驶兵和卫兵都死了!”赛斯顿紧靠着囚车,又有一支箭差点射中他,“我要做什
么?”
    一支箭从投德的头上飞过,他弯身试着要躲过这些攻击,被迫要紧紧抓着马脖子,以
免掉下来。“我要再去找一个驾驶,你留在这边给我拼死守着这些囚犯,如果他们逃跑我
就唯你是问!”
    修马斯特用力地跟了小马一脚,这个吓得半死的动物一跃向前。“我的士兵!
    大地精!过来!“修马斯特大喊着跑向车队后排。
    “几百个精灵!我们被包围了。快向北方跑!我要去向猛敏那大王报告。”殷德对着
龙人队长大喊。“你们龙人负责看守这些囚犯广他骑着马继续跑向前,很快地一百多个地
精就跟着他们的勇将跑得不见人影。
    “好吧,这样解决掉那些地精了。”史东说,脸上挂着放松的微笑。“现在我们只需
要解决这五十几个龙人了。我猜,应该没有上百个精灵包围这里吧广吉尔赛那斯摇摇头,”
大概只有二十个。“提卡趴在地板上,小心地抬起头向南方看去。在晨光中依稀可以看见
一里之外的龙人四处寻找掩护,精灵们则开始瞄准他们躲藏的地方继续射击。她碰碰坦尼
斯的手臂,指着前面。
    “我们一定要逃出这个笼子才行,”坦尼斯往后看着说。“龙人们在修马斯特离开之
后,才不会大费周章地把我们送去帕克塔卡斯。他们只会就地杀光我们。卡拉蒙?”
    “我可以试试看,”战士咕哝着,他站起来用巨臂抓着铁条。他闭上眼睛,试着要把
铁条板开。他涨红着脸,手臂肌肉贲起,手指关节泛白。丝毫没有用处。卡拉蒙大口喘气
地趴在地上。
    “赛斯顿!”泰索柯夫大喊。“你的斧头!敲开锁!”
    溪谷矮人张大眼。他看着大伙,又看着修马斯特走过的路。
    他的睑因为不知道如何是好而痛苦地扭曲着。
    “赛斯顿——”泰索何夫再度开口。一支箭射过坎德人身边。
    龙人开始对着囚车里面射箭。泰斯趴在地上。“赛斯顿,”他开口道,“帮忙救出我
们,你就可以跟我们一起逃!”
    赛斯顿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他伸手要掏出斧头。大伙着急地看着赛斯顿在肩膀上摸
着,因为他的斧头挂在正背后。最后他终于一只手摸到了背后的斧头,并且把它抽了出来。
斧头的刀锋在朝阳下闪耀着。
    佛林特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哀号起来。“这斧头比我还要老!
    这一定是大灾变之前的古物了!它可能连坎德人的脑袋都砍不破,更别提那个锁了!
“”嘘!“坦尼斯命令大家,虽然他自己的希望之火也跟着斧头的刀锋一起熄灭。
    那根本不算是把战斧,只是一个饱经沧桑,满是铁锈,溪谷矮人不知道在哪里捡到的
小手斧,就把它当作武器了。赛斯顿把斧头夹在两腿之间,对着双手各吐一口口水。
    箭矢不断地撞击在囚车的铁条上,有一支还射到了卡拉蒙的盾牌。另外一支箭射穿提
卡上衣的袖子,在她手臂上划了一道伤口。提卡不记得以前曾经这么害怕过,即使那天遭
到巨龙的攻击也没有这样,她想要尖叫,希望卡拉蒙能够拥着她。但在这种状况下,卡拉
蒙也不敢随意乱动。
    提卡一转头看见金月,发现她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泰洛斯,脸色虽然苍白却很镇定。
提卡紧抿嘴唇,深吸一口气。她默默地拔出插在地板上的箭矢,强忍住手臂上针刺般的疼
痛。她往南方看去,看到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和投德的临阵脱逃弄乱了阵脚的龙人已经重
新整理好阵式,快速地对着囚车跑过来。他们扑天盖地射出掩护的箭雨。胸甲在清晨的微
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每个龙人都把长剑衔在口中,拼命地奔跑着。
    “龙人,接近中。”她对坦尼斯报告,试着强迫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快点,赛斯顿!”坦尼斯大喊道。
    溪谷矮人用尽全力一挥,却没有打中那道锁,当的一声敲中铁闸,反震力差点让斧头
脱手。他不好意思地耸耸肩,再度用力挥出一斧。这次他准准地砍中了这道锁。
    “锁上甚至没有留下痕迹!”史东回报道。
    “坦尼斯,”提卡打岔,指着前方道。在他们的囚车前约十尺的地方,有一群龙人暂
时被精灵弓箭手给压制下来,但看来他们接近囚车只是指顾之间的事了。
    赛斯顿又瞄准锁一斧砍了下去。
    “锁掉了一小块!”史东急迫地说。“照这个速度推算起来,我们大概三天之后就可
以打开这个门!那些精灵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们为什么不停止鬼鬼祟祟的偷袭,来个正面作战啊!“”我们没有这么强大的武力
可以和这样的队伍作战!“吉尔赛那斯奋力爬到骑士身边,生气地说。”他们只要有余力
就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我们现在被困在第一线,你看!其他人已经开始逃跑了。“
    精灵指着他们身后的两台囚车。精灵们已经打开了囚车的锁,囚犯们开始飞也似地往
森林逃逸,弓箭手们跳出来用箭雨掩护他们的逃窜。囚犯一逃到安全的地方,精灵们就撤
退回树林中。
    龙人们可不想追这些精灵进入森林之中。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最后一台囚车,和存
放这些囚犯私人物品的拖车上。大伙可以清楚地听见龙人队长的吼声。含意显而易见:
“杀了这些犯人,把他们的东西分一分!”
    每个人都看得出来龙人会在精灵抵达之前杀到他们面前。坦尼斯懊恼地咒骂着。
    看来这么多的努力都功亏一货了。他感觉到自己身边一阵骚动。老法师费资本正努力
站起来。
    “不可以,老先生!”雷斯林抓住费资本的饱子。“身体放低!”
    一支箭嗖的一声射中老人破烂的帽子。费资本只顾着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没注意到这
件事。他在朦朦的晨光中是个很明显的目标。龙人的箭矢像雨般地飞向他,虽然在一支箭
刚好射中他正乱掏着的包包时,他脸上露出很明显不悦的表情,但龙人的攻击对他来说似
乎没什么影响。
    “趴下来!”卡拉蒙大吼。“你把他们的火力都吸引过来了!”
    费资本的确暂时跪了下来,但只是为了问雷斯林问题。“我说啊,小子,你那边有没
有编幅爪?我用完了。”
    “没有,老先生。”雷斯林绝望地大喊,“快趴下!”
    “没有啊?真可惜。那我猜我得冒冒险了。”老法师站起来,双脚稳稳地站在地上,
卷起双手的袖子来。他闭上眼,指着囚车的门,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他在施什么法术?”坦尼斯问雷斯林,“你听得懂吗?”
    年轻的法师皱着眉,专心地听着。突然间雷斯林张大眼。“不可以广他尖叫道,试着
要拉住老法师的饱于,想要扰乱他的集中力。但太迟了,费资本已经念完最后一句咒语,
手指直指向囚车的门锁。
    “找掩护!”雷斯林躲进一张板凳底下。赛斯顿看见老法师伸手指着门锁,还有站在
门另外一边的他,赶忙面朝下趴在地上。三个龙人刚好跑到门前,武器上还滴着口水,警
觉地停下脚步。
    “那是什么法术?”坦尼斯喊道。
    “火球术!”雷斯林用尽力气喊道,这时一颗巨大的橘红色火球从老法师的指尖飞出,
轰然一声打中囚车的铁门。坦尼斯把脸埋在手中,躲避向他扑来的烈焰。
    一阵热浪涌过他,撕扯着他的肺。他听到龙人痛苦的尖叫,也闻到烧焦的肉味。接着
烟涌进他的喉中。
    “门着火了!”卡拉蒙大喊。坦尼斯睁开眼挣扎着站起来。他本来以为眼前的老法师
会变成一团冒烟的黑灰,就像门前的龙人一样。但费资本活生生地瞪着铁门,不悦地抚摸
着杂乱的胡子。
    门还是紧紧地关着。
    “这应该有用才对。”他说。
    “锁怎么样了?”坦尼斯喊着,试着要在烟雾中看清楚。囚车的铁门已经变得红热。
    “没有动静疗史东吼着,他试着要走近门,用脚把它端开,但门上发出来的高热让他
没办法接近。”铁锁也许已经热到可以打破了!“他在浓烟中呛咳着说。”
    赛斯顿卢泰柬何夫的尖细声音穿透烈焰燃烧的吵杂声‘。“再试试看!快点!”
    溪谷矮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挥了一次,没打中,又挥了一次,这次正中目标!
    高热的金属碎裂开,锁掉在地上,囚车的门向外打开。
    “坦尼斯,帮帮我!”金月和河风把泰烙斯从他冒着烟的毯子上扶起来。
    “史东,还有其他人!”坦尼斯喊道,接着吸进一口浓烟,咳嗽起来。他摇晃着走到
囚车前头,其他人这时纷纷跳出车外,史东拉开仍然伤心地看着囚车门的费资本。
    “快点!老先生!”他喊着,虽然他的话声很急,却只是轻柔地抓住老人的臂膀。
    底下的卡拉蒙和提卡一把接住从冒着烟的残骸中跳出的费资本。坦尼斯和河风用肩膀
扛起泰洛斯,把他拖出囚车,金月践册地跟在后面。她和史东千钧一发地认倒塌的车顶下
逃出。
    “卡拉蒙,从后面的车上把我们的武器拿出来!”坦尼斯大喊,“史东,跟着他。佛
林特和泰索柯夫,去把背包拿来。雷斯林——”
    “我,自己会拿我的包包,”法师咳嗽着说,“还有我的法杖,其他人都没办法碰的。”
    “好吧,”坦尼斯说,思绪快如电转,“吉尔赛那斯——”‘“我可不是听命于你的
小兵,坦赛勒斯。精灵头也不回地跑进森林中。
    在坦尼斯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史东和卡拉蒙已经跑了回来。
    卡拉蒙的指节裂开,而且正流着血。原来有两个龙人刚刚在后面的车上寻找战利品。
    “快跑!”史东喊道。“后面还有更多敌人!你的精灵朋友呢?”
    他怀疑地问坦尼斯。
    “他先跑进森林里了。”坦尼斯说,“要记得,是他和他的同胞救了我们一命。”
    “是吗?”史东眯起眼说。“看起来,夹在精灵和这个老头中间的我们,和跟龙待在
一起同样的危险!”
    就在那一刻,六只龙人从烟雾中冒出来,看到他们立刻停了下来。
    “快向森林跑!”坦尼斯喊道,边低下头帮忙河风抱起泰洛斯。
    他们抱着铁匠找掩护,史东和卡拉蒙则肩并肩的掩护他们。两个人都立刻注意到眼前
的龙人和之前面对过的并不相同。他们的盔甲和肤色都不一样,并且背着弓和长剑,剑上
还滴着某种恶臭的液体。两个人都开始想起那些有关会爆炸和喷出酸液龙人的描述。
    卡拉蒙像只愤怒的野兽,气势汹汹地冲向前,长剑划出一道圆弧。两个龙人在还没看
清楚敌人前就倒了下来。史东对着其余的四个龙人用剑行礼,随即反手一剑砍下一个龙人
的脑袋。他冲向其他敌人,但每个龙人都刻意和他保持一段距离,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微
笑,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史东和卡拉蒙不安地看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然后他们知道了。三具龙人
的尸体开始融化,流进地里,它们的血肉像是热锅里的油一样开始沸腾。一阵黄色的烟雾
和囚车上冒的烟混合,将他们包围起来。两个人在黄色的烟雾升起时都感到一阵不适。他
们开始觉得头晕,很快地知道自己已经中毒。
    “过来呀!快回来!”坦尼斯在森林中大喊。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向后跑,穿过一阵箭雨,背后的五十个龙人刚好跑到囚车旁,愤怒
的尖声叫着。龙人开始追逐它们,接着突然停下脚步,因为它们听见一个清朗的声喊道,
“Hai !Ulsain!”十名精灵,在吉尔赛那斯的带领下,从森林中跑了出来。
    “Quen talas uvenelei !”吉尔赛那斯吼道。卡拉蒙和史东步履不稳地跑过他们。
精灵们掩护着他们的撤退,接着也开始往后退。
    “跟着我,”吉尔赛那斯换回通用语告诉大伙。吉尔赛那斯一个手势,四个精灵战士
立刻抱起泰洛斯向林中奔去。
    坦尼斯回头看着囚车。龙人们都停下脚步,不安地看着林中。
    “快点!”吉尔赛那斯催促着。“我的同胞会掩护你们的。”
    林中开始出现精灵的声音,取笑着靠近的龙人,试图要把他们引诱进弓箭的射程内。
大伙迟疑地彼此对望着。
    “我不想进精灵的森林。”河风突然开口。
    “没关系的,”坦尼斯拍着河风的手臂,“你我同病相怜,”河风看着他片刻,接着
跑向林中,其他人跟在身后。最后跟上来的是扶着费资本的卡拉蒙和雷斯林。
    老人回头看着现在变成一堆灰烬和扭曲的废铁的囚车。
    “超棒的法术。为什么我连一声谢谢都没有听到呢?”他若有所思地说。
    精灵很快地带领他们穿越荒野,没有他们的带领,大伙一定会完全的迷路。在他们
“龙人知道不该跟我们进入森林的。”吉尔赛那斯骄傲地笑着说。坦尼斯看见树上有许多
武装的精灵战士埋伏,也并毫不担心追兵的问题。很快的喊杀声就听不见了。
    地上是一层厚厚的落叶。光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晃着。由于在封闭的囚车里面待了好
几天,大伙的动作都有些缓慢和僵硬,但也很高兴看机会可以舒展筋骨。当早晨的太阳升
起时,吉尔赛那斯带领他们到了一片平坦的草原上。
    草原上满满的都是逃亡的囚犯。泰索何夫着急地在人群里搜索着,然后失望地摇摇头。
    “不知道赛斯顿怎么了,”他对坦尼斯说。“我记得有看到他逃开。”
    “别担心,”半精灵拍拍他的肩膀。“他应该不会有率的,精灵虽然不喜欢溪谷矮人,
但也不会对他下毒手的。”
    泰索何夫摇摇头。他不是在担心精灵会对赛斯顿做出什么事来。
    进入草地之后,大伙看到一个高大、强壮得有些不寻常的精灵正在对难民们说话。
    他的声音非常的冷酷,表情十分的刚正且严厉。
    “你们已经重获自由,现在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们听说帕克塔卡斯南方的领地尚未被
龙骑将控制。因此,我建议你们,尽快地往东南方走。在行有余力的范围里,我们可以提
供多余的口粮给你们。其他的就帮不上忙了。”
    来自索拉斯的这些难民,还没有适应重获自由的生活,不知所措地彼此对望着。
    他们本来是居住在索拉斯外面的农民,被迫看着自己的家园陷入烈焰,辛苦种植的粮
食被掠夺去喂饱龙骑将的大军。他们之中大部分最多只到过距索拉斯最近的海文。
    龙和精灵对他们来说都是传说中的生物。如今这些床边放事的角色开始出现在现实世
界中纠缠着他们。
    金月清澈的蓝色眼眸泛着泪光。她知道这些人的感受。“你怎么能够这么无情?”
    她愤怒地对着精灵大喊。‘看看你面前的这些人。他们一辈子从来没有离开过索拉斯,
现在你竟然要放任他们自己穿越敌人的重重封锁——“”你认为我该怎么做,人类?“精
灵打断她的话。”我亲自带领他们往南逃吗?
    我们放他们自由就已经够仁慈了。我们有我们自己的事情要烦心。我没有必要为人类
担这么多心。“他眼光转向那些难民。”我警告你们。快要来不及了。快走!“
    金月看着坦尼斯,希望能给她额外的支援,但他只是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十分的阴沉。
    其中一个难民,根恨地看着精灵,跳册地沿着一条小路向南方走去。其他人扛着简陋
的武器,妇女抱着小孩,一家人跟着一起离去。
    金月走向前驳斥这个精灵。“你怎么能这样对待——”
    “对待人类?”精灵冷冷地瞪着她。“是人类让大灾变降临世间。是他们无礼地谒见
神明,倔傲地要求修场以谦卑的态度才取得的能力。是人类让神明背弃了我们——”
    “他们没有!”金月大喊。“神明还眷顾着我们!”
    波修土的眼中闪着怒火。当他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吉尔赛那斯走到他身边,很快
地用精灵语说了几句话。
    “他们说什么?”河风怀疑地间坦尼斯。
    “吉尔赛那斯正在描述金月医好泰洛斯的过程,”坦尼斯慢慢地说。他已经有好久,
好久没有使用,甚至听见精灵语了。他早已遣忘这种语言的优美,它的优美像是把无形的
利刃切割着他的灵魂,让他感觉到空虚和痛苦。他看见波修士不可置信地张大眼。
    接着吉尔赛那斯指着坦尼斯,兄弟两个人一同转向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河风瞥了坦尼斯一眼,注意到坦尼斯脸色苍白,但仍然强自镇定。
    “你回到了你的出生地,没错阳?”河风问。“但你看起来却不大受欢迎。”
    “的确。”坦尼斯面色凝重地说,心中知道河风的想法。他知道河风不是为了好奇而
揭人隐私。就很多方面来看,他们现在比和修马斯特在一起更危险。
    “他们会把我们带去查灵诺斯,”坦尼斯缓慢地说,这些句子很明显地让他感到难过。
“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回去那边了。就像佛林特曾告诉你的,我并不是被赶出来,但也没什
么人会惋惜我的离开。就像你曾经对我说过的,河风。对人类来说我是半精灵。对精灵来
说,我是半人类。”
    “那我们就和其他人一起往南走。”河风说。
    “你没办法活着离开这里的,”佛林特喃喃道。
    坦尼斯点点头。“看看四周。”他说。
    河风四处打量一下,发现精灵战士们像是阴影般地在树林中移动,他们身上褐色的衣
服和周遭的环境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两名精灵交谈完毕后,波修土的眼光开始转向金月。
    “我从我弟弟那边听到一些值得调查的有趣传闻。因此,我将给予你数十年以来精灵
没有给予人类的特权:我们的招待。你将是受我们欢迎的客人。请跟我来。”
    波修土比了个手势。二十几名精灵战士从树林中出现,将大伙团团围住。
    “受欢迎的囚犯应该是较为恰当的说法。你大概会有点不是滋味,小子。”佛林特轻
柔地对坦尼斯说。
    “我知道,老朋友。”坦尼斯把手放在矮人的肩上。“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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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2-7 00:32: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太阳咏者
    “我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么美丽的地方,”金月轻声说。一整天的跋涉非常辛苦,但最
后的报偿却远远超乎他们的想像。大伙站在一个悬崖上远眺着传说中的城市奎灵诺斯。
    四只细长的尖塔从城市的四个角落高耸入云,白色的大理石建筑闪耀着眩目的银光。
优雅的拱桥从一个尖塔跳跃到另一个尖塔,在空中画出美丽的弧形。这些拱桥出自古老矮
人工匠的手艺,可以支撑一整批部队,外表看起来却似乎连小鸟都能够破坏它优美的平衡。
这些闪耀着的拱形是城市的唯一界限。奎灵诺斯四周没有城墙。这座精灵城市爱怜地对荒
野伸出友谊之手。
    奎灵诺斯的建筑物和自然相辅相承,完全不会掩盖它的美丽。
    房屋和商店是用红色的石英雕刻而成。高瘦的白杨木在以石英为边界的大道两旁排列
着。城市正中央是座包裹着黄金的高塔,它反射着灵动不已的日光,让塔本身看来也有了
生命。俯瞰这座城市,会觉得早已在克莱思上消逝的祥和与美丽,现在只存在于奎灵诺斯。
    “就在这边休息,”吉尔赛那斯告诉他们,把他们留在一片白杨树森林里。
    “你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我为此道歉。我知道你们都又累又饿——”
    卡拉蒙满怀希望地抬起头。
    “但我乞求你们能够再多忍耐一下。我先告退。”吉尔赛那斯鞠个躬,退到哥哥身旁。
卡拉蒙叹着气,第五次搜索着自己的包包,祈祷以前不小心留下了一些食物碎屑。雷斯林
读着魔法书,不停地重复里面别牙的字句,希望能够记住它们的意思,记住它们独特的发
音和拼字;这让他的血液沸腾,最后这法术终将属于他。
    其他人则四处观望着,着迷于脚下城市的美丽以及所散发出的亘古以来的宁静气息。
甚至连河风都不禁为之动容,脸上的线条舒缓下来,把金月搂得更紧了些。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他们的担心与忧虑都消失无踪,在身边人温暖的臂膀中找到了
慰籍。提卡坐得远远的,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泰索何夫又再度试着要把从盖特威到奎灵
诺斯的地图画出来,虽然坦尼斯一再地告诉他,这条路是精灵天大的秘密,他们不可能让
他带走这张地图,但他仍然不屈不挠地继续着。老法师费资本则已经沉沉睡去。史东和佛
林特关心地看着坦尼斯。佛林特是因只有他才能够明白坦尼斯难过的原因;史东则是了解
回到一个不欢迎你的家乡的感受。
    骑士把手放上坦尼斯的肩膀。“回家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一件事,老朋友,不是吗?”
    “的确不是,”坦尼斯低声回答。“我一直以为我早就遗忘了这里,但现在我知道我
永远也不可能忘记这里。不管我多么想要否认,奎灵诺斯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部份。”
    “嘘!吉尔赛那斯来了,”佛林特警告道。
    精灵走向坦尼斯。“刚刚派去的信差已经回来了,”他用精灵语说。“我的父亲立刻
要见你们每一个人,他在太阳之塔里等你们。我们没有时间让你们好好休息,这样实在有
点失礼——”
    “吉尔赛那斯,”坦尼斯用通用语打断地。“我的朋友和我曾经历过难以想像的磨难。
我们曾经去过,死人横行的地方。我们不会因为肚子饿就昏过去。”他看着卡拉蒙,“至
少我们之中大部分都不会。”
    战士听见坦尼斯的说法,叹了口气,又把腰带勒紧了些。
    “谢谢你们,”吉尔赛那斯不自然地说。“我很高兴你们能体谅。现在,请尽快跟上
我们的脚步。”
    大伙匆忙地收拾好家当,并且叫醒费资本。他站起身来,被树根给绊倒。“该死的木
头!”他用手杖敲打着说。“就在那边——你看到了吗?想要绊倒我!”他对雷斯林说。
    法师把他珍贵的魔法书收进包包。“有的,老先生。”雷斯林笑着把费资本扶起来。
老法师靠着他的肩膀,两人跟在大伙身后。
    坦尼斯看着他们俩人,脑中思考着。老法师明显地有点痴呆。但他还记得雷斯林醒过
来看到法师靠在他身上时脸上的惊讶神情。
    他到底看到什么?他对这个老法师知道多少?坦尼斯提醒自己有机会一定要问问。
    现在,他还有更急迫的事情需要担心。他走向前去,赶上前面的精灵。
    “告诉我,吉尔赛那斯,”坦尼斯用精灵语说,这种不熟悉的语言慢慢开始浮现在脑
海中。“发生了什么事?我有权力知道。”
    “你有吗?”吉尔赛那斯粗鲁地问,用眼角看着坦尼斯。“你还会关心精灵发生什么
事吗?你连我们的语言都说成这个样子!”
    “我当然关心,”坦尼斯愤怒地说。“你也是我的同胞!”
    “那么为什么你要放意夸耀你的人类血统?”吉尔赛那斯指着坦尼斯的胡子。
    “我以为你会感到羞耻——”他紧咬着下唇,双须飞红。
    坦尼斯阴沉地点点头。“是的,我的确感到羞愧,这也是我离开的原因。但是谁让我
感到羞耻的?”
    “原谅我,坦赛勒斯,”吉尔赛那斯摇着头说。“我刚刚说的话太无情了,我真的不
是有意的。只是……如果你能够明白我们现在处境有多危险!”
    “告诉我!”坦尼斯忍不住无力的感觉而叫出声。“我要知道!”
    “我们要离开奎灵那斯提了。”吉尔赛那斯说。
    坦尼斯停下脚步瞪着面前的精灵。“离开奎灵那斯提?”他惊讶的用通用语复诵。
    大伙不安地面面相觑。老法师阴沉着脸,抚摸着胡须。
    “你是开玩笑的吧!”坦尼斯柔声说。“离开奎灵那斯提!为什么?情况应该没有这
么糟——”
    “状况要更糟,”吉尔赛那斯哀伤地说。“看看你的四周,坦赛勒斯,你看到的是奎
灵诺斯最后的荣光。”
    他们刚踏进这座城市的街道。坦尼斯第一眼看不出这里和他五十年前离开的时候有什
么两样。不管是以亮闪闪的石块建筑而成的街道,或是遍植的白杨树。街道依然在阳光下
闪耀着光芒;白杨树似乎又长高了些。它们的树叶在晨光中摇曳着,枝哑也跟着歌唱起来。
街道两旁的房屋也没有改变。装饰用的石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极目所及尽是各种各样的
光彩变幻。每个地方看起来都像是精灵习惯的方式,美丽,有条理,亘久不变……
    坦尼斯发觉了,不对,有问题。树梢传出的歌曲现在听来哀伤且无奈,不是坦尼斯记
忆中的平和、优美的歌曲。奎灵诺斯的确改变了,而改变这件事的本身就是它的变化。他
试着要体会它,要抓住这样的改变,他的心中为这无法言喻的损失而颤抖。这改变不是在
树梢上,不是在街道上,也不是照耀着树叶的阳光。这改变在空气中,空气中充满了压力,
就像在暴雨前夕一般。坦尼斯走在奎灵诺斯的街上,他看到以前在家园中从未看到的景象。
他看到了紧张,看到了匆忙,看到了不知所措。他看到了失望,慌张,还有绝望。
    女人们遇到朋友,互相拥抱对泣,接着急忙分开,向不同的方向走去。孩子们呆坐着,
不能理解眼前的状况,只知道不能够继续天真的玩游戏。男人成群地走着,手随时放在剑
柄上,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家人。四处都可以看到让人震惊的景象,精灵们升起火,宁愿把
珍爱、却不能带走的东西丢进火中,也不愿让即将到来的黑暗将其吞食。
    坦尼斯为索拉斯的沦陷而感到心伤,奎灵诺斯的景象却像把钝刀般地刺进他心坎。
    他从来没想到这对他来说打击这么大。在他的心中曾经坚定地相信,不管他经过多久,
不管到过哪里,奎灵那斯提还是会一直存在的。现在他连相信这件事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奎灵那斯提将会消失。
    坦尼斯听见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他看见老法师啜泣着。
    “你们有什么计划?你们要去哪里?进得出去吗?”坦尼斯沉重地问吉尔赛那斯。
    “你很快就会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了,太快,太快了。”吉尔赛那斯喃喃道。
    太阳之塔是奎灵诺斯最高的建筑物。金色外墙反射的阳光让人错以为塔本身是活生生
的。大伙安静地进入这座建筑,深深地被它的美丽以及古老所震慑。只有雷斯林毫不在乎
四处乱看,因为他的眼中没有美丽,只有死亡。
    吉尔赛那斯带领他们来到一个小房间。“这间房间就在大厅旁边,”他说。
    “父亲正在召见各家族的族长,商讨迁徙的计划。哥哥已经去禀告他们诸位的到来。
    当他们商议完毕之后,就会召见我们。“他比了个手势,进来几位捧着水盆、水瓶的
精灵。”在时间允许的时候拜托你们好好休息一下。“
    大伙喝着水,洗去手上和脸上的尘埃。史东脱下斗篷,尽可能地利用泰索柯夫的手帕
将盔甲擦亮。金月流着闪闪发亮的头发,把披风紧系在脖子上。她和坦尼斯决定,她身上
带着的护身符要到时机适当的时候才可以显露出来;有些人会认出来的。费资本徒劳无功
地试着将他的破旧帽子弄直。卡拉蒙四处找着可以吃的东西。
    吉尔赛那斯远离他们站着,脸色苍白地发着呆。
    几分钟之后,波修士从拱门中出现。“父亲召唤你们了,”他严肃地说。
    大伙进入了太阳咏者的大厅。几百年来都没有人类见过这个大厅的精致装满。
    从来没有坎德人看过这里,上次进入这里的矮人是数百年前落成时辛苦工作的矮人工
匠。
    “啊,这才叫做杰作。”佛林特低声说,眼中闪着泪光。
    大厅成圆弧状,看起来比整座塔的容量都还要大。整个大厅都是用白色的大理石建成
的,里面没有大梁,没有柱子。整间大厅直上几百尺高,顶端是个壮观的圆顶,一边用瓷
砖嵌镶出精致的蓝天白云和红日,中间用一道彩虹将两边隔开。另一进则是银色、红色的
月亮,以及满天的星斗。
    大厅中没有人工照明,经过巧匠设计的窗户和镜子将阳光导引进房中。不管太阳在天
空中的哪一个部位,阳光都会集中在大厅的中央台座上,构成壮观的景象。
    塔中没有任何的座位,不论男女,精灵们都站着。只有家族的族长才有资格参与这一
次的会议。出席的女人比坦尼斯看过的还要多;许多人都穿着深紫色的衣裳,那是哀悼的
颜色。精灵的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如果配偶去世,则终身不娶、不嫁。
    所以寡妇们会成为家族的族长。
    大伙被领着走到大厅的前端。精灵们悄无声息地让出空间来,但却对坎德人、矮人这
两个穿着毛皮,看来不合时宜的野蛮人投以奇怪的眼光。当浑身泛着贵族气息、自豪的索
兰尼亚骑士出现的时候,周遭传来一阵惊讶的低语声。穿着红袍的雷斯林也引起了一阵骚
动。精灵的魔法师们都穿着象征善良的白袍,而不是宣称中立的红袍。精灵们相信这样的
穿着与邪恶只有一线之隔。当群众沉寂下来后,太阳咏者走到大厅中央的台子上。
    坦尼斯有许多年没有看见咏者,他也是坦尼斯的继父。在他的脸上也看到了改变。
    他身材仍然比他的儿子波修士还要高大。穿着公开场合穿着的黄色袍子,他的表情严
肃而且不退让,透露着坚毅的气息。他就是太阳咏者,被呢称为咏者;这个称号已经跟了
他将近一世纪。知道他本名的人从来不以名号称呼他,即使是他的子女也不敢造次。
    但坦尼斯看见以前从没显现过的一抹银白出现在他的发间,原先似乎不受时间影响的
脸上也刻划出哀伤与忧心的痕迹。
    当精灵带领大家进来的时候,波修士加入大伙。咏者对他们伸出肩膀,亲切地呼唤他
们的名字。他们趋前拥抱他们的父亲。
    “我的儿子,”咏者硬噎地说,坦尼斯对这样的失态感到很惊讶。“我从来没想到我
这辈子还能够活着看到你们。跟我说说有关这次的突袭——”他边转向吉尔赛那斯边活。
    “稍等一会,咏者,”吉尔赛那斯说。“首先,我请您招待我们的客人。”
    “是的,真失礼。”咏者用颤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对坦尼斯来说,他似乎在他们
面前缓慢地老去。“原谅我,客人们。欢迎你们的到来,你们来到了许多年以来没有外人
造访的国度。”
    吉尔赛那斯对咏者说了几句话,后者怀疑地看着坦尼斯,接着招手示意坦尼斯走向前。
他的话声冷淡,举止有礼,似乎经过刻意的压抑。“真的是你,坦赛勒斯,我弟姐的儿子
吗?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们都想要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欢迎你回到家乡来,虽然很遗憾的,
你看到的是它最后的日子。我女儿会很高兴看到你的,她很怀念儿时的玩伴。”
    吉尔赛那斯抽动了一下,脸色阴沉下来,看着坦尼斯。半精灵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热了
起来。他无言地在咏者面前低下头。
    ‘俄代表大家欢迎你们每个人,希望稍后有机会能够认识每一位。我们可能不会招待
你们太久,但你们有权力留在这个大厅里了解我们的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你们就可以好好地休息。
    用餐。现在,吾儿,“咏者转向吉尔赛那斯,看来非常高兴可以摆脱这些繁文褥节。”
对帕克塔卡斯的突袭怎么样?“
    吉尔赛那斯向前一步,低下头。“我失败了,太阳咏者。”
    一阵细语声像是吹过白杨树的微风般在人群中散了开来。咏者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只是叹口气,看着窗外。“说说经过吧。”他说。
    吉尔赛那斯吞口口水,接着开口。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小,大厅后面的许多人不由自主
地侧耳倾听着。
    “我和手下的战士们照着计划秘密地往南走。每件事看来都很完美。我们遇到一群人
类反抗军,来自盖特威的难民,加入了我们,增加我们的力量。然后,在一个不幸的巧合
之下,我们遇到了龙人大军的先遣部队。我们奋不顾身地作战,人类和精灵肩并着肩,最
后还是徒劳无功。我头上挨了一击,失去了意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处草丛里,
四周都是我同胞的尸体。很明显地那些残酷的龙人把伤者推到悬崖下,让我们在那边等死。”
吉尔赛那斯停下来清清喉咙。“森林中的督伊德教徒治好了我的伤。那个时候我知道有许
多战士们被当作俘虏抓了起来。让督伊德教徒们埋葬死尸后,我跟着龙人的踪迹一路来到
索拉斯。”
    吉尔赛那斯停下来。脸上开始冒出汗,双手不安地翻搅。他再度清清喉咙,试着要讲
话,却发不出声音来。他的父亲更加关心地看着他。
    吉尔赛那斯终于开口。“索拉斯已经被摧毁了。”
    群众中传来一阵惊讶的声音。
    “高大的树木全都被砍倒,烧毁,现在只有几棵还好好地活着。”
    精灵们愤怒地嚎陶大哭。咏者举起手来恢复秩序。“这真是可怕的消息,”他面色凝
重地说。“我们为了比我们更为年长的树木哀悼。但继续吧——我们的同胞怎么样?”
    “我发现我的部下们和帮助我们的人类都一起被绑在镇中央广场上的行刑柱上。”
    吉尔赛耶斯用破碎的声音说。“他们四周都是龙人守卫,当天晚上我本来想要放走他
们的。但——”他完全说不出话来,他的哥哥走上前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吉尔赛那斯直
起身来。“天空中出现一只红龙——”
    难以置信的声音从群聚的精灵口中发出来。咏者难过地摇着头。
    “是的,咏者,”吉尔赛那斯僵硬地大声说。“这是千真万确的。
    这些怪兽已经回到克莱恩了。红龙在索拉斯上空绕着圈子,看到它的人都害怕地逃跑。
它越飞越低,最后降落在广场上。巨大的红色身躯占据了整个天空,翅膀散发着毁灭的气
息,尾巴将树连根拔起。黄色的尖齿反射着光芒,绿色的唾液从庞大的下巴摘下,它的巨
爪深深地掘进地面……骑在它背上的是一个人类男子。“”他看来孔武有力,穿着侍奉黑
暗之后牧师的黑色袍子,身上披着黑色镶金的披风。他的脸孔被一个狰狞的,模仿龙脸孔
的有角面具给遮住了。龙人皆跪下迎接他。地精、大地精以及那些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可恶
人类都害怕得低下头;很多更是害怕地逃跑。
    但我的同胞给了我勇气继续留下来。“一开口之后,现在吉尔赛那斯看来十分渴望把
经过说出来。
    “有些被绑起来的人类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害怕很尖叫。但我的战士们仍然镇定而
且勇敢,虽然他们也受到同样的情绪所影响。
    龙骑将对这样的状况并不高兴。他瞪着他们,用一种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声音开口说
话。他的每字每句都烙印在我心坎上。“”我是猛敏那,管辖北方的龙骑将。我为了将这
里的人民从所谓的追寻者所散的虚伪信仰中解救出来而战。许多人自动投身到我麾下,乐
意为了龙骑将的命令而奋斗。我给了他们非常化汉的待遇,并且将我的女神赐与我的祝福
与他们分享。我拥有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人拥有的能力:治愈疾病、伤口的神力,所以你
们应该知道我就是真神的唯一代表。但你们这些站在我面前的人类背叛了我。你们选择了
与我为敌,因此,给你们的惩罚将成为胆敢与无上智慧挑战的最好例子。“
    “然后他转向精灵说,‘记下这件事,我,猛敏那,将遵照我的女神之懿旨,将你们
的种族彻底摧毁。人类可以从错误中学习,但精灵是学不乖的!’那个男子的声音越来越
大,直到盖过了怒吼的风声。‘这将成为你们最后的警告!给我好好地看着!烈焰,给我
杀!’”
    “然后,他一声令下,巨龙对着每个绑在柱子上的俘虏吐出了高热的火焰。他们在烈
焰中无助地挣扎,被活活地烧死……”
    大厅里面寂静无声,听到这样的遭遇,没有人还说得出话。
    “我几乎当场疯狂,”吉尔赛那斯继续说,他的眼中闪耀着灼热的光芒,仿佛在反应
着他所看到的景象。“我冲向前想和自己的同胞一起同生共死,但一只手抓住了我,把我
拉回来。是泰洛斯。文昂菲尔德,索拉斯的铁匠。‘现在不是无谓牺牲的时候,精灵,’
他跟我说。‘现在是活下去复仇的时候。’然后我就昏倒了,他冒着生命危险把我带回家
去。如果这个女子没有医好他,他可能真的会为了精灵牺牲自己的性命!”
    吉尔赛那斯指着站在后排的,脸孔被毛皮遮掩住的金月。咏者转头凝视着她,其他的
精灵也一样,他们低声交谈着,话声中满是狐疑。
    “泰洛斯就是今天被抬进来的那名男子,咏者,”波修士说。
    “那个男子只剩一只手臂。我们的医生说他会活下去的。但他们也说他能够活下来完
全是个奇迹,因为他的伤势非常的严重。”
    “来自大平原的女子,请向前,”咏者面色沉重地命令道。金月向大厅中央跨了一步,
河风随待在她旁边。两名精灵守卫把他给挡住,地瞪着他们,只得站在原处。
    酋长的女儿走向前,自豪地抬着头。当她拿掉兜帽的时候,阳光照耀在她金色的发梢,
连精灵们也开始赞叹她的美丽。
    “是你宣称治好了这名男子泰洛斯。艾昂菲尔德吗?”咏者怀疑地问道。
    “我没有宣称任何事,”金月冷静地回答。“你的儿子亲眼看见我治好了他。
    你怀疑他的话吗?“
    “当然不会。但他那时已经不堪负荷,疲倦而且神志不清了。
    他也许会把巫术看成医术。“”看看这个,“金月轻声说,她解开披风,让它从脖子
上极开。
    护身符在阳光下闪耀着。
    咏者从台座上走下来,眼睛不可置信他睁大着。然后他的脸孔被愤怒所扭曲。
    “胡说八道!”他大喊着伸出手,想要从金月脖子上把护身符夺走。
    一阵蓝光闪过。咏者哀号着倒在地上。精灵们警觉地大喊,抽出配剑,大伙们也抽出
自己的武器来。精灵战士们很快的将他们包围。
    “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老法师用坚定、无法抵抗的声音说。费资本踱步走上
台座,冷静地把剑锋拨开,仿佛它们只不过是连杨树的技楹一般。精灵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他,只能呆呆地看着。
    费资本自言自语着,走向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咏者。老人把咏者扶起来。
    “看来,这是你自找的,你知道吧,”费资本边拍干净咏者的袍子,边斥责道。
    “你是谁?”咏者惊魂未定地问。
    “嗯……我叫什么名字?”老法师转头看着泰索何夫。
    “费资本,”坎德人好心地说。
    “对的,费资本,就是我。”法师摸着白胡须。“现在,索拉斯特伦,我建议你撤回
你的士兵,叫大家放轻松。就像我,很想要听听这个女子的冒险故事,而你呢,也应该乖
乖地听。对你来说道歉应该不难吧。”
    当费资本对咏者左右摇晃着手指时,他的根子向前倾,盖住他的眼睛。“救命啊!我
瞎掉了!”雷斯林不信任地看着精灵士兵,快步走向前。他扶住老法师,并且帮他把帽子
扶正。
    “啊,感谢真神,”法师说。他眨着眼睛走下台座。咏者迷惑地看着老法师。
    像是在做梦一般,他转身面对金月。
    “我向你道歉,大平原的女子,”他柔声说。“精灵的牧师已经消失三百年了,在这
块土地上米莎凯的护身符已经有三百年没有出现。当我看到它的时候,我的心几乎要碎了。
请原谅我。我们已经绝望太久,以致看不见希望的到来。我请求你,如果你不会太疲倦,
请告诉我们你的经历。”
    金月说出了这个护身符的故事,她提到河风被处以投石之刑,提到在旅店和大伙的初
识,和他们前往沙克按罗斯的旅程。她也提到了巨龙的死亡和如何收到这米莎凯的护身符。
但她没有提及白金碟。
    在她娓娓道来的时候,太阳逐渐地西沉,黄昏渐渐地来到。当故事结束之后,咏者沉
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哦得要仔细想想这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他最后面对大伙说。”你们都很累了。
我看得出来你们之中有些人只是靠着勇气支撑着。真是要得!“他笑着看向费资本,后者
已经靠着柱子发出细微的鼾声,”你们之中有些人已经站着睡着了。
    吾女罗拉娜将会带领你们到可以忘却一切恐惧的地方去。今夜我们将以你们的名义举
办一场宴会,因为你们带来了希望。愿属于真神的宁静跟随着你们。“精灵们开始散去,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精灵女子,站在咏者的身边。一看到她,卡拉蒙的嘴已就合不拢了。河
风睁大眼。甚至连雷斯林都无礼地瞪着,因为没有任何衰败的气息可以沾染上这个女子。
她的头发像是从瓶中倒出的蜂蜜,从肩膀流泻而下,经过腰部,直到她低垂着的手腕。她
的皮肤光滑,并且带着健康的棕色。
    她有着精灵细致的五官,饱满的双唇,仿佛不停在阳光下变换着颜色的水汪汪大眼。
    “以我身为骑士的荣誉起誓,”史东感动地说,“我从没看过这么美丽的女子。”
    “你在这个世上也不会看到的,”坦尼斯喃喃道。
    大伙突然把注意力转向开口的坦尼斯,但半精灵似乎并未注意。他全神贯注地看着面
前的精灵女子。史东扬起一边的眉毛,和用手肘顶着弟弟的卡拉蒙交换着眼色。佛林特摇
头叹了口气,这口气深沉得似乎直达脚底。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金月对河风说。
    “我不明白,”泰索柯夫说。“提卡,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提卡只知道,看到眼前的罗拉娜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衣衫不整,手脚笨拙,满脸雀
斑,头发红得不自然。她把衬衫拉高一些遮住胸部,希望没有露出太多不该露的地方。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泰索何夫看见大家都交换着眼色,低声问。
    “我不知道!”提卡突然说。“只不过是卡拉蒙又在耍笨了。看看那只大牛,你会觉
得他以前从来没看过女人。”
    “她很美呀,”泰斯说。“跟你不一样,提卡。她比较瘦,她走起路来迎风摇曳,还
有——”
    “喔,闭嘴!”提卡生气地说,她用力一推泰索柯夫,几乎把他推倒。
    泰索柯夫用受伤的眼神看着她,然后走到坦尼斯身边,决定要紧跟着半精灵,直到他
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为止。
    “欢迎你们来到奎灵诺斯,尊贵的客人,”罗拉娜害羞地说,她的声音像是流过林间
的小溪般悦耳。“请跟我来。不会太远的。
    那里有食物、饮料还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她的动作像是小孩般的惹人怜爱,她带着
大伙离开大厅,每个人都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她。罗拉娜有教养地低下头,不由自主地红着
脸。她只有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一眼是看向坦尼斯。那稍纵即逝的一个眼神,只有坦尼斯
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得心事重重,神色也黯淡下来。
    大伙离开了太阳之塔,离去时顺便叫醒了费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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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2-7 00:33: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八章-坦尼斯和罗拉娜
    罗拉娜带着他们来到了在城市正中央,阳光斑斓的白杨树林。
    虽然这里四周都是建筑和街道,但身处在其中仍然有在森林里的感觉。只有附近一条
潺潺的小溪打破了宁静。罗拉娜指着水果树,告诉大伙可以尽量采摘。精灵女子们端来一
篮篮香气四溢的面包。
    大伙在小溪里洗净双手之后,躺在柔软的青苔上享受周道的宁静。
    只有坦尼斯例外。他滴水未进,在林中踱步,陷入长思中。泰索柯夫注意着他,好奇
心几乎快要把他给吞没。
    罗拉娜是个几近完美,有勉力的女主人。她先确定每个人都坐得舒舒服服,再和每个
人攀谈。
    “佛林特。火炉,对吧?”她说。矮人高兴得双颊泛红。“我还保留着你以前做给我
的那些玩具。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好想念你。”
    佛林特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他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大口喝着水。
    “你是提卡吗?”罗拉娜停在她身边问道。
    “提卡。维兰,”女孩嘶哑地说。
    “提卡,好美的名字。你的头发也好棒,”罗拉娜伸出手去赞叹地摸着有弹性的红色
卷发。
    “你真的这样想吗?”提卡红着脸说,她注意到卡拉蒙看着自己。
    “当然!它红得像火一样。你一定拥有和火焰一样的活力。
    我听说你在旅店里救了我哥哥一命,这大恩大德实在无以回报。“”不客气,“提卡
柔声回答。”你的头发也很漂亮。“
    罗拉娜笑着继续向前走。泰索何夫注意到她的眼光不时投向坦尼斯。当半精灵丢下手
中的苹果,跑进林中时,罗拉娜匆忙地告退,并且很快地跟上去。
    “啊,现在我终于可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泰斯对自己说。他悄悄地跟在坦尼斯的
后面。
    泰斯鬼鬼祟祟地沿着小路跟踪,看到半精灵正站在小溪旁,对水中丢着枯叶。
    发现左方有一些动静,泰斯很快地躲进树丛中,罗拉娜则从左方的小径走出来。
    “坦赛勒斯,Quisif nan-pah!”她喊着。
    坦尼斯听见有人喊着自己的精灵名字,于是转过头。她双手环抱着他的颈子,亲吻着
他。“喔,”她取笑地说,往后退一步。“把那些可怕的胡子刮掉。好痒幄!
    你看起来也不像坦赛勒斯了。“
    坦尼斯把手放在她的腰上,轻柔地将她推开。“罗拉娜——”
    他开口道。
    “不,不要因为胡子的事生气。我会学着喜欢它的,如果你坚持,”罗拉娜撒娇地求
着。“不亲我吗?那我就要亲到你忍不住为止。”她一直亲吻着坦尼斯,直到他挣脱了她
的拥抱为止。
    “停下来,罗拉娜,”他沙哑地说,边转过头去。
    “为什么,怎么了?”她抓住他的手问。“你离开那么多年,现在你回来了。
    不要这么忧郁冷漠嘛!你是我的未婚夫,记得吗?女孩亲吻未婚夫是很正常的。“
    “那是很久以前了,”坦尼斯说。“我们那个时候还是小孩子,不过是在玩游戏罢了。
那是很浪漫的,可以彼此分享的秘密。你知道你的父亲发现之后会怎么样。
    吉尔赛那斯就发现了,不是吗?“
    “当然!我告诉他的,”罗拉娜说,抬起头透过长长的睫毛看着坦尼斯。“你知道我
会告诉吉尔赛那斯每一件事的。我不知道他会有那种反应!我知道他对你说了些什么,他
后来告诉我了,他感觉很内疚。”
    “我也知道他什么都告诉你了。”坦尼斯抓住她的手腕。“他说的没有错,罗拉娜!
我的确是个杂种。你的父亲绝对有权力把我处死!
    我怎么能够让他感到羞愧,尤其是在他如此的照顾我和我母亲之后?!
    这也是我离开的原因:我得要找到我到底属于哪里,我应该是谁。“”你是坦赛勒斯,
我的爱人,你属于这里!“罗拉娜哭喊着。她摔开他的双手,将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看!你还戴着我给你的戒指。我知道你为什么离开,因为你害怕爱上我,但你不需要,
再也不需要了。每件事情都不同了。父亲有很多其他事情要担心,他不会介意的。另外,
你现在还是个英雄。求求你,我们结婚吧。
    这不是你回来的原因吗?“
    “罗拉娜,”坦尼斯温柔但坚定地说,“我回来这里是个意外——”
    “不!”她大喊着把她推开。“我不相信。”
    “你应该有听到吉尔赛那斯的故事。如果波修士没有救出我们,我们现在应该在帕克
塔卡斯了!”
    “他编出来的!他不想告诉我实情。你回来是因为你爱我,我不要听别的理由。”
    “我不想要告诉你,但看来我一定要这样做,”坦尼斯无奈地说。“罗拉娜,我爱上
了另一个女人,一个人类女子。她的名字叫奇蒂拉。这不表示我不爱你了,我也——”坦
尼斯说不下去了。
    罗拉娜看着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的确爱你,罗拉娜。但是你看,我不能娶你,因为我也爱她。我的心分成两边,
就像我的血统一样。”他把手上的黄金戒指拿下来交给她。“我将你从对我的承诺中解脱,
罗拉娜,我也请求你这样对我。”
    罗拉娜接下戒指,说不出话。她哀求地看着坦尼斯,在他的脸上却只看得到怜悯,她
尖叫着把戒指丢开。它掉在泰斯的脚边。
    泰斯拉起戒指,很快地塞到包包里。
    “罗拉娜,”坦尼斯歉疚地说,在她止不住啜泣时拉住她的手臂。“我很抱歉,我不
是有意——”
    这个时候泰索何夫从原路溜了回去,满足地叹口气,“至少现在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坦尼斯突然醒来,看到吉尔赛那斯站在他面前。“罗拉娜?”他问,同时试着要站起
来。
    “她很好,”吉尔赛那斯低声说。“她的侍女把她带回家了。她告诉我你说了些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我能够理解,这就是我一直在担心着的。你身上的人类血统呼喊着要另一个
人类。我试着要告诉她,希望她不会受到伤害。现在她总算会听我的了。谢谢你,坦赛勒
斯。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受。”
    “是不好受,”坦尼斯说。“我应该要诚实的,吉尔赛那斯——我爱她,我真的爱她。
只是——”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就让它到此为止,也许我们不能做朋友,但至少让我们能够
彼此尊重。”吉尔赛那斯的脸色在西沉的日光下显得苍白。“你和你的朋友应该要准备好
才行。当银色的月亮升起时,将会有个宴会,父亲接着会召开会议。
    那时将会做出决议。“
    他离开了。坦尼斯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叹口气,开始叫醒其他人。
    “是吗?”老法师低声问,眼神突然不再像平常一样的涣散、情懒。他目光锐利地看
着坦尼斯,眼神中几乎带着一丝威胁;坦尼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突然感觉到老者
身上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气息。老人的声音柔和但却无法抗拒。“在这个世界上,我想去哪
里就去哪里。这次,我想要跟你走,半精灵坦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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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2-7 00:36: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道别,大伙的抉择
    在奎灵诺斯举办的这场宴会让金月想起母亲丧礼上的庆祝。
    就像这场宴会,丧礼应该要是愉快的:因为泪歌终于成了一个女神。但大家都很难接
受这个美丽女子去世的事实,所以奎苏族用了让人难以实信的方式来哀悼她。
    泪歌的丧礼可以说是奎苏族史上最盛大的。她伤心的丈夫没有省任何一分钱。
    就像今天的这场宴会一般,宴会上的食物多得大家都吃不完。虽然没有人有说话的心
情,但大家还是虚应故事的聊天。偶而还会有人伤心地克制不住,被迫要离席。
    这记忆如此地深刻,让金月今天也吃不下什么东西;美味的食物对她来说味同嚼蜡。
河风关心地看着她。他的手在桌下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微笑着让他的力量流进她的身体。
    精灵们的盛宴就在金色高塔南方的庭园里举行。建造在奎灵诺斯最高的山丘上的这一
大块水晶和大理石的平台旁边没有任何的高墙。这里的视野无比地辽阔,可以清楚地看见
底下闪耀的街景,远处的黑色森林以及天际尽头的萨达肯山脉。但出席的人对这些美景大
多视而不见,或者因为知道这些美景过不久就将永远的消逝而感到更伤心。
    金月坐在咏者的右手边。他礼貌性地试着和她交谈,但很快地他内心的忧虑就让他无
暇分神谈话。
    咏者左边坐着的是罗拉娜。她一口食物都不吃,只是低头坐着,晶蜜色的头发技在肩
上。当她抬起头时,视线只投向坦尼斯,眼神中满是她的心意。
    半精灵也清楚的感觉到这心碎的凝视,还有吉尔赛那斯冷冷地看着他的眼光。
    他毫无食欲地吃着,眼睛只盯着盘子。坐在他旁边的史东,脑中则想着保卫奎灵那斯
提的计划。
    佛林特觉得浑身不自在,而且没有归属感,就像每一个身处精灵之中的矮人一样。
    他本来就不喜欢精灵的口味,因此一点东西都不吃。雷斯林心不在焉地咬着食物,金
色的眼睛打量着费资本。提卡在这些优雅的精灵女子中间觉得自己无比地笨拙,也什么都
吃不下。卡拉蒙则知道了为什么精灵看起来都如此的纤细:这些食物大多是水果和蔬菜,
用非常精致的酱料烹任,配着面包和乳酪,和非常谈的,带着些辛辣的酒佐食。经过四天
的饥饿后,这些食物并没让卡拉蒙起了他足的感觉。
    在奎灵诺斯里只有两个人快乐地享受这一餐,他们是泰索何夫和费资本。老法师一面
倒地和一棵白杨树争吵,泰索何夫则是单纯地享受这一切,稍后他出乎意料之外的发现两
个金汤匙,一把银餐刀,一个用贝壳做的小碟,竟然自己跑进他的包包里。
    今天晚上看不见红色的月亮。努林塔瑞,一弯银色的新月,出现在天空。星星一开始
出现,太阳咏者难过地对儿子点点头。
    吉尔赛那斯站起来走到父亲的位置旁边。
    吉尔赛那斯开始歌唱,精灵语从优雅的曲调中流泻出来。当他唱歌的时候,吉尔赛那
斯两手各拿一个小的水晶灯,里面的烛光照亮了他深刻的轮廓。坦尼斯听着这首歌,闭上
眼,头理进手掌中。
    “怎么搞的?歌词是什么意思?”史东柔声问道。
    坦尼斯抬起头。他用破碎的声音低声道:“太阳闪耀着光辉的眼只属于天界的服从天
空缓缓落下,离开了正要陷入沉睡的天空,和萤火虫儿一起,慢慢的变成灰色。”
    餐桌边的精灵现在都静静地站起来,手中拿着自己的水晶灯,加入了合唱。他们的声
音压抑着,编织着无进的忧伤。
    “睡去吧,我们最老的朋友,在树林中游荡呼唤着我们。
    树叶在冷冷的火焰中,慢慢的变成灰烬,在这一年之未。
    鸟儿们,顺着风,向着南方飞去,在秋日告终的时候。
    天色越来越暗,气候越来越肃杀,但我们等着太阳的绿色之火重新在树上燃烧。
    “一点一点的火光从庭园内像是池塘中的涟漪般的向外扩散,穿过街道,进入森林。
每当一盏灯亮起时,就有一个声音加入合唱,直到四周的整座森林仿佛也在哀伤的唱和。
    “风儿整天吹送着。
    一季又一季,一月又一月伟大的王国出现。
    属于萤火虫,属于鸟儿,属于树木,属于人类的呼吸声在话声中消逝。
    睡去吧,我们最老的朋友,在树林中游荡呼唤着我们。
    岁月,人们难以计数的故事,都一起进入墓中。
    但我们,怀念着他们,用诗句,用荣耀,用歌曲来纪念着他们。“吉尔赛那斯的声音
逐渐变低。他轻轻地吹媳手中的灯火。一个接着一个,就像开始时一样,桌边的人停下歌
声,吹炼手中的烛火。奎灵诺斯城的每一个角落,声音都静了下来,仿佛黑暗包围了整座
城。最后,只有遥远的山脉还呼应着最终的歌声,就像树叶落地般的轻柔。
    咏者仍然站着。
    “现在,”他沉重地说,“是我们召开会议的时候了。我们将在苍穹厅召开这个会议,
坦赛勒斯,请你带着朋友们一起来。”
    苍穹厅,他们后来发现,原来是一个被火把所照亮的巨大广场。装饰着星斗的天顶笼
罩着他们。但北方的地平线上有着闪电和可怕的黑云。咏者示意坦尼斯把大伙带到他身边,
奎灵诺斯的所有人都围着他们。没有必要叫大家安静下来。当咏者开口的时候,连风都静
了下来。
    “你们现在都知道我们的处境。”他指着地上的某样东西。大伙看到在他们脚底下是
个巨大的地图。泰索何夫正好站在阿班尼西亚大平原的正中央,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
一辈子也没看过这么棒的东西。
    “那里是索拉斯!”他兴奋地指着大喊。
    “是的,坎德人,”咏者回答道。“那里也是龙人大军集合的地点。在索拉斯,”
    他用手杖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还有在海文。
    猛敏那大王对于他人侵奎灵那斯提的计划毫不掩饰。他只是等着集合好手下的部队,
并且确保自己的补给线。我们根本没有希望应付这样的大军。“”奎灵诺斯当然可以守得
住,“史本开口道。”没有直接的路可以通到这里来。
    我们经过横跨峡谷的吊桥,一旦桥被砍断,就没有任何的部队可以通过。你们为什么
不挺身对抗呢?“
    “如果只是单纯的军队,我们可以保卫奎灵那斯提,”咏者回答。“但我们要怎么对
付龙?”咏者无奈地摊开双手。“什么都没有,根据传说,伟大的修玛是靠着屠龙枪才打
败了恶龙。现在世界上没有,至少我们不知道谁还记得这个武器的秘密。”
    费资本准备要开口,但雷斯林阻止了他。
    “毫无选择的,”咏者继续说,“我们必须放弃这座城市和这座森林。一我们计划向
西走,进入那些未经探勘的土地,希望能够替同胞们找到一个栖身之地。甚至我们不排除
回到西瓦那斯提,精灵们最早的故乡去。直到一周前,我们的计划都很顺利。龙骑将得花
三天的时间急行军才能让他的部队进入攻击准备位置。当部队离开索拉斯的时候,情报人
员就会通知我们。我们还有时间逃往西方。但接着我们知道帕克塔卡斯有第三批的龙人大
军,距离这里只有一天的路程。除非我们阻止那个部队,不然我们就死定了。”
    “你想到阻止他们的办法了吗?”坦尼斯问道。
    “是的。”咏者看着他的小儿子。“你们都知道,盖特威、索拉斯和附近村庄的人们
被抓去帕克塔卡斯,成了龙骑将的奴隶。
    猛敏那非常聪明,为了避免男子叛变,他把妇女和小孩抓起来,威胁这些男人就范。
我们相信,一旦这些人质获得自由,他们将会叛变,摧毁自己的主人。吉尔赛那斯的任务
就是率领这些人起义,逃向南方的山脉,引开这些龙人大军的力量,好让我们有时间逃难。
“”那些人类呢?“河风沙哑地问。”看起来你只是把他们丢给龙人大军,就像绝望的人
把肉丢给紧追不舍的狼群一样。“
    “我们推测猛敏那大王并不会让他们再活多久。矿石几乎都开采完了。他只是试着榨
出最后的一滴资源,然后这些奴隶对他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那些山脉中有许多的山谷
和洞穴,人类可以轻易地打退他们。特别是冬天又快要到了,他们一定可以守住山脉的人
口。我承认也许有些人会死,但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如果你有选择,来自大平原的男子,
你愿意身为奴隶而死还是奋战而死?”
    河风没有回答,只是阴沉地看着脚下的地图。
    “吉尔赛那斯的任务失败了,”坦尼斯说,“现在你们想要我们去煽动这次的叛变?”
    “是的,坦赛勒斯,”咏者回答。“吉尔赛那斯知道有条路可以进入帕克塔卡斯:斯
拉莫瑞。他可以带领你们进入碉堡,你们不但有机会可以救出自己的同胞,也让精灵有机
会逃生,”咏者的声音变得严厉,“一个许多精灵在人类引发的大灾变中未曾拥有过的机
会!”
    河风皱着眉抬起头。连史本的表情都阴沉下来。咏者深吸一口气,接着长叹一声。
“请原谅我,”他说。“我不是有意要翻旧帐来威胁你们。我们不是枉顾人类的生存。我
派出我的儿子吉尔赛那斯,自愿地跟随你们,他知道如果我们就此分开,也许以后再也无
法见面。我做出这样的牺牲,好让我的同胞,还有你们的同胞,可以活下去。”
    “我们得花时间考虑考虑,”坦尼斯说,虽然他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咏者点点头,精灵战士们从人群中清出一条道路来带领大伙进入一个被树包围的平地。
他们把大伙单独地留在这里。
    坦尼斯的朋友围着他,每个人的脸上都被夜色所笼罩。经过这么久的时间,他想。我
努力地让大家在一起,现在应该是分开的时候了。我们不能冒险把白金碟带到帕克塔卡斯,
金月也不会肯把它留下来。
    “我要去帕克塔卡斯,”坦尼斯低声地说。“但朋友们,我相信现在是分手的时候了。
在你们开口前,先让我说几句话。我想要让提卡、金月、河风、卡拉蒙和雷斯林,还有你,
费资本,跟随着精灵,希望能够将白金谋带到安全的地方。白金碟太过珍贵,不适合带着
去突袭帕克塔卡斯。”
    “也许吧,半精灵,”雷斯林从喉咙的深处说。“但金月不会在奎灵那斯提的精灵中
找到她所要寻找的人。”
    “你怎么知道?”坦尼斯惊讶地问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坦尼斯,”史东不屑地打断。“只不过是——”
    “雷斯林?”坦尼斯不管史东说什么,又问了一次。
    “你也听见骑士说的话了!”法师嘶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坦尼斯叹口气,决定不继续追问,他看着四周。“你们把我当作领袖——”
    “是的,小子,”佛林特突然说。“但这个抉择是用你的脑,而不是用你的心。
    在你内心深处,你也不相信我们一定得分开。“
    “我不愿意和这些精灵待在一起,”提卡双臂交叠在胸前说。
    “坦尼斯,我要和你一起走。我想要成为一个女剑客,就像奇蒂拉一样。”
    坦尼斯眨着眼。听见奇蒂拉的名字就像是被人当面打了一拳一样。
    “我不愿意和精灵躲在一起,”河风说,“特别是当这样是舍弃自己的同伴为我战斗
的时候。”
    “他和我的意见相同,”金月说着把手放在他手臂上。“另外,”她柔声说,“不知
为何,我知道法师说的是真的。那个领袖不在这群精灵之中。他们只想要逃离这个世界,
而不是为它战斗。”
    “我们每个人都要跟去。”佛林特坚决地说。
    半精灵无能为力地看着大伙,然后他笑着摇摇头。“你们是对的,我并不真的相信大
家应该分开。这虽然很合理也很合逻辑,但就因为这样,我们偏偏不这样做。”
    “现在我们可以睡一会儿了吧。”费资本打了个呵欠。
    “等一下,老先生,”坦尼斯认真地说。“你不是我们的一份子,你一定要跟精灵们
走才行。”
    “是吗?”老法师低声问,眼神突然不再像平常一样的涣散。
    情懒。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坦尼斯,眼神中几乎带着一丝威胁;坦尼斯不由自主地往后
退了一步,突然感觉到老者身上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气息。老人的声音柔和但却无法抗拒。
“在这个世界上,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次,我想要跟你走,半精灵坦尼斯。”
    雷斯林用一种‘称现在才知道“的表情看着坦尼斯。坦尼斯懊恼地白了他一眼,后悔
当初没有和雷斯林进一步讨论这件事。
    但现在老人不要意离开,他开始考虑自己到底有什么选择。
    “和你谈谈,雷斯林,”坦尼斯突然用起野营语,这是一种接近通用语的语言,大多
是种族混杂的佣兵在使用。这对双胞胎曾经当过时间不短的佣兵,队伍中的其他人也一样,
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坦尼斯知道雷斯林听得懂,他也很确定老人听不懂这些对话。
    “我也想,”雷斯林用同样的语言回答,“但我什么都不知道。”
    “害怕?为什么?”
    雷斯林的金眸看向远方,慢慢地回答。“我不知道,坦尼斯,但你是对的。老人有很
强大的力量,我感觉到强大的力量,所以我害怕。”“而且我肚子饿。”老者恢复了原先
的样子,也用野营语回答。“但他是对的,试着阻止他?很危险唷。”
    “够了,”坦尼斯不悦的叹口气,换回通用语。“我们只好带着这个看来像是迷糊老
法师的家伙了。”
    “也许吧,都一样危险。”雷斯林意味深长的看着哥哥。法师换回通用语。
    “我很累,要休息了。你要留下来吗,哥哥?”
    “是的。”卡拉蒙回答道,和史东交换着眼神。“我们得和坦尼斯谈谈。”
    雷斯林点点头,让老法师扶着他的臂弯。老法师和年轻的法师相偕离开,费资本对着
一棵树挥舞拐杖,指控它企图偷袭。
    “一个疯法师看来还不够,”佛林特喃喃道。“我要睡觉了。”
    一个接一个的,伙伴们离开了坦尼斯,最后只剩下卡拉蒙和史东。坦尼斯疲倦地面对
他们,心中大概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卡拉蒙红着脸看着自己的脚尖。
    史东摸着胡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坦尼斯。
    “怎么样?”坦尼斯问。
    “吉尔赛那斯。”史东回答。
    坦尼斯皱起眉头,抓抓胡子。“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你们的。”他轻描淡写地说。
    “这是我们的问题,坦尼斯。”史东坚持的说。“如果他要领着我们去帕克塔卡斯的
话。我们不想要刺探隐私,但是你们两个之间很明显地还有问题要解决。我看见他看着你
的眼神,坦尼斯。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时时注意自己的背后。”
    卡拉蒙诚挚地看着坦尼斯,眉头也跟着皱起来。“我知道他是个精灵,”大汉慢慢地
说。“但他的眼光有时真的很奇怪。你知道去这个斯拉莫瑞的路吗?我们不能自己去吗?
我不相信他,史东还有雷斯林也是。”
    “听着,坦尼斯。”史东看见坦尼斯脸色生气的阴沉下来,赶忙说。“如果吉尔赛那
斯像他声称的一样遭遇这么多危险,那么他为什么如此漫不经心的坐在酒店里?还有他那
个意外遇到一整个军队的可笑故事!坦尼斯,别那么快摇头。他也不坏,但是行为可能有
误差。如果猛敏那和他之间有什么约定呢?也许——他答应饶过他的同胞——只要他出卖
我们!也许这是他为什么在索拉斯等着我们的理由。”
    “这太可笑了!”坦尼斯突然说。“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要来了?”
    “我们的行踪可没有这么的保密,”史东冷冷地说。“我们一路上遇到很多的龙人,
那些从沙克沙罗斯逃出来的龙人一定知道我们带着白金碟。也许猛敏那现在对我们的认识
比对他亲生母亲还要深。”
    “不!我不相信!”坦尼斯愤怒瞪着史东和卡拉蒙说。“你们两个都错了!我敢用我
的生命打赌。我和吉尔赛那斯一起长大的,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没错,我们两个之间
是有恩怨要摆平,但我们已经讨论过了,这桩事也就此了结。我相信他不会背叛他的朋友,
就跟我相信你们两个不会变成叛徒一样。还有,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帕克塔卡斯。我从来没
去过那里。最后一件事,”
    坦尼斯现在暴怒地大喊。“如果说这个队伍里有谁是我不相信的,那应该是那个老人
和你的弟弟!”他对卡拉蒙大吼道。
    大汉脸色刷白地低下头。他开始转身离开,坦尼斯恢复理智之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傻
事。“对不起,卡拉蒙。”他把手放在战士的手臂上。“我不是有意的。雷斯林一路上救
了我们不只一次。
    只不过我不能够相信吉尔赛那斯会是叛徒!“”我们明白,坦尼斯。“史东静静地说。”
我们也相信你的判断。但,就像我的同胞说的,这是个太黑的夜晚,闭上眼睛走不安全。

    坦尼斯叹口气点点头。他把另一只手放在史东的手臂上。骑士抓住他的手,三个人静
静地站在那里。三人离开这片树林,到了苍穹厅。他们还可以听见咏者对他的战士们训话。
    “斯拉莫瑞是什么意思?”卡拉蒙问。
    “密道。”坦尼斯回答。
    坦尼斯猛然醒来,手很快地摸上腰间的匕首。一个黑暗的身影遮住了他头上的星光。
他迅如闪电地抓住这个人,匕首抵住他的喉咙。
    “坦赛勒斯!”看见武器技出,那人发出一声小小地尖叫。
    “罗拉娜!”坦尼斯惊呼。
    她的身体紧贴着他,他可以感觉她身体轻微的颤抖着。他现在已经完全清醒,可以清
楚地看见她头发四散着。她身上只有穿着单薄的睡衣。被风在刚刚的那场挣扎中已经掉了
下来。
    罗拉娜当初毫不考虑地偷偷从床上溜下来,只披了一件披风抵挡寒风。现在她躺在坦
尼斯杯中,害怕得不能动弹。这是坦尼斯从没让她看过的一面。她突然明白,如果自己是
敌人,那么现在可能早就被限管割断而死。
    “罗拉娜……”坦尼斯重复道,颤抖地将匕首插回腰间。他把她推开,生气自己竟然
吓到了她,同时也因为她激出自己不愿为人所知的一面而感到不悦。有那么短短的瞬间,
当她躺在他怀中时,他可以闻到她的发香,她暖暖的身躯,她结实的大腿肌肉,还有她柔
软的小小胸部。在他离开的时候,罗拉娜还是个小女孩。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一个女
人;一个非常美丽,让人心动的女人。
    “你干嘛在这样的晚上出来?”
    “坦赛勒斯,”她咳着说,把披风紧紧地系在脖子上。“我是来请求你改变心意的。
让你的朋友们去解救帕克塔卡斯的人类。
    你一定得跟我们走!不要随意牺牲自己。我的父亲已经无计可施了,他也不相信这样
会有用,我知道他不相信。但他没有任何选择!他已经把吉尔赛那斯当作亡者在追悼了。
我已经失去一个哥哥,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她开始啜泣。坦尼斯紧张地看着四周,附近
一定有很多精灵卫士,如果让他们看到这个样子……
    “罗拉娜!”,他抓住她的肩膀,猛力摇着她。“你不再是小孩了。你得要长大,而
且还要快。我不能抛弃我的朋友,让他们自己面对危险!我知道我们要冒的危险;我不是
笨蛋!但如果我们可以救出帕克塔卡斯的人类,并且让你们有机会逃出生天的话,这是我
们必须冒的危险!总有那么一天,罗拉娜,你得要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捍卫某些东西,某些
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你明白吗?”
    地透过垂在眼前的一撮金发看着他。她停止啜泣,身体也不再颤抖。她非常认真地看
着他。
    “你能了解吗,罗拉娜?”他重复道。
    “是的,坦赛勒斯,”地静静地回答。“我明白。”
    “很好!”他叹气道。“现在回床上去吧,快点。你让我的处境很危险。如果吉尔赛
那斯看到我们像这个样子——”
    罗拉娜快速地站起身,像一阵风般的穿过树林,走上街道。
    偷偷溜过父亲的卫士很简单,她和吉尔赛那斯从小就常常这样做。她安静无声地回到
自己的房间前,静静地站在父母的门外听着。里面有灯光。她可以听到翻阅文件的声音,
还有一阵阵的焦臭味,她的父亲正在烧文件。她听见母亲的低语声,呼唤父亲回床上睡觉。
罗拉娜痛苦地闭上眼,嘴唇用力地紧闭;然后她一声不吭地穿过黑暗、阴冷的走廊回到自
己的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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