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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gb_2188

青春泪流满面 [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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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3-11 20:34: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以前我在网上看到过一篇权威部门的调查报告,是关于性方面的。说高校女生在毕业的时候百分之七十五以上都有过性经验,也就是说四个女生中就有三个不是处女。我在寝室里宣传这条信息的时候被110和骚人当众批评,说大学谈恋爱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二十,却有过半的女生失去贞操,造成这种严峻的社会现象的罪魁祸首就是我这种人!我当时辩解道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我就是主犯!猛男立刻跟风,说大家都是为了满足最原始的需要,何必那么认真。心理学书上讲,人有三大根本欲望,食欲,权欲,性欲。后来又听说一位古代哲学家,好像是弗洛伊德的见解,认为人的更本欲望只是性欲而已。我们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猛男有哲学天赋,帮老弗作了诠释,说世间万物的存在价值就起源来讲不是为了个体的存在,而是为了物种的延续,换而言之一切活动都是为繁衍这个目的而进行。也就是我们说的交配行为,对人类来讲就是性生活。当然,达到人类这种高级生物的形态以后,性生活的主要目的不再是单纯的繁衍后代,但性的需要也是存在于人性深处的根本欲望。
  猛男的这番言论让人感到惊讶不已,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用大脑思考问题了。而骚人却对这些话嗤之以鼻,说猛男是强词夺理,为自己放荡的生活找借口而已,批评他的生活态度不端正。那时我就想,每个人对感情的不同态度也是源于对生活的不同态度,好比我们三人一样,骚人需要一个他自己所爱的女人,而我需要的是一个爱我的女人,至于猛男嘛,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到银厂沟后,我们找了一处农家乐住下,房间不大,木制的四壁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打开窗户,一条蜿蜒曲折的溪流在山涧潺潺流过,清澈得可以看清河底斑斓驳杂的鹅卵石。
  叶蕊一路上兴致很高,安顿好后更是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背上包袱就拉着我往山上跑。和风轻扬,太阳出奇得好,柔柔地把焦尔洒在冬日的大地上,让人感到丝丝暖意,一路上我们走走停停,遇见好的景色就拿出相机拍照留念。那天的叶蕊可真是漂亮,我一下竟不知该用怎样的词汇来形容,只是不停地把那些美好的片断留在相机里。于是,胶片上便留下她沿着溪水奔跑时的欢笑,在一大堆五颜六色的鹅卵石后面炫耀战绩时的得意,还有那调皮地向我泼水时的嬉戏。那一刻,我想,这难道不就是我苦苦寻找的幸福吗?大三的马哲课,老师布置了一篇关于人生理想的论文,我还记得当时写道:“我没有远大的目标,没有崇高的理想,我的人生将不奢望会出现奇迹,如芸芸众生一般平淡地生活下去,我所做的,我所想的,不是为了民族,更不是全人类,只想获得我的幸福,我所认为的幸福。”
  …..
  …..
  穿着上帝的仙衣
  在云雨中裸行
  俯瞰着尘世的喧哗
  思索那圣经上的含义
  却只因为那一眼
  便不顾万世的罪恶
  降临在你的身旁
  …..
  …..
  --------赵丹.《堕落天使》
在小龙潭的瀑布下,叶蕊温柔地抱着我,一同感受着弥漫在四周的水汽,时不时有些许飞溅起的水滴点缀在叶蕊那一头秀丽柔顺的长发上,如一粒粒珍珠般闪亮。甜蜜的气氛笼罩在我们周围,我轻抚着叶蕊的秀发,想我们亲爱的阎玉明同学现在一定感觉很爽吧,小b那帮兄弟的利害我可是早就见识过的。这时,骚人的话突然不合时宜地钻了出来,“叶蕊知道了会不会恨你!”我心里堵了一下,无不忧郁地问叶蕊道:“蕊蕊,如果我做了什么你不希望我做的事情,你会不会原谅我?”
  叶蕊疑惑地看了一下我,然后咬着牙使劲拧我的背,狠狠地说:“死猪,瞧你的死相,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从实招来!”
  我装出笑脸,说我哪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只是随便问问,先熟悉一下政策,以后有了小秘的时候好向组织上交待。
  叶蕊听后,立刻报以粉拳,一边捶打一边说:“你敢!看我不割了你!”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吃完清淡的农家饭菜,我们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靠着床头坐着,叶蕊温柔地像一只小猫一样依偎在我胸口。
  叶蕊轻声地问:“你爸妈知道我们的事吗?”
  “还没说呢,那么急干嘛。”
  “那你就一直瞒下去?”
  “时机到了,我会如实相告的,但现在不行。”
  “好吧,我理解你……”
  一轮明月挂在漆黑的夜空,周围点缀着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宁静而美丽。月光透过窗户,映在叶蕊可爱的小脸蛋上,看上去微微泛红。我忍不住亲她一下,叶蕊立刻害羞地把头埋在我的胸口。此时此刻,我的情欲像火一样燃烧了起来,手也变得不安分了。就在我正准备解她上衣的纽扣时,叶蕊一把抓住我的手,坐起来说:“你这猪人,给你点颜色就要开染坊。每次都这样,我说过,你不准碰我.”
  她这么一说,我那炙热的情欲顿时被无情地浇灭,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焉嗒嗒地往下落。
  大二上期的时候,我对叶蕊说,我们到外面租房子吧。那个时候,学校里的情侣们,大都急不可耐地想着为学校周边的房屋市场作贡献,纷纷带着锅碗瓢盆去组建自己的安乐小窝。猛男就和一个女生搬出去住过,走的时候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在平淡的生活中寻找火热的激情,我们大家都心照不宣,其实是为了满足“人性中最根源的需要”。毕竟学校是公共场合,老是偷偷摸摸得行动,很不方便。那时的我看着眼红,也想跟这股风,可惜我那可爱的叶蕊同学明察秋毫,果断地打消了我的不良企图,说你愿和谁出去就和谁出去住,别想动我的歪脑筋。这几年不管我用什么方法,叶蕊都坚守最后的防线,不让我得逞,让人郁闷不已。
  这次又没成功,叶蕊在关键时刻总是那么清醒,我惆怅地想,看样子是没可能了。从会展回来之前,小b塞给我一个小瓶子,打开一看,是两颗蓝色的小药丸。小b说这是刚刚从日本进口的新型春药,无色无味,极易溶于水。最重要的是效力极强,小b说如果碰到搞不定的女人,只要一颗,不管平日怎样的贤良淑德,也立马变成淫娃荡妇。小b说现在北京很多酒吧都流行这种药,他自己更是屡试不爽。我承认自己比较好色,但绝对不下流,所以不管叶蕊怎么样拒绝,我都绝不可能给她下药的,如果她在药物的作用下和我发生关系,我会觉得这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恶心透顶!
  叶蕊看我半天不理她,委屈地说道,我反对婚前性行为,我只会把自己给一个能托付终生的人。这句话让我感到有点难受,想到我现在的情况,堕落得像一堆垃圾,怎么能让人托付终生呢?悲哀的情绪充斥着我的大脑,我一下竟无言以对。
  手机响了,里面传来猛男的声音。
  “冷泉,事情办好了,那娃就像条狗一样,太不经打。还有,他老实坦白了,上次你们机房内存被盗的事情就是廖冰指使他们干的,廖冰还宣称,他不把你好好收拾一顿就不是男人.”
  我朝着窗户外漆黑的夜空无奈地作出一个笑脸,听着脚下的溪水缓缓流过,心里感到无限的宁静。身后的叶蕊沉沉地睡去,蜷缩着她娇小的身躯,像个无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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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3-11 20:37: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林汤圆有个小子,今年21岁,比我小一年,跟他老子一样生了一张胖圆脸,远处一看简直就是林汤圆的微缩版,我们叫他小汤圆。01年的春节,我因为机房续租的事情找汤圆帮忙,那时他们全家都在打麻将,说三缺一,打幺二四上极品,要我坐一家。那天晚上我故意输了近一千块钱,大头都放给小汤圆了,乐得这娃脸笑得稀烂。人说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儿打地洞,小汤圆不学无术,整天打牌赌博,最后靠老爸的关系在学校的信息工程学院混了个位置,今年大二。这厮私下和我关系还算是不错,因为我喜欢耍,而且会耍,狐朋狗友又有一大串,有时兄弟们打牌人手不够时,一个电话过去,小汤圆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
  从银厂沟回来后,我浑身无力,感觉疲惫不堪,一回到寝室,倒头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听见鸭子在和猛男他们聊天,说前天他们几人和小汤圆打牌的时候,无意间聊起了“幺五”的事情,听得小汤圆口水直流,非要鸭子有空带他去尝尝鲜,鸭子哪儿敢接这个活,他的退学问题还要靠林汤圆呢。连忙把这个差事推给猛男,说猛哥是老买主,跟他去是可以打折的。
  我一听这句话,忍不住笑了出来,鸭子听见声音,嬉皮笑脸地说:“冷哥,怎么样?你和嫂子的蜜月之行收获不小吧,看把你累得。”
  几个死鬼跟着笑,让我心里泛火,好没气地说:“累你个头,多事,先把你娃自己的事情搞定再说。”
  鸭子仿佛想起了什么,立刻郑重其事地说道:“对了,退学通知的事情怎么办?我这次给汤圆上好多啊?上次用了一千多,现在我帐上连一半的数目都没有。”
  我奚落鸭子道:“你娃落伍了嘛,现在林主任对我们这种小打小闹的东西是看不上眼的了,他要帮你大部分是个人情,再说了,表示多少是能力问题,表不表示是态度问题,你只要态度端正,事情就好解决。”
  鸭子一下就来了兴趣,问那怎么办呢?
  我伸了个懒腰,笑着说:“上次我听小汤圆说他想买个IE3.0的鼠标,但刚好零花钱不够,这几天电脑城在搞促销,你可以去看看啊。”
  鸭子说好,要我陪他去电脑城看看,我说把猛男也叫上,我要问他点事情。
  出了寝室门,猛男就把那天的情况详细地述说了一遍,说小b哥简直就是牛b,居然叫了20多个人,在牛王庙那儿把这小子堵了下来,然后拖到一个巷子里海扁了一顿。具体的经过他也没看清楚,只是躲在旁边。我心里得意地说小b这人就这点毛病,杀鸡焉用牛刀,小题大做了。
  小b说再过两个星期他要回北京了,这两天要过来和我商量廖冰的事情。
  路过女生公寓的时候,我看了看叶蕊寝室的窗户,想她也该起来了吧。打了个电话上去,问她要不要什么东西,我可以顺便带回来。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廖冰带着七八个人怒气冲冲地向我们走来。
  我装作没有看见,带着鸭子和猛男调头就走,这可是在叶蕊楼下,真的有什么发生事情,影响肯定不好。
  “冷泉!你跑什么跑!”背后传来廖冰气势汹汹的声音,我不得不站住,想看样子这个麻烦今天是躲不掉了,毛哦,谁怕谁!
  “原来是你唆,我还想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娃娃在不懂事呢。”
  “今天我不和你啰嗦,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清楚?”廖冰一附很刁的样子。
  我看了看廖冰那几个兄弟,一个个都显得凶神恶煞。
  我装出很无辜的模样,说:“我做了那么多事,你指的是哪一件?”
  “你少他妈给我装蒜,你叫人打我兄弟阎玉明,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豁出去了,我点了一只骄子,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玩世不恭地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兄弟挨了打,肯定是他在外面沾花惹草惹了什么事,和我没关系,不过呢,做人就要本分,老实,特别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最好乖一点,不然出了事可没人罩阿。你说是不是,廖冰。”
  我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廖冰铁青一张脸,显得异常难看。然后用手指着我,说:“你不要太嚣张,你信不信,我让你出不了校门!”
  我做出一个阴笑,一下把烟头甩在他脚下,说:“我让你出不了成都!”
  人说,柿子专挑软的捏,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欺软怕硬,你不给他雄起,他只会把你当草包。对廖冰我一直都采用一种政策,既是软硬兼施,踢他两脚,再给一颗糖吃。几年下来矛盾都没有非常激化,也源于我的这种处事方法。
  廖冰有点激动,脸上的肉有点不规则的颤抖,拳头也捏了起来。这个时候,学校巡逻的保安在旁边路过,看我们两边杀气腾腾,立刻停下来把我们盯住。
  “好!冷泉,算你有种,你给我等到!”廖冰说完,带着人转身就走。
  我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旁边的鸭子和猛男也紧张地流汗,刚才如果真的动手,吃亏的肯定是我们。突然间我觉得有点不安,想这次的事情可能真的要闹大,廖冰这娃狗急跳墙怎么办?
  晚上回来后我给小b打了个电话,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下,小b牛b起来,说不怕,下个目标就是姓廖的,我说不要小看他,廖冰很少有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人多起来那可就变成群殴事件,性质就不同了。
  小b问我有什么好的主意,一时我也想不出来,只觉得心乱不已。就说管他的,一不做二不休,事情都这样了,只有干下去。你后天过来一趟,到时候再一起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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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3-11 20:38: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昨天晚上兄弟们开夜话节目,讨论关于毕业后的去向问题,我和杨帆自然是读研究生,110是定向生,要回老家的一个机关做事。猛男和鸭子谈起时唉声叹气,说自己屁本事没有,连毕业都还悬着呢,可能只有去做打字员了。骚人嘲讽地说,那你们上个屁的大学啊!
  这几年我们就像个无知的孩子一样,以为青春是无尽的财富,将它奢侈地挥霍在人生的长河中。回过头去,大学这四年的日子,仿佛被成都冬天的浓雾罩住了一般,一眼望去,灰蒙蒙的一片。大一刚刚报到时的第一次夜谈,大家也讨论过关于理想,未来的话题,那时可是自信满满,雄心勃勃。不记得是谁还说过我们要自己做个网站,像雅虎那样的,每天有个上亿的流量,然后去上市,然后大家就都发了。说得我们乐呵呵地笑。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大家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带着甜蜜的笑容安然入睡,三年后的这个晚上,我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惆怅,迷茫地盯着天花板,眼里一片黑暗。
  /把所有的心情都摊开来体会,把全部的话都说出来你听,看看还有什么让人担心,不要考虑得太多自己迷惑/可是我的蓝色理想现在哪里?我曾幻想的未来又在哪里升起/时间总是反反复复错错落落地飘去,来不及叹息/生命不是平平淡淡从从容容的东西,不能放弃......
  老狼--《蓝色理想》
  今天早上醒来后已经快中午了,冬季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窗帘的缝隙,温和地落在我脸上,一时间,竟让人感到一丝晕眩。手机里有一条短信,是叶蕊一个小时前发给我的,说自己得了流感,现在躺在校医院里,要我中午买点吃的过去。我伸了个懒腰,看见猛男坐在电脑旁上聊天室,和一群mm窃窃私语,不时发出几声淫笑。
  我说:“猛男,你又开始上班啦,你都大四了,还泡大一的小妹妹,简直就是老牛吃嫩草。你也该留点机会给各位学弟三。”
  猛男笑了笑,继续专注地敲着键盘。我下了床,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上次那两个美女呢?怎么样?”
  猛男说:“都还不错,不过我喜欢那个乖巧点的,像个娃娃一样。那个大眼美女太成熟了,而且比较火辣,我消受不起。”
  我拍拍他的肩膀,问:“什么叫做火辣?她又是怎么个成熟法?”
  猛男看了我一眼,一脸坏笑说:“冷哥,有想法了哇?这些东西你听我说好比隔靴搔痒,要身临其境才能有所体会。”
  我打了一下他的头,说:“龟儿烂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天到晚就乱想,你叶大嫂还在医院里呢!”
  我到食堂里打了两个炒菜,都是叶蕊平时最爱吃的,这几天的事情搞得我心烦意乱,连打cs都经常走神,被菜鸟枪枪爆头。人在困境的时候总是渴望有人支持,有人帮助,但猛男几个看到的是我飞扬跋扈的一面,却不知道我内心的苦水。骚人认为我是自作自受,完全不给与同情。别的那些酒肉朋友就更是无从谈起了。前天从电脑城回来后,我极郁闷地打电话给叶蕊,说自己很累,很烦,但打死不说是什么事情,叶蕊在电话那边不断安慰我,说一切都会好的,你是男子汉,要学会坚强,再大的苦难我都会陪着你,让我感动得止不住流了几滴眼泪。心里面对她充满了感激,想自己有这样的女朋友真是太幸福了。叶蕊问我到底什么事情,我那儿敢招供,只是说在银厂沟玩得比较累而已。
  在食堂门口的开水房边上,骚人两手提着水瓶,正陪着白丽说说笑笑地向女生公寓楼走。骚人对白丽好,是有目共睹的,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模范丈夫,有一次猛男半开玩笑的问他,说你对白丽那么好,如果她遇到个帅哥把你踢了怎么办?骚人轻描淡写地说,这有什么?真正的爱情是付出,而不是拥有,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算结果不好,也没什么值得遗憾了。上次骚人说他毕业后准备工作两年,存点钱后就和白丽结婚。我坚持要做他的伴郎,骚人笑了笑,说你还是把自己的老婆抓牢吧。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比叶蕊给我发短信的时间晚了快两个小时了,我正寻思着她会不会生气呢,这时我看到一个右眼贴着纱布的人从大门口走了出来,仔细一看,竟然是阎玉明!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小子在这儿干什么?难道他是去找叶蕊?我突然就忐忑不安起来,饭盒里漏了两滴油在手上也没发现。
  姓阎的没看见我,我径直去了住院部,来到叶蕊的病房门口,看见她右手打着点滴,正闭着眼睛平躺在病床上,旁边的小桌上放了一袋橘子,我猜想会不会是阎玉明拿来的。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东西放在桌上,嘴靠在叶蕊耳边,轻轻地说:“蕊蕊,我来了,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菜。”
  叶蕊没搭理我,依然闭着眼睛不说话,我有点急,用手轻轻摇了她一下,叶蕊这才睁开眼睛把我看着,半响,说:“你知不知道现在都几点了?怎么才过来!”我忙赔不是,说才起来,没看到。叶蕊显得很不高兴,转过眼不看我,“睡睡睡,你就知道睡!简直就是一头猪!”
  气氛对我很不利,我观察了一下形势,决定闭嘴静听。叶蕊的毛病我很清楚,在吵架时如果我据理力争,不断反击,后果就是叶蕊和我没完没了。现在我已经养成习惯,采用不争辩,不顶嘴,不表态的三不政策,以此来平息事端,竟然屡试不爽.
  我没说话,叶蕊也不理我,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就这么僵持了一分钟,叶蕊开口了,表情严肃地盯着我,一本正经地问道:“我问你件事情,你要说实话。”我心里颤抖了一下,想果然是他。
  “我问你,阎玉明被人打了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
  “噢,知道,那天廖冰给我说了。”我极力装出平静的样子,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撒起谎来。
  叶蕊眼皮一翻,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怀疑的目光向我射来,我不禁有点心虚。
  “和你没有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叫人打他的吧?”
  “我?怎么会是我?你听谁在乱说?”我假装有些生气,忿忿地说。
  “阎玉明说的,他说那天打他的人问起了计算机机房被盗的事,而且你们寝室还有个人也在场,好像是那个色狼程默!”
  我心里暗暗地把姓阎的直系亲属问候了一遍,竟然告到叶蕊这儿来了,不要脸。同时也责怪猛男的粗心大意,想这小子做事总是不小心,这次被抓住把柄,我可麻烦了!
  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骗住叶蕊,我立刻换上一脸的惊讶,瞪大了眼睛,说:“有这种事?那天猛男一直在机房上机啊,刘夏看到了的。”
  “那机房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那天我们不是在银厂沟吗!”
  叶蕊板着脸,死死地盯着我,直盯地我心里发毛。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那天下午你和廖冰吵架我看到了,事情没那么巧合吧!而且阎玉明以前给我说过你对他很有意见!”
  我一下就火了起来,说:“阎玉明阎玉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到底谁是你男朋友!”
  叶蕊也是一脸的怒气,不依不饶地说:“反正我男朋友不会去做这种下三烂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
  叶蕊把脸转了过去,冷冰冰地说:“自己清楚,你又不是没做过。”
  我一下就被打懵了,大一那件事情以后,我在言语上就一直很小心,尽量不提起。几年过去了,我以为她早忘了,没想到叶蕊却因为一个小小的阎玉明,把陈年旧帐又再次翻出来。我心里一阵难过,拉开门一声不响地调头就走。
在回寝室的路上我越想越气,恨不得把姓阎的一口吃了.看见谁都不顺眼,回到寝室的时候有个外寝室的小子在和猛男打魔兽,我一没控制就骂了出来,叫他给老子爬起来,滚出去。说得这小子愣头愣脑的。猛男小心翼翼地问我怎么回事,我懒得理他,想还不是你娃把事情办砸了!猛男讨了个没趣,默默地关了电脑,看样子是要出去。走的时候他说:“今天我要在外面过夜,如果晚上查房帮我点一下名。”我骂了句烂人,就打开电脑玩游戏。
  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下午打cs的时候手气特别顺,用AK连连爆头,可能是心情不好的原故,我每次都冲得异常生猛,打得隔壁的警察叫苦不迭,半局的时候,我对着话筒喊口号,我是流氓我怕谁!让一群匪兄心潮澎湃,激动不已。转眼间七个小时过去了,从电脑旁站起来时,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突然觉得双眼刺痛,看东西也不太清楚,我决定出去吃点东西,然后回来睡觉。我正要出门,这时电话铃响了,我好不耐烦地接起来。
  “喂!找哪个!”
  话筒里静了一下,可能是被我的语气吓住了,一会儿,一个女声传了出来。
  “请问,程默在不在?”
  “猛男出去了,今天晚上不回来。”我想多半又是猛男的网友,这厮泡了妹妹留联系电话时从来不给手机号,说是怕遇见恐龙后脱不了身,结果害得我们深受电话之苦。
  “阿?他说要借本书给我的,急用,真是说话不算话。哦,对了,你是他寝室的吗?你是谁?”
  我觉得有点怪,难不成是熟人?
  “我是冷泉,他大哥,我认识你?”
  电话里传来几下轻快的笑声,那个声音一下温和起来。“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呀,今天谁惹你了,还大哥呢,说话吓死人家了。”
  我好奇起来,问:“你到底是谁?”
  “笨蛋,那么快就忘了,我是林静!”
  我这人就这样,最怕女生暧昧温情地说话,更何况是这位大眼美女,我的语气立刻温柔起来,问他找猛男什么事。她说她要一本毛泽东思想,我说寝室里有四本新的。
  “我急用,但现在我有事不能出来,怎么办呢?”
  “你说怎么办。”
  大眼美女突然轻声说:“你帮我带过来吧,我在B区公寓,618寝室。”
  我们学校的女生住两个地方,A区和B区,叶蕊住在A区。两区相隔比较远。我想了一下,应该不会碰见叶蕊的同学,而且B区公寓我还没去过呢。于是我一口答应下来,说一刻钟后到。`
  深冬时期的成都,夜晚特别地寒冷,冰凉的细雨夹在寒风里,淅淅沥沥的落在我的脸上,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路上我收到叶蕊的短信,问我在哪儿,我还一肚子的气,关了手机不想理她。
  女生寝室楼的管理员拦住了我,我把学生会的证件亮给她看,这个证件是我大二时托一个学生会的朋友帮忙办的,以后我去叶蕊那儿,都非常方便。我说我有点公事,要去找人。这种说法是我们的惯用伎俩,并且私下认为这样说不无道理,因为学生会的人正事没有多少,但利用这个头衔,亲近大一的漂亮妹妹倒是轻松加愉快,后来发展为只要是学生会的找女生就是公事,非学生会的一律居心不良。这样一来,每年学生会的生意好的不行,废物更是一年比一年多!
  618寝室的门没锁,推开口,一股热浪迎面而来,她们的暖气可开得真不小,里面回荡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好像是柔若彩虹这一首,环顾四周,没看见人,我叫了一声“林静”,一个声音回应了一下,一会儿,那美丽动人的大眼美女穿着一件粉红色睡衣,扭动着那芊细的腰肢带着微笑从阳台走了过来。
  我感到有点紧张,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室友们都陪男朋友出去了,好无聊阿.”
  我把书递给她,她粗略的扫了一遍,然后对我笑笑,道一声谢了。我说没事,我就回去了。她抓着我的手,把我引到她床前坐下,说你休息一下吧,我给你倒杯水。我坐着无聊,就细细打量了一下,寝室干净整洁,布局合理,清一色的白色蚊帐,配合着不同色调的床单被套,显现出独特的个性。角落里的一盆芦荟,更是打点出一份清新的绿色,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迷人的香味。这些都是女生寝室所独有的风格。
  “冷泉,你看什么那么专心阿?”大眼美女递了杯可乐给我,紧挨着我坐在旁边,“对我们的内装饰有兴趣哦?”
  我笑着摇摇头,想哥哥我现在可只对你的内装饰感兴趣了。美女的身上散发出一股舒肤佳的香味,看样子刚刚洗过澡。寝室里太热,我穿着羽绒服像呆在火炉里一样。美女看我在流汗,抿着嘴笑道:“笨蛋,那么热都不知道把衣服脱了。”我顿时觉得有点尴尬,说哪里哪里,看到你那么凉快我都忘掉热了。她只穿了一件单睡衣,半透明的面料隐隐约约地泄漏出一些里面的小秘密,让人浮想联翩。我把外套脱下,感觉口干舌燥,身体里一种原始的欲望在燃烧,在沸腾,在翻滚,渐渐蔓延到我的全身,每个细胞仿佛都在热烈地跳动,我的脑袋一下就热了起来。大眼美女紧贴着我的右手,头慢慢靠了过来,我的耳朵都能感到她嘴里呼出的那股湿热的气息。
  “程默说你也够强,今天她们都不回来。”
  我盯着她的小脸,看见那上面慢慢泛起了红晕,迷人的大眼睛里仿佛燃起了火焰,我的身体一下就控制不了了。这时,猛男的话浮现在我脑海中:
  “她们都主动脱干净了,你还希望我没有反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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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3-11 20:39: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时光如流水般,在生命的缝隙中轻轻穿过,带来喜怒哀乐,带走青春年华,在这座乌烟瘴气的城市里,人们戴着形形色色的面具,匆匆忙忙地穿梭在大街小巷,在不同的场合里上演着一幕幕悲欢离合,他们是哭,是笑,都无关于这座城市的喧闹,就如我们生命的痕迹,迟早会消磨在岁月的长河之中。
  廖冰承包的水吧开在学生娱乐中心旁边,是一个集棋茶牌酒,休闲娱乐为一体的活动场所。110曾经和一群朋友去过,回来后说是“生意兴隆,座无虚席”。我也听学校里的朋友介绍过情况,说去廖冰那儿的人很大一部分都是学生中的牌迷,赌鬼,经常都是夜夜通宵,麻声不断。高校内明令禁止赌博,而廖冰却置若罔闻,还请了几个牌中高手扎场子,全然不顾后果。我猜想可能还是和保卫处刘处长有关,天知道廖冰每年向他进贡多少。
  小b过来后专门去视察了廖冰的根据地,形容其为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猛男说商人都是唯利是图,廖冰这娃有点天赋,以后可以去走私毒品。小b说他准备带人过来“照顾”廖冰的生意,我说要小心,那群人不好惹。小b说我不偷不抢,只不过和他赌几把,难不成还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小b有个朋友以前在驷马桥的地下赌场操过盘,人称“鬼手”,看小b的意思是要好好娱乐一下姓廖的了。
  送小b回会展后,我打的赶到了川医,前几天老妈打电话给我,说我小姨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估计没有多少时间了,要我去见她最后一面。小的时候,小姨非常喜欢我,每次到我家里总要带了很多零食,偶尔是一些玩具来看我,然后脸上绽开了带着温馨的笑容,说:“小帅哥,快过来!”,这时我就屁颠屁颠得向她跑过去,而小姨就张开手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我一直说小姨是除了父母以外我最亲的亲人,此话不假,她没有小孩,就把我当作亲生的一样对待。上大学后我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渐渐地和亲人们疏远了,小姨有几次叫我到她家里去玩,我都找借口推托过去,现在想起,心里竟隐隐作痛。病房里只有我妈守在那里,小姨已经被癌细胞折磨地皮包骨头了,虚弱透过那双暗淡的眼睛显露出来,看了让人心痛。小姨看到我来了,强打起精神,脸上露出苦涩的微笑,轻轻拉着我的手,有气无力地说:“泉儿来啦,又长高了,小姨我真想你。”听到这里,我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出来。老妈说现在泉儿长大了,比以前懂事多了,知道怎么体贴人,成绩也好,现在还被保送研究生呢。我的脸一下就红了,心里惭愧不已,小姨很欣慰地说:“好,好,看你还不好意思呢,真乖。”我顿时心虚地低着头不敢看她。
  小姨叹了口气,说:“活了大半辈子,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名啊,钱啊,统统都是假的,真正不变的,还是亲情阿。”
  我心里嘀咕了一句,那爱情呢?
那天在b区办完事后,林静执意要送我下楼,我起初怕被人看见,但想了想也没说什么。下楼的时候林静挽着我的胳膊,我的虚荣心立即为我开拓罪名,毕竟是个大美女啊,是男人谁能不心动呢?就在我得意洋洋的时候,在第二个楼道口,一个女生抱着一大堆书急匆匆地跑了上来,一没留神,撞了个正面,一看,竟然是白丽。白丽看见我们,先是一惊,然后立刻换上一幅蔑视的表情,不屑地盯了我一眼,场面好不尴尬!我紧张地要死,额头上的汗珠争先恐后地渗了出来。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下,但白丽“哼”了一声,调头就走。我心里慌了神,让林静先回去,自己慌慌忙忙地跑出了公寓大门。
  白丽看不惯我,已经是很早以前就有的事了,那时,白丽就教育骚人,说冷泉是个什么垃圾?不务正业,投机取巧,用情不一,沾花惹草,你怎么能和这种人做朋友?这些话是110偷偷告诉我的,我听了后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每天还是和骚人打打闹闹,那时我满不在乎地想,不就是垃圾吗,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堆堆的垃圾!且坚持认为自己是属于可回收利用的那种。“还不算太糟!”我安慰自己道。其实我还是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在很多人眼中的形象,但就是不能克制自己的行为,骚人说我是属于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动物,我不以为然,并搬出弗洛伊德做挡箭牌。
  我不敢肯定白丽会不会告诉叶蕊,人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门亲,我想她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这几天给叶蕊打电话,她都一直关机,寝室电话也打不通,我估计她还在生我的气,叶蕊就这样,一天不和我闹就浑身痒得难受,我也懒得理她,根据以往的经验,最多几天她又会像个兔子一样跳了出来。这样一来,我只有从骚人哪儿打听情况了,但又不能明问,所以我总是在和骚人聊天时有意无意地提起白丽,想知道白丽有没有说出去,但骚人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只说了一些家常琐碎。我猜测白丽可能装懵了,这才稍稍松口气。
  回学校后我到机房去了一趟,刘夏还在守夜,他比我小一届,为人忠厚老实,任劳任怨,性格特点与我完全相反。当年我和骚人在学校里贴出公告招聘机房管理员的时候,我就说人一定要本分老实,不能耍滑头。骚人笑我说你怎么不对自己这样要求呢?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做老板的要以身作则。我不停地摇头,说做什么则?我这是管理者该有的基本素质,而他只是一个打工的,怎么能相提并论!这几年刘夏帮了我很多忙,我从心底还是很感激他。这个机房的生意现在是越来越好了,我还准备包下去,毕竟还有两年的研究生要读。刘夏把账本拿给我看,这个月估计又能有两千的收入,我心中大喜,不断称赞他会办事,还许愿说这个月多发他三百元奖金,这厮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刘夏问我今天来找我的那个超哥是谁,说起小b我一下就来了兴趣,说这是我的兄弟,帮我收拾廖冰的,刘夏也兴奋起来,说就是就是,这种败类该教训一下了。小b说今天晚上行动,明天一大早就给我个交待,我按奈不住激动的心情,恨不得立刻天亮,刘夏说成人天地里有几部新片,韩国的《色既是空》,和香港的《满清十大酷刑》,我当即决定不回寝室了,就在机房里通宵。
  夜色朦胧,校园里一片空寂,学生公寓已经熄灯,远远望去,在黑色的夜幕下显得阴森可怕,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在这恐怖的黑暗中昏昏入睡,白日的喧闹在这里早已沉寂,剩下角落里一些斑驳陆离的灯火,照亮那些遗忘或者被遗忘的人。机房里灯火通明,屏幕上的俊男美女扭动着赤裸的身躯,摆出一个个丑陋的姿势,将人性的欲望暴露在寂寞无聊的人儿面前。叶蕊应该睡着了吧,她会做怎样的梦呢,谁又会出现在她的梦中。我突然觉得全身发冷,拉紧衣服在椅子上蜷成一团才稍微好点。
  清晨时分,大雾弥漫,走出空气混浊的机房,昏昏沉沉地回到寝室,一会儿,小b和他的几个兄弟回来了,说:“事情搞定了,我们和姓廖的打五幺二,先让了他几局,那娃开始嚣张,居然说要打血战带水,结果到后头廖冰他们轮番上阵,还是输了四千多,我看他这盘是给多了,哭都哭不出来。”
  “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放心,不会有事的。”
  小b写了个电话和名字给我,说过几天我就回北京了,以后有事就找这个人,报我的名字就行了。
  我送小b到校门口,临走时他拿了一盘磁带给我,“给你个惊喜,这个是昨天晚上的录音,你想怎么办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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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3-11 20:40: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关于对廖冰同学的处分通知
  廖冰,99级社科院学生,因其对所承包的流星水吧管理不善,以致发生近期一部分同学聚众赌博事件,在学校里造成不良影响,被他人检举。但该生事后态度端正,积极配合学校的调查处理工作,决心悔改,现经学校研究决定,对廖冰同学的处分如下:
  取消廖冰同学对流星水吧的承包权,取消其毕业评优的资格,并记以严重警告处分。
  食堂外的公告栏处挤满了看热闹的学生,大家对着公告指指点点,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廖冰也有中招的时候,难得啊!”。
  旁边一个胖女生轻声地说:“听说这次有人把他们赌博时的录音直接寄给校长了,所以学校才下了狠手。”
  “谁那么大胆阿?敢惹到廖冰头上了?”
  “肯定是仇家,管他是谁,反正这些混混早就该被处罚了,狗咬狗最好!”
  我无声无息地站在一边,脸上露出一丝不被人察觉的冷笑,心里暗暗地想,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群闲人哪里知道其中的道理。匿名信上的所有证据都指明了廖冰是聚众赌博,而且是长期进行,现在却变成了“管理不善”,而且是“近期”才出现的事情。按常理犯了这种错误肯定会被开除学籍,但处罚措施也只是象征性的警告一下,和我当初预想的情况简直是大相径庭。廖冰果然是有本事,看来上面基本上都被他打通了。“****,一群败类!”我狠狠地骂道。
  但我转念一想,其实他这次也挨得不轻,被取消了承包权,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而且要喂饱那些败类,天知道会丢进去多少,估计廖冰连老本都赔进去了吧。想到这里,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日,明天就是西方的圣诞节,今晚是平安夜。人们龟缩在厚重的衣服里,匆匆地走在冬季的校园,天空飘起了小雪,晶莹剔透,它们摇摆着娇小玲珑的身躯,轻轻地落在这片温柔的土地上,传说中,它们是天上的精灵。
  天气虽然寒冷,但节日的气氛早已弥漫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到处都贴上了各种各样的平安夜宣传海报。贺卡,圣诞帽,彩带,气球,还有人们脸上那温暖的笑容,一同烘托出节日的喜气。
  这几天叶蕊还是没有理我,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安,给她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也不回,这样的情况很少见,她到底怎么了?她在想些什么?从她们寝室的小雅那儿打听到,叶蕊这段时间心情非常不好,老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蚊帐里,很少说话,偶尔在夜里还能听见她偷偷哭泣的声音。开始我还以为是上次我把她丢在医院里让他伤心难过了,想女人总是这么小心眼,现在看来事情绝非那么简单。我把情况说给骚人听,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看能不能早点解决,骚人说可能有什么事情让叶蕊想不开,让我找机会好好表现一下,多哄哄她,兴许很快就过去了呢。骚人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放心不少,起码他还不知道我和林静的事情,想必白丽没有和任何人谈起过。
  今天是我和叶蕊定情三周年的纪念日,我依稀记得三年前的今天,在学校的小树林里,我轻轻地拉着叶蕊的手,无限深情地说,我爱你,你是我的唯一,和我在一起吧。那时的叶蕊羞得满脸通红,埋着头不敢看我,好半天,才抬起眼,羞涩地点了点头。我心中一阵狂喜,一下把她搂在怀里。不对,我当时是这样说的吗?我有说过那三个字吗?这几年里谁是我的唯一?我又是谁的唯一?或者在那个柔情的时刻,在我把她搂在怀里的时候,我的心里产生过爱情吗?我不知道,记忆的片断残缺不全,支离破碎,我怎么把它忘记了?我的情绪顿时就低沉下来,感觉胸口一阵阵疼痛,心里难受地快透不过气。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在我们常去的湖边上,叶蕊微笑着对我说,跟我回家吧,我妈想见你。然后向我伸出了手,而我却极不耐烦地说,不去不去,我不是早说过了吗,时候没到!接着我就转过背去,一会儿听见叶蕊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好吧,随便你吧,该来的总要来,该走的也留不住。我转过头,想争辩些什么,但叶蕊转眼间便不见了,我慌了神,四处找啊找啊,在空旷的校园里高声喊着她的名字,然而只有深远的回音在回答我。我突然恐惧得要命,一下就醒了过来,才发现只是一个梦。
今天这个日子对我们来说是特殊的,我想她不会忘记,晚上兄弟们要去天府广场游街,我无论如何也要带她一起去,我已经想好了,先带她去麦当劳吃她最喜欢的草莓圣旦,然后再带着她去逛节日的天府广场,最后在零点的时候,在广场边的教堂那儿,我要对她说,蕊蕊,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在女生公寓下面,我打电话给叶蕊,她接了起来,问我干什么,我心里觉得有点堵,一下竟把先前准备的台词忘得一干二净,我断断续续说明了我的意思,电话那边的叶蕊沉默了半天,最后答应我说六点钟在食堂那儿见。我一下就高兴起来,心里面激动不已,为了表示诚意,我主动要求到时候在寝室下面接她。叶蕊笑了笑,说不用了,反正以前你也很少接我。一句话说得我顿时语塞。
  下午回到寝室里,兄弟们都为晚上的狂欢而做准备,每人都十分兴奋,猛男说还是老规矩,自带家属,鸭子洗刷猛男,问程家有没有换女主人,气得猛男追杀鸭子两层楼。突然间,我想起了,自带家属,那白丽今天不是也要去吗?她见到我和叶蕊会有什么反应?我心里一下就紧张起来,整个下午都显得坐立不安。五点钟的时候,我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跑到后校门买了三十朵玫瑰,昂首挺胸,很体面地走在去叶蕊寝室的路上,心里想表现是要靠自己来挣的,叶蕊看了肯定高兴。想着想着,我自己都不禁乐了起来。校广播站放出了老狼的音乐:
  /有没有听到那个声音,就像是我忽远忽近,告诉你,它来自我的心/带来一首苍老的歌,对着你轻轻地说,我不在乎春夏秋冬花开花落/任凭这夜越来越深,你在我心中越来越沉,压得我不能翻身做自己的主人/任凭着灯越来越昏,你在我眼中越来越真,看得清你满脸的风尘...../凭这天空越来越湛蓝,你在我身边越来越平凡,可是有些说过的话一直没有改变/任凭这旅程越来越孤单,你在我面前越来越茫然,丢不下的行李,是我不变的心....../
  --老狼《来自我心》
我心里滋生出一丝丝感动,不留声色的在我眼眶里转悠了一圈,然后我就给叶蕊寝室打电话,接电话的女生说叶蕊刚才下去了,不在寝室。我正在纳闷,突然看见叶蕊站在寝室下面的花台边,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礼品盒,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和对面一个男生说着什么,而那个男生就是阎玉明!我一下就愣在了那里,心想得快找个地方躲着。这个下意识的反应让我突然想起一个多月前的一幕,那时还在校门口,我看见他们一起回来,我暗暗的骂了句,然后准备躲起来,看他们要干些什么,但我又想老子凭什么要像做贼一样!但现在我却没有那时径直走上前去的勇气,只能像一个贼一样躲在暗处,偷偷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藏在旁边的小门里,紧张而狼狈,手里捧着的鲜花也被我挤压得有点凌乱,几个路过的女生很诧异地看着我,让人尴尬万分。
  他们一直说了很久,可能有半个小说左右,这期间,叶蕊的脸上都堆满了快乐的表情,就如当年和我在一起时的模样,美丽且可爱,像一个天使,而这一切在我的眼里却失去了往日的颜色,渐渐地黯淡了下去,在离开的时候,叶蕊轻轻捶打了一下姓阎的肩膀,而那小子却乘机把那只我熟悉的小手抓在自己手里,那一刻,可能有一秒钟吧,多么漫长的一秒钟啊,我看见我的叶蕊,我亲爱的叶蕊,她没有把手拿开。这一切突如其来,让我茫然不知所措,我觉得我不应该站在那儿,我怎么能站在那种地方。我掉转头向着食堂的方向走去,假想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在路过湖边时,我一下把玫瑰花丢了进去,那炙热的红色随着波浪起伏了几下,然后便慢慢消散,留下一些曾经醉人的花瓣在湖面上缓缓地漂荡开去。
  七点钟的时候我们来到了春熙路,这里人山人海,挤满了欢庆节日的人们,他们带着火红的圣诞帽,拿着印有星条旗图样的充气棒槌,成群结队地在春熙路与天府广场之间穿行。圣诞节的庆祝仪式已经延续很多年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来到这里的人们都会举着充气小棒槌,敲打周围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嘴里说着圣诞快乐,来表达自己的祝福。我们一行人走在一起,敲打别人的同时,自己也挨了不少,叶蕊更是成为很多男生攻击的目标,吓得她不断往我身后躲,而我便为她挡住了大部分的棒槌。白丽跟着骚人一起,两人无限幸福地手牵着手,一路上有说有笑,而我和叶蕊说话很少,各自仿佛都有心事一样,我一直在想,事情可能只是一场误会,叶蕊应该不会这样,她怎么会喜欢阎玉明?肯定是那娃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我的叶蕊不会背叛我。但一会儿我又不安起来,想叶蕊明明知道我讨厌姓阎的,那为什么还和他靠那么近?再说了,这个世上什么东西是恒久不变,什么东西又是至死不渝?以前我坚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现在我和叶蕊爱情的蛋壳已经是千疮百孔,眼看着爱情在缝隙中流走,我还能奢望这苍蝇在一旁袖手旁观吗?我越想越乱,两眼茫然,连自己走离队了都还不知道。这时,一个人拍了一下我,我转过头去,看见林静正对着我笑。
  林静说她是和朋友一道来广场玩的,刚刚被人流冲散了,正在发愁呢。
  “幸好看见你了,不然我可真没办法,怎么,你也一个人啊?”
  我紧张地开始流汗,怎么在这个时候碰上了林静,如果让白丽看见,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脸,说,不啊,还有一群兄弟。我转过头向叶蕊他们望了望,看见叶蕊正和白丽牵着手乐呵呵地说话呢,看样子没发现我们,我暗暗地松了口气,接着说,我女朋友也在那儿。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我女朋友在那儿,看见你不太好。没想到林静好像听不懂似的,反而高兴地说:“那么多人啊?好啊,人多才好玩儿嘛,我也加一个怎么样?反正以前都认识阿。”
  “这个.....”我有点迟疑,吞吞吐吐的。
  “好不好嘛!快说啊,你舍得把人家一个人丢在外面啊。”林静开始撒娇,这让我更加紧张,眼睛不断地朝叶蕊那儿瞟,生怕被看见,还好,叶蕊似乎还没发现自己男朋友不在了,还一个劲地陪着白丽傻笑呢,我心里有点气,又想起白天的事情,说:“好吧,我怎么会把这么一个大美女丢下不管呢,走,我们一起走!”
  林静过来和兄弟们打了招呼,猛男看了对我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我瞪了他一眼,他偏过头装作没看见。真正的问题在白丽,她看到林静后先是一愣,然后又看看我,一瞬间脸色就阴了下来,我不知所措,慌乱间表情极不自然得向白丽介绍说:“这位是林静,外语系的,上次我们一起耍你没来,她是猛男的朋友。”白丽白了我一眼,说:“噢,猛男的朋友怎么是你来介绍!”,然后拉着叶蕊就向前走,我一下呆住了,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那里。
  整个晚上我都显得烦躁不安,心里像有一只兔子似地乱跳不已,白丽一直在和叶蕊说话,我很想听听她们说了些什么,夜色下我也看不清叶蕊的表情,急得我六神无主。一路上林静都拉着我说话,我也记不得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我一直在“哦,哦,哦”。
  骚人发现了我的失态,走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脑袋里一片混乱,说没事,没事,你老婆和叶蕊今天可真亲热阿。骚人笑着说,是啊,是啊,我都被抛弃了。他递了只烟给我,帮我点上,然后拍拍肩膀,说,别想那么多,一切都会好的。你看,快十二点了,这可是兄弟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圣诞节,来,高兴点。
  我强打起精神,跟在骚人后面,兄弟们早就和周围的人们闹成了一片,一片欢天喜地的景象,五我突然来了兴致,举起棒槌狠狠地敲在旁边一个美女头上,然后她也敲我,大家欢快地在一起,忘情的跳啊,叫啊。这时,零点的钟声敲响了,人群里发出了一阵欢腾,“圣诞快乐”,“MerryChristmas”,广场的气氛达到了顶点,人们仿佛要用自己的热情,把人间的喜悦传达给上帝,圣经里说,今天将降临天父的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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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3-11 20:42: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在我的记忆中,幼年的生活平淡无奇,枯燥乏味,以至于在我脑海中留不住多少详细的剧情,只剩下一些或真或假的琐碎片断,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闪现在眼前。我学的是理科,对事物的分析总喜欢划分出层次,我把生活标上记号,分成几个不同的时代。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才三岁,用我****话说,就是一个胖乎乎的乖娃娃,那个时代留给我的印象非常模糊,依稀还记得几位漂亮的女老师,一群天真可爱的孩子,空地上有点腐朽的跷跷板,还有那永远没有水的喷泉。最深刻的要算幼儿园里不分男女厕所,我还记得那时我一看见有女生进去,就立刻往厕所里钻,这点小小的记忆在那以后的很多个日子里被我不断提起,很是骄傲。骚人说我的好色在娘胎里就已经成形,注定是万花丛中游的角色。我辩解说人的本性就是好色,只不过我成熟地比较早而已。骚人听后“哼”了一声,对我的狗屁嗤之以鼻。
  成都市的泡桐树小学是有名的实验重点小学,那时爸妈不惜血本,交了一万多元钱,才把我弄进去,说里面出来的孩子将来都是天之骄子。然而生活总是扑朔迷离,让人难以琢磨,就像没人能知道明天的太阳将怎样升起一样,十多年前的冷泉又怎会看见自己今天落魄的模样。学生时代的最大理想就是考上一所名牌大学,为了这个目标,多少人废寝忘食,孤注一掷,硬着头皮向独木桥冲去,现在回想起来,不禁感到可笑,去年暑假的时候我到老爸公司去耍,刚好遇到两个名牌大学出来的学生来做实习,好像一个是人大的,一个是复旦的,当时我对这两位天之骄子无限敬仰,拉着他们交流经验,没想到这两位懂得最多的是麻将,干得最多的是泡妞,并传授经验说学校的牌子越大,泡的马子就越好,让我自愧不如,连连叹息,说你们有了这个金字招牌,也不枉寒窗十年啊。人大那位才子洋洋得意,连连和我交流心得,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点道理我初中时就知道了,怎能不苦?两个月后老爸把他们开了,回来后把饭桌捶地怦怦响,大骂,废物,简直就是废物!骚人说,是个人不穿衣服也是人,是条狗打扮得再华丽也是条狗!当时我大声叫好,说没错,狗就是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这样说,我心里还是非常遗憾,如果考试那天我记得带表,如果我的机读卡没有填错,我的外语就不会白白多丢七十多分,也许就不会来到这样一个破烂不堪的学校,也许我会过着三点一线的正常生活,也许现在我还是父母眼那个乖孩子,也许我会鹏程万里,前途似锦,未来一片光明,也许,也许......有时我想,人生充满了太多的意外,太多的无奈,就如太平洋上的蝴蝶效应一般,生活的一个小小波折,都会激起惊涛骇浪,眨眼之间,便将我们打入阴暗的海底,永世不得翻身。
  再过两天就是元旦节,校园里仿佛充满了末日的气氛,到处都有烂醉如泥的学生,校内外的网吧,酒吧人满为患,一到夜晚,通宵不眠。猛男这几天有点郁闷,我估计是为了英语四级的事情,这厮考了三年的四级,没有一次上了50分,离及格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大三的时候猛男不知在哪里搞了一份四级答案回来,偷偷摸摸的,我们一问,居然花了一千元钱,鸭子说赶快去找下家,然后五百元一份卖出去,赚上一笔,杨帆说太贵了多半没人要,猛男说要的人肯定多!结果这份答案猛男买了四千多元,在寝室里流着口水数钞票,让我们着实眼红了一盘。非要他请客吃皇城老妈,猛男财大气粗,豪气冲天,一天下来花掉两千多,创下寝室单日消费最高记录。可惜事情没那么简单,四级考试一结束,猛男恼怒地闯进寝室,嘴里骂着,老子被骗了!他****是假的!杨帆坐在床上偷偷地笑,气得猛男差点吐血。更可怕的是那些上当受骗的买家,一个个红着眼睛追着猛男要钱,有几个大四的混混还声称要上报学校,吓得这娃求爷爷告奶奶,后来还是我和骚人帮猛男凑了一千多,才算把事情平息下来。这次的四级我估计他还是过不了,这样,学位证可就泡汤了。每年学校里拿不到学位证的毕业生多的数不过来,要不是重修太多,被记了警告,要不就是过不了四级,说到外语我就觉得窝囊,高三的时候我外语还过得去,那时参加成都市的四级考试就得了67分,哪想到大一耍了整整一年后,我几乎忘了过去分词和现在分词的区别,四级考得一塌糊涂。假期的时候去见高中同学,一打听,百分之八十过了四级,还有一半连六级都拿了,当时我羞愧不已,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缝钻下去。
  这几天兄弟们没日没夜地狂欢,打牌,喝酒,唱歌,好像这个节日真的和我们有关系似的,其实我心里面明白,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来年,但愿这种晦涩的日子能随着新年的钟声离我们远去。
  ......
  ......
  冬季的校园,飘起忧伤的白雪
  如你洁白的衣裳
  挂在那枯黄的老枝
  点缀一丝凄凉
  落在清澈的湖面
  结一层冰霜
  如你那明亮的眸子
  纯洁,善良
  注视着我早已荒凉的心
  流浪,流浪
  ......
  ......
  花儿早已枯萎
  如那些逝去的青春
  但在那万物回春的日子
  却没有我的梦想
  ......
  ......
  冬季的校园,飘起忧伤的白雪
  如你洁白的衣裳
  飘荡在
  梦中的青春年华
  ......
  ......
  ----赵丹.《冬季校园》
那天从天府广场回来的路上,气氛异常奇怪,我以为叶蕊会对我大动肝火,没想到她却满面微笑,和大家又唱又闹,这让我变得局促不安,弄不清现在的局势怎样。在送她回寝室的时候,我忍不住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叶蕊盯着我摇摇头,说没什么,笑容依旧,这更让我傻了眼,心里堵得难受,搞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了解叶蕊,她是那种心里藏不住话的人,以前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是第一时间告诉我,就连我的错误也直言不讳,非要我认错不可。我看着她上了楼梯,然后转身往回走,才走了几步,就听见她喊我,“死猪!”这是叶蕊对我的昵称。我回过头向上看,她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处看着我,一脸的忧伤,我仰着头,对她笑了笑,说,怎么了?叶蕊不说话,只是紧紧地咬着下嘴唇,我心想完了,事情真的闹大了。大二上期国庆节的时候,高中同学小梅来学校看我,我撇下叶蕊专门抽了两天时间来陪她,说起小梅可是高中时候的班花,喜欢穿真维斯的外套,留一头如水的长发,在一群神情暗淡的学生中间,显得分外迷人。班花自然是众多男生暗恋的对象,我曾经也对她动过心,还做过送花,送比卡丘,请吃肯德基,看电影等地下活动,而且那时候我喜欢读书,古今中外,野史正史,三教九流都略知一二,我给她讲南宋《三字经》的起源,吕不韦和赵姬的春秋大梦,由戴安娜之死,说到查尔斯王子的情史,从中国大使馆被炸事件扯到中美关系走向,总之,比起班上那些只会打游戏,耍跳舞机的青涩小男生,我的魅力就大了许多,经过两个多月的死缠烂打,小梅终于红着脸和我一起上学放学了。但可惜的是,那个时候高考迫在眉睫,我和她报考的学校也不同,她考的南大,而我在本地。有人说,距离产生美,而我认为美不是由距离产生,而是由思恋产生,时间一长,距离就会发挥其本质上的作用--疏远。抱着长痛不如短痛的观点,我和小梅决定分手,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在合江亭下面,我们推着自行车默默无言,偶尔会有一两下苦涩的微笑,大家心里都明白结局,很有默契地不提这件事,只是说以后要经常写信,保持联系。那一夜,成都阴晦的天空飘起了朦胧的细雨,缓缓地落在府南河的两边,十八岁的冷泉,脸上淌满了泪水,抱着她初恋的女友,两人失声痛哭。那一刻,他相信,这是纯真的爱情。
  和叶蕊在一起后,我一直没有给小梅说,现在想想当时的心态,可能是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吧。两年后再次相见,彼此的眼神中退去了一些幼稚,增添了几许成熟,那两天我们玩儿得非常愉快,还专门带她到龙泉去吃橘子,又香又甜,一路上我们彼此问候,一起回忆以往的那些日子,温馨甜蜜,现在回想起来,我只是牵了一下小梅的手,心中一点猥亵的念头也没有,仿佛回到那个纯情的时代。以后的很多个日日夜夜里,我经常问自己,为什么上了大学后人就变得那么现实,那么势利,为什么在我周围不能多一些纯情少一点色情?
  小梅走的那天我本打算送她,但她坚持一个人走,在校门口分别的时候,小梅帮我理了理衣服,语重心长地说要我注意身体,生活不要过得太颓废,二十岁的人了,也该为自己今后多打算打算。“以后我们别再联系了,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他对我很好,你呀,千万珍惜你的所有,不要失去了才后悔莫及。”说得我心里一跳一跳地痛,动情地问:“我能不能再抱抱你?”小梅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于是几年前的一幕再次重演,作为纯情时代的见证,永远刻在了我的心里。
  然而第二天我去找叶蕊,她就不理我,我追问了半天,也没个下文,只是紧紧咬着下嘴唇,眼里憋着一汪泪水。我拉她,她一甩手就跑了。然后连续一个月没有和我说过话,当时我就想惨了,我失去叶蕊了,但又不甘心,在我的连续追问下,一个月后叶蕊终于开口了,问那天和你在校门外亲热的女生是谁,我懵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想原来我可爱的蕊蕊吃飞醋了,我草草解释了一通,但没说太清楚,叶蕊得势不饶人,一边流泪一边痛斥我的幼稚无知,说朋友就能随便拥抱吗?你有没有见过我和别的男生拥抱?!我乐得不行,笑着说,那是,那是。直到叶蕊举起巴掌,痛哭着说,笑,笑,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就想杀了你!
  这件事情后来在我的诚恳道歉中,才慢慢平静下来,但叶蕊死咬着嘴唇,眼里憋着眼泪的情景,却让我记忆犹新。
  楼上的叶蕊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过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叶蕊的脸庞在那跳动的光线里变得若即若离,一时间竟让我感到有点恍惚,我看不清她的眼睛,那里有我熟悉的泪水吗?相持了一会儿,我说,蕊蕊,你下来吧,我们好好谈谈。楼上传来叶蕊的声音,“别说了,你回去吧!”然后一瞬间,她的身影就消失在楼道的黑暗中,留下孤单的我,茫然地站在空荡的校园里,顿时毛骨悚然。
  以后的几天我不断地打叶蕊的手机,而话筒里只有“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急得我恨不得砸了中国移动,心里郁闷欲死,每天晚上都和兄弟们在校门口的小馆子里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今天晚上骚人开讨论会,题目是“当代大学的爱情与传统观念的对峙”,骚人的观点是中华民族优良的传统不应被西方不良性解放运动所影响,猛男认为过于拘泥人性的释放会压抑大学生个性的发展,让大家觉得匪夷所思,狗屁一通。正听得无趣,手机响了,一看号码,不熟悉,接起来我喂了半天,那边都不出声音,我郁郁地挂掉,几分钟后电话又响了,我好没气地接起来,“喂!”,电话那边一片寂静,几秒钟后又是一片忙音,肯定有人恶作剧,我骂了句神经病,继续喝酒。十分钟后电话铃又响了,我一看又是那个号码,我一没控制住就对着电话骂了起来,“你有病唆!格老子吃饱了!”,说完后那边没有断线,我觉得有点没对,细细一听,竟然隐隐约约的有哭泣声,我一下就慌了,问,蕊蕊,是不是你?电话里静了下来,一会儿,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转进了我的耳朵:
  “冷泉,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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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3-11 20:43: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大二的寒假,我带着叶蕊,和兄弟们以及各自的家属到峨眉山登顶,当天晚上就在临到山顶的一个小旅店住下,我和叶蕊一间房。一群人打牌打到10点钟,我说第二天还要去看日出呢,早点睡吧。然后就带着叶蕊回房,那段时间叶蕊患了失眠,我先是讲故事,再后来是唱歌,都不起作用,直到我装出猥亵的模样说要不我和你一起睡吧,叶蕊才乖乖地把眼睛闭上,好不容易看她睡着了,时间已经快11点了,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竟然是王茜从重庆打过来的,我看看床上的叶蕊,没什么动静,就走到门外接了起来。大一和王茜发生关系后,我和这个性格火辣的重庆女子一直都保持了点暧昧不清的关系,偶尔和她吃顿饭,叶蕊不在的时候,也有和她出去耍过,但再也没有和她发生那种事情,不是我不想,人有欲望的时候是很难控制的,特别是男人,只是每次到关键时刻我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第一次从王茜家回来后叶蕊那双憔悴的眼睛,让我心里隐隐作痛。有一次连衣服都脱光了,我突然接到叶蕊的短信,上面说要我早点回去,她给我买了最喜欢的棒棒鸡,我看到这里,手脚一下就软了,情欲的潮水顿时消褪下来,留下赤身裸体的躯壳,面红耳赤地呆立在那里。
  那段时间王茜含沙射影地表示想和我在一起,我反复考虑,还是觉得叶蕊更合适,但一直没有明说,于是王茜就隔三差五的打电话给我。王茜说她正在床上,现在很想念我,我说你早点睡吧,不要胡思乱想。王茜一时间没有说话,停了一会儿,我听见她抽了两下鼻子,问,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说,你是选择我还是选择她?我嗫嚅了半天,转过身瞧了瞧床上的叶蕊,安静甜蜜,在月光下如刚出生的婴儿,我一恨心,咬着牙说:“我们别再见面了吧,我喜欢的是叶蕊。”,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人心惊胆颤,平息下来后,王茜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哭得肝肠寸断,心肺俱裂,任我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急得我满头大汗,进退两难,不断地在原地打转。这时,王茜惊天地,泣鬼神地哭叫着说:“冷泉,你他****禽兽不如!”然后传来一声巨响,世界顿时宁静下来。
  那一夜我没有睡着,心里想着王茜的话,很不是滋味,五点钟的时候,我把叶蕊叫起来,说我们去看日出吧。兄弟们都在睡觉,我也懒得叫他们,拉着叶蕊就往山顶上跑,到山顶的时候,那轮红日还未升起,但天边早已为染成火红的一片,从这里鸟瞰下去,踞高望远,千里河山,更加浩瀚无边。我轻轻地搂着叶蕊许愿道,十年后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叶蕊没有回答,我一看,白皙的小脸上竟淌着两滴眼泪,我蹲下来,用手把它们轻轻拭去,问蕊蕊怎么了。叶蕊哽咽着说,冷泉,你爱我吗?你真的有如我对你一样爱着我吗?我一下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叶蕊看我半天不说话,眼泪一下又涌了出来,顺着手指流进我的手心里,滚烫滚烫的,山顶上的风有点大,吹起她轻柔的长发,凌乱地飞舞在我们之间,遮住了她那双红肿的大眼睛,我盯着她,心里有点慌,想她肯定是听见昨天晚上的电话了。
  “回答我,你爱我吗?”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在问自己,我,爱她吗?
  “为什么不敢对我说出来,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我明白叶蕊的答案,不禁思绪万千,柔肠白转,心里愧疚万分。我轻柔地将她搂过来,在她耳边柔情万千地说,蕊蕊,我爱你,至死不渝。然后俯下身轻轻地吻着她的脸庞,叶蕊一下紧紧地抱着我,依偎在我怀里,眼泪哗地流了下来,流进我的嘴里,滋味苦涩。叶蕊一边抽泣,一边喃喃地说:“谁耍赖皮谁是小狗,谁耍赖皮谁是小狗!”。这时,天边的金光穿过眼前的云层射了过来,火红的太阳终于露出了它羞涩的面孔,让人感到一丝晕眩,周围的一切都沐浴在这炫目的阳光之中,仿佛镀上一层耀眼金边,美丽而圣洁。
我还记得,大三的五一节,我们两人跑到雅安的碧峰峡,去看动物园,那个时候刚好开始有了蹦极这项运动,碧峰峡也有一个蹦极点,我跃跃欲试,想体验一下极限的感觉,我把想法说给叶蕊听后吓得她脸色苍白,呆若木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死命拉着我不准上去,还把成都的月亮湾事件搬出来,说我必死无疑,我表情严肃地批评她说你怎么就想着我死啊,是不是想换老公了?叶蕊一听,立刻声讨我的狼心狗肺,举起粉拳就对我一阵狂轰滥炸,令万人侧目,驻足观望。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制止她谋害亲夫的企图,叶蕊挣扎了几下,才算平息下来,我问:“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办?”,叶蕊眼睛一横,美眉一扬,轻描淡写地说:“管我什么事,要死自己去死,没人拦着你!”,我笑了笑,放开双手,转过背去,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面前矗立着蹦极的跳塔,上面传来不同的惊叫声,一个人张开手臂,忽的一下从塔顶跳了下去,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中,形成一个黑色的大字,这个大字在我眼中忽上忽下,不断地翻滚,不断地变幻。最后,当弹性势能与重力平衡时,众人的掌声响起,天空中仿佛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就像一个破烂不堪的老吊钟,晃晃悠悠地荡来荡去。
  我心里一酸,眼睛立刻就润湿起来,心里忧伤地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然后径直向前走去,心里一点畏惧也没有,这时,背后传来叶蕊的声音,“你死了,我该怎么办......”,我一下就呆住了,感觉胸口波涛翻滚,转过背去,出现在眼前的是叶蕊的脸,早已泪流满面。
  ......想回到过去,试着抱你在怀里,羞怯的脸带有一点稚气想看你的看的世界,想在你梦的画面,只要靠在一起就能感觉甜蜜想回到过去,试着让故事继续,至少不再让你离我而去分散时间的注意,这次会抱得更紧,这样挽留不知还来不来得及,想回到过去......
  --周杰伦《回到过去》
今天,十二月三十一日,二零零二年的最后一天,当我还躺在床上,沉浸在回忆之中时,老爸打电话来问我回不回去吃饭,“明天我就退休了哦。”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要考试了,不想浪费时间。老爸在电话那边笑,很高兴的样子,说,也好,你好好读书,这样才有出息!
  我下了床,寝室里只有猛男在打游戏,看见我起来了,猛男对我说,林静打电话来说你欺负她,我没有回答,郁郁地穿着衣服。猛男关了游戏,在我旁边坐了下来,问,你到底准备怎么办?
  我心情不怎么好,爱理不理地说:“什么怎么办?她是我什么人!”
  “也不能这样说,好歹别人对你一片真心阿。”
  我抬起头望着猛男,冷笑一声:“真心?哈,你在搞笑啊,见了几次面,上过一次床,你给我讲真心?程默,这不是你的风格吧。”
  猛男也笑了起来,抓着后脑勺说:“好,好,不说这个,我嫂子呢?怎么样?”
  “你嫂子?谁是你嫂子?”
  “当然是叶蕊啊,你就不想挽回?”
  我拍了拍猛男的肩膀,无可奈何的说,“想,怎么会不想,但现在是别人不要我了,我总不能死皮赖脸地纠缠不清吧。”
  猛男一下就顿住了,看着我穿上外套,拉开门向外走,然后他说:“冷泉,三年了不容易,你知道对于我来说是无所谓,毕竟我没有爱过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爱我,但你不同,人说真爱无敌,你再试一试,千万不要轻易放弃。”
  我转过脸看着他,突然间悲伤的情绪泛滥成灾,我有点想哭。
  天气非常寒冷,让人不断地哆嗦,在篮球场边的小卖部里,我买了一瓶矿泉水。在付钱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大一我和叶蕊在这里买水的场景,叶蕊要的矿泉水,我要了瓶可口可乐,然后她说可乐喝多了对身体非常不好的,我笑着说没事,很多年了,叶蕊不依,说既然很多年了就更要改掉,接着不由分说,把可乐换成了矿泉水,于是这几年我就经常喝矿泉水,这慢慢变成了习惯,根深蒂固。一群男生在打篮球,我无所事事,于是停了下来,想看看比赛的结果。天空又飘起了细雨,夹着白雪飘落在我的眼前,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只有跳动的人影在提醒我时间的存在,我大口大口地喝着水,想把一些东西憋回去,瓶子里的水平线越来越低,一些水从嘴角流了下来,但我不能停,也停不住,当所有的东西都变成虚无,干阉的塑料瓶在崎岖的校园里上下翻滚,被麻木的人们胡乱地踩在脚下,奄奄一息。突然间,我一下就失去了力气,天昏地暗,我靠在一个干枯的老树旁,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就像一条被人遗弃的狗,做着垂死的挣扎。
  我给叶蕊打手机,她掐断了,我不死心,接着打,最后,她终于接了起来,我问她:“你在哪儿?”
  叶蕊平静地说:“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找你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还有事呢。”
  我从喉咙里挤出点笑声,说:“你和他在一起吧?”
  叶蕊没有说话,电话那边传来爵士乐的鼓声,喧闹无比。半分钟后,电话被挂掉了。
  我站在原地,一片茫然,她会在哪儿?和谁在一起?我突然想起了,今天晚上学校要在操场举行一个元旦庆祝晚会,刚才的爵士乐鼓声说不定是从操场传来的,是乐队在排练!
  后来的事情就没有什么悬念了,我一阵飞奔之后,在操场那儿找到了叶蕊,还有阎玉明,我还记得我是偷偷从她们背后走近的,当姓阎的发现我时已经来不及了,我就像一头发飚的狮子猛扑上去,一拳就打在这娃的下巴上,还没等他回过神,左手一拳就把他的鼻血打了出来,顿时酱油流得满面都是。叶蕊完全愣住了,我敢发誓,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看到过这种程度的真人格斗。阎玉明反抗了几下,我身上也中了几拳,但几回合下来后,这娃就滩在了地下,其实他比我高,比我壮,再加上又是搞运动的,力量也不小。但打架这个东西不像长跑,没有后劲这一说法,先发制人的永远占优势,我估计姓阎的早就被前两拳打晕了,后面完全没有战斗力,一会儿就躺了下来,我还不解气,一边用脚踹,一边骂:“你狗了瓜娃子娃娃,老子看你还敢不敢,老子看你还敢不敢!!”
  “你给我住手!”
  我一惊,回过头去看,叶蕊满面通红,几颗晶莹的泪珠挂在脸上,小嘴张开一半,一双手在微微颤抖,“你......你......冷泉,你这流氓!我不想看到你!你滚!”
  围观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我万分尴尬地立在中间,冰冷的细雨敲打在脸上,随着脸颊缓缓淌落。愤怒和耻辱一拥而上,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到处乱窜,我涨红了脸,对着叶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血红着眼扒开人群转身而去,走出十米远的时候,我转过背指着地上的阎玉明气急败坏地吼道:
  “****妈!姓阎的,老子要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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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3-11 20:45: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在回寝室的路上,我神志恍惚,沮丧至极,心律憔悴,万念俱灰,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迈克尔杰克逊的《鬼怪》MTV中那只跳舞的骷髅,在昏暗的房间里,在隐隐灼灼的烛光下,吱吱呀呀地扭动着丑陋的身躯,下颚一张一合,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有谁知道我在笑,又有谁关心我的哭?当万物归于寂静,曲终了,人散了,留下一堆苍白的骨骼,在瑟瑟的寒风中,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骚人,猛男,鸭子,都在寝室里,我怒气冲冲地说:“走,去砍人!”然后二话不说就趴在猛男床下翻箱子。上次猛男卖了假答案后有人扬言要报复,吓得猛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当天晚上我就带着他和鸭子到学校外的工地上偷了几根钢管回来,放在猛男床下以防不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它们应该还在这里。他们三个人都呆住了,问我怎么了?我不回答,床下的箱子被拖得吱吱直响,灰尘腾空而起,四处弥漫。骚人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瞪着眼睛对着我的脸吼道:“冷泉!!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顿时心口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摧枯拉朽般地冲破重重阻碍,一涌而出。我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任凭眼泪不住地流,张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一下就慌了,一个个呆若木鸡,惊慌失措地盯着我。“什......什么事.....我老婆被人抢了......你说还能是什么事......”我歇斯底里地叫了出来,声音嘶哑,震耳欲聋。
  “是不是那个姓阎的?”猛男问:“我操,太嚣张了!鸭子,拿家伙,弄死他!”
  “对,打断他娃的脚!”鸭子附和道。
我站起来抖了抖衣服,用手胡乱抹干了眼泪,抬头看见墙上挂着的镜子,里面的人脸色苍白,双眼红肿,几根凌乱的头发不安分地翘着,嘴角有点发青,我用手摸了摸,很痛,可能是刚才武斗的结果。我眨巴几下眼睛,捋了捋头发,对着镜子作出一个无力的笑容,却看见自己,更加丑陋不堪,像是在嘲弄我一般,仿佛在说,你看你像个什么,你看你像个什么?
  我接过猛男的钢管,三个人准备出去,突然砰地一下,大门被关上了。骚人站在旁边,用手死死拉着门把,焦急地说:“你们疯啦!你们晓不晓得现在正是严打时期,学校里也在抓典型!你们想去送死啊!”
  骚人接着说:“踏出这个大门,出了事可没人能保住你们,大四了,要毕业了!你们......你们怎么那么傻!”
  我拍了拍骚人的肩膀,说知道了,然后对猛男和鸭子说你们别去了,出了事会被开除的。
  我转过头,去拉寝室的门,骚人大喊一声:“拉住他,不能让他出去!”
  感觉背后有几只手在抓着我,我大吼起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突然我的大脑昏沉沉的,双脚一下就软了,眼前一片天昏地暗,我只记得有人拉了下我,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昏暗中,我感觉自己伫立旷野,任凭狂风卷着枯草在耳边呼呼地飞过,我四处观望,人迹全无,天上乌云密布,遮天蔽日,仿佛成都冬日的天空。我抬腿想走,却怎么也迈不动脚步,一看,我竟陷入一谭沼泽之中,我想把腿拔起来,却越陷越深,我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别动!我来帮你!”我回头一看,小梅正向我走了过来。我一阵欢喜,向她伸出了双手。不对,她怎么站着不动了?她是......她是......白丽!“你这个垃圾!垃圾!”,我急于申辩,却发现半个身体都陷了下去,我抬起头,看见林静站在我的面前,“林静,快拉我一把,快啊!”昏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这个大眼美女一动也不动。“现在你想起我了,你说,我是你什么人?!”,“我......我......”我结结巴巴,无言以对。“呜......”,背后一阵哭泣声,叶蕊!“呜......冷泉,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呃......说!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人已经完全沉了下去,额头一片冰冷,呼吸困难。几个声音在回荡“你是咎由自取!咎由自取......”
  我猛然惊醒过来,感觉头痛欲裂,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躺在骚人的床上,头上放了一块湿毛巾,正吧嗒吧嗒地滴着水。我看见天是亮着的,问现在几点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回答我,你已经睡了一天了,我转过头去,看见骚人正担心地看着我呢。骚人说一大早就听见你在说梦话,汗水涔涔直下,我们还以为你病了呢。我笑了笑,说我做梦了,一个恶梦。我转了个身,想坐起来,却发现左手肿得像个馒头一样,一碰,疼得要命。骚人说有点严重,要我立即去医院。
  校医院里看外科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医生,他抓住我的手掌左右揉动了几下,疼得我差点叫出来。老医生把眼镜摘下来,和颜悦色地问我怎么伤到的?我直言不讳,说打架打的!老医生微笑着叹口气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年轻气旺,冲动,冲动!”,我性子急,问到底怎么了?医生说:“去照个片,多半骨折了!”我一听,人就呆住了,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
  接骨的三个医生抓着我的手憋足了劲,那一瞬间我痛得快昏了过去,头上的汗水密密麻麻地渗了出来,右手使劲地抓着骚人,不断地颤抖。我想起高二下期打系联赛的时候,也是左手的同一个位置,在打篮球时骨折了。那天下午,叶蕊陪着我急急忙忙地赶到校医院,帮我接骨的是一个年轻医生,毛手毛脚的,我咬紧了牙关,还是痛得双眼迷茫,手不断地哆嗦。叶蕊急得没了方向,抓着我不是,不抓我也不是,只能拿着卫生纸不住地帮我擦汗。我痛苦地看着她,美丽的大眼睛里早已裹满了泪水,焦急地望着我,不停地问:“猪,你痛不痛,你痛不痛......”,然后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那时的冷泉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右手轻轻抚摸着他女朋友的脸,说,乖,我不痛,不痛。心里充满了喜悦与慰籍。
  我疼痛难忍,可怜巴巴的地看着骚人,骚人关切地问道:“兄弟,痛啊?忍住!我们是男人!忍住!”,我发出一声苦笑,想,生活,你为什么要捉弄我,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当岁月的面具换过一层后,还有谁记得当时的温情与疼痛。我心里一酸,眼睛立刻润湿了起来,悲伤与痛楚席卷而过,让人感觉窒息。我长大了嘴,流着眼泪笑着大声说:“不痛,我真的不痛!”一屋的人都转过头,惊奇地看着我,像是参观一条怪兽。
  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校园里回荡着王菲的《红豆》,这是叶蕊最喜欢唱的歌,还经常有意无意地借歌词问我:“等到风景都看透,你会不会陪我看细水长流?”每次我都被问得心里一跳一跳得痛。
  从校医院出来后,骚人看我心情不好,提议陪我出去走走。前几天我一直都对骚人有意见,想如果不是他的白丽把话说出去,我和叶蕊怎么会闹到如今这一步,但现在我算是想通了,所有的苦果都由自己种下,我不咽谁来咽?梦中叶蕊的话又响在了耳边,“你是咎由自取,咎由自取......”。
  府南河的水又浑浊了起来,在合江亭边上,我和骚人靠着河边的栏杆,若有所思地看着脚下潺潺的流水,旁边一些老人正带着鸟儿闲庭信步,几个背着书包的孩子在追逐嬉戏,河边的喷水池旁一对新人在亲友的簇拥下正手挽着手,笑逐颜开地走过来。我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那么多新人结婚时都喜欢到府南河来?”,骚人想了想说:“也许,他们把这条河作为他们爱情的见证吧。”我深深地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滚滚东去的河水,心里的忧伤顿时又泛滥起来,我悠悠地说:“那什么东西又见证了我的爱情呢......”
  “你说什么?”
  我没有回答,对着这千万成都人的母亲河,心里无比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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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刘夏要辞职了.
  我问他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刘夏说快大四了,还有几科重修没过呢,如果最后毕不了业,那就得不偿失了。骚人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说你少给我来这套,去给你冷哥说,请他帮你找人替考。我们学校每学年的期末都要组织毕业生参加重修考试,试卷题目异常简单,监考的老师也管得特别松,有时甚至带一张报纸在那里坐着看。我还记得去年一个98级的师兄,请我帮忙找人代考概率,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说歹说才说动杨帆去冒这个风险,考完试后,杨帆大出一口气,满腹孤疑地问道:“老师怎么不检查学生证啊?”我差点笑岔气。其实说穿了,就是让你过,如果真的不能毕业,对校方也是个麻烦。
  骚人好言相劝,苦苦挽留,然而刘夏仿佛去意已决,不断推脱。我看到这里,心里很不舒服,想你刘夏怎么不识抬举?我把谈话打断,说赵丹,你也别劝了,人家刘夏肯定也有苦衷,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东西和谈恋爱是一个道理,讲究两厢情愿。我叫刘夏把所有的账目都拿给我过目,两年半了,账本摞起来都有十多个厘米,我草草地浏览了一遍,每学期的利润都记得清清楚楚,历历在目。大二两万三千多,大三将近三万,大四半年就超过了一万五,除开刘夏他们的工资,我和骚人每人最少也有两万元的进账,细细一算,这可是一个大学生四年的学费啊,而我,却肆意地将它们挥霍掉,最后留下了什么?四号五号那两天,学校里的青年自愿者发起了一个“献爱心,关注希望工程”的活动,宣传照片把食堂围了一周,那天我才和小汤圆他们打完麻将,路过的时候发现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我凑过去看了十多张宣传画和海报,感触颇深,看着那些可怜的山区孩子,心里万分愧疚,自叹不如。捐赠箱旁排起了长龙,一个脸蛋红红的小女生微笑着站在旁边,对每一个捐赠者点头致谢,我上下一摸,把口袋全掏光了,竟然一分钱也没有--全都输完了。我顿时窘迫得无地自容,对着小女生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落荒而逃。
  刘夏每个月的工资是五百元,我和骚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给他八百,一人一半,也不枉他帮我那么多年的忙。在我掏腰包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掉落出一个小瓶子,刘夏捡起来问是什么东西,还随时带在身上,我一看,原来是小b给我的那两颗春药,我放在手里掂了掂,说这是我兄弟给的春药,效果相当好的,反正现在我也用不上了,你要就拿去。刘夏瞪大了眼睛,惊奇的看着药瓶,问效果真的好?我心里暗暗想,你娃也不是个好货。“放心,是个人就都有效!”
  从机房里出来,骚人问我现在找谁来帮忙好,我把周围的人放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斟酌了半天,最后说可以让小汤圆试试看。这个娃娃很早以前就看上了这个位置,说不仅可以免费上网,每个月还有工资拿,一举两得啊。猛男当时就讽刺小汤圆,说你娃是冲着成人天地去的吧,说得小汤圆呵呵地一阵淫笑。我对小汤圆的评价是,好色,有点小坏,但是胆子小,脑筋不好用,是属于那种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典型,找他帮忙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再说了,他老爸可是学校里赫赫有名的林汤圆,就算真的出事也有人罩着。我越想越美,心里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拿出手机就开始拨号。
  “林浩哇,我是冷泉,快点过来找我......兄弟们打麻将,三缺一!”
  我挂了电话,转过头洋洋得意地看了看骚人,我的朋友神情冷淡,双眼透着无尽的迷茫。
  半个小时后小汤圆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脸上的肥肉一颠一颠,像极了他的老爸。我们把寝室们一关,兄弟们就座了下来,猛男,骚人,小汤圆和我四人上阵,杨帆,110,鸭子坐在一旁把膀子。开局小汤圆就自摸了一个暗七对,高兴地眼睛虚成一条缝,一边数钱一边张着嘴笑,打了几圈下来,小汤圆说:“冷哥,怎么没看你马子呢?”,我淡淡地说:“分手了。”,“噢,难怪不得,是说这段时间我老看见他和一个男的在一起走哦!”我心里一惊,感觉微微的酸痛,猛男瞪了小汤圆一眼,他立刻就就定住了。我无奈地摇摇头,脸上装出一丝微笑,说:“噢,这件事我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原则就是公平竞争,人人有份嘛!”,听得小汤圆对着我傻乎乎地笑。我看他那幅贼相,说,有个好差事你做不做?小汤圆问什么事,我把机房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他的眼睛立刻就放起光来,不停地点头说要得,要得,兴奋地拿牌都在抖。猛男说冷泉,你太不够意思了嘛,自家兄弟都不照顾一哈,鸭子也跟着起哄,说胳膊肘怎么向外拐呢?我碰了个五万,懒懒地洗刷猛男,说:“你老奸巨滑,我请不起!”,然后对小汤圆说,鸭子退学处理那件事你也帮着说一下话三,请你爸把事情办好。小汤圆点着肥胖的脑袋说那是,那是。鸭子一下就乐了,毕恭毕敬地拿了张板凳放在小汤圆边上坐下,其间小汤圆要借火点烟,鸭子正准备站起来亲自动手,被我一个冷眼制止,丢了一个打火机在小汤圆面前,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对这些人,就是不能太给脸了,我心里想。
今天手气不错,猛男和骚人的牌几乎都到了我这里,样样都割得顺手。我看骚人输得郁闷,安慰他说赌场失意,情场得意,你看你们家白丽,对你多好,百依百顺!兄弟们都附和着点头称是,骚人也跟着笑,但表情异常无奈。隔了半响,骚人问兄弟们:“你们说女生寝室里那些亭亭玉立的美女到底是谁的?”,鸭子回答肯定是楼下等她们的那些帅哥三,你看我现在连等的都没有。骚人“哼”了一声,嘲讽地说:“错!!!都不是!是谁呢?”他把手对着杨帆一指,惊得杨帆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他的!准确地说是像他那样的人的!”我拿着个幺鸡在骚人头上敲了几下,说你说的啥子,清不清醒哦。骚人把我的手刨开,满脸惆怅地说,我现在才清醒了。
  ......
  ......
  拂晓的清晨
  我看见你孤单的背影,
  带着你年少的懵懂与轻狂
  在轻轻的晨风中
  展开那飘逸的长发
  我说
  跟我走吧
  伴你一段青涩的岁月
  安慰彼此的忧伤
  ......
  ......
  暮霭的黄昏
  你留下我单薄的身躯
  卸下你的誓言和我们苍白的回忆
  在徐徐的晚风中
  轻摆那如枝的手
  你说
  你走吧
  记得来看我,
  如果还有缘的话
  ......
  ......--赵丹《誓言》
  晚上快九点过了,几爷子依然不知疲倦,激战正酣,我估计收获了两百多,小汤圆倒是输红了眼,放出豪言说今天不回去了。鸭子说要得,等会儿到十一点钟了,叫你猛哥带你去开荤。小汤圆一脸的困惑,说开什么荤。鸭子说,幺五!小汤圆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两眼顿时炯炯有神。听他们说小汤圆很早前就羞羞答答地表示过想跟着猛男出去见识一下的心愿了,但由于机缘不合,都没有去成。看兄弟们今天都玩儿地十分开心,猛男也表示没问题,“今天就带你出去娱乐一下”。鸭子问我去不去,我摇摇头说我就免了。这时,猛男的手机响了,他喂了一声,然后站起来到一边说话,我瞅了他一眼,发现他正时不时地看着我呢。几分钟后,猛男过来对我说找你的,我走到窗边接了起来。
  “冷泉,我是林静。”
  我说那么晚了有什么事?
  她支吾了一会儿,说:“可能出事了。”
  我一下没听懂,问出什么事了?
  她小声地说:“我今天检查了,反应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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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3-11 20:48: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
  这几天在SOHU的大学论坛里看到这样一段话:
  所有的谎言都来自我们内心的虚伪
  所有的悲伤都来自我们仅存的善良
  所有的罪恶都来自我们人性的欲望
  我把这段话读给骚人听,骚人无不感慨地说,人啊,怎一个欲字了得!听哈狗帮的歌,里面有一句歌词,唱的是,“我的生活--放荡,每天,像条狗”,猛男说形容的真是贴切,我就是一条狗。骚人接过话说,不对,你连狗都不如。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的生活如此糜烂,堕落,表面光鲜,实则腐朽不堪,到底是因为什么,青羊宫的道士对我说,修生养性,简以节欲,所有的报应都是你自己欲念导致的结果。现在想想,不无道理。
  我给林静说必须去做手术,林静答应了。前段时间重庆某所大学出了件事,大概情况是一个女生怀孕,在校医院检查出来后,被上报学校,男女好像都要被开除,这件事情闹得比较大,全国皆知,听说现在正在打官司。有这个前车之鉴,校医院是万万不能去的。十一号的早晨,阳光明媚,我找骚人借了一千五百元,带着林静就往省医院跑,我有个初中同学的老妈是哪儿妇产科的主治医生,我请他帮一下忙。说到帮忙,我一下就想起大三帮猛男鸭子办缓考的事情,那个学期他们耍得昏天黑地,忘乎所以,要考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连抄答案都不能纠错,这下才叫完了。我想起了这个同学,忙打电话过去问问看他能不能帮忙搞一个生病住院的证明,我好在教务处办理缓考手续,他说这个容易,找他老妈盖个章就是了。这才让猛男鸭子逃过一劫。
  办好各项手续后,我陪着林静坐在手术室外等候,也许是紧张的缘故,这个被猛男戏称为成熟火辣的女孩,竟蜷缩着身躯,在长椅上瑟瑟发抖,娇小瘦弱,令人顿起怜悯之心。我轻声问道,林静,你冷吗?“嗯。”林静缩着脖子,不住地点头。我心里一软,闭上眼睛,微微地叹一声气,把大衣脱下披在她的肩上,然后伸出手将她轻轻地搂了过来。心里难过地想,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一会儿,我同学过来了,轻轻地打了招呼,说:“你女朋友真漂亮,冷泉,好福气啊!”,我笑着打他一拳,说你的马子我又不是没见过,水灵灵的,还好意思说我。林静偷偷笑了出来,我同学说:“我给我妈说了,她找了最好的医生,你放心吧。你也是,只顾自己高兴,连避孕措施都不做,刮娃娃是很伤身体的!这几年我妈经常念叨,说现在来做手术的女生是越来越多,年龄也越来越小,连十五岁的初中生都有,你呀,好自为之,男人要懂得什么是责任。”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声音在叫“林静”,林静一下就紧张起来,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臂,满脸恐慌地望着我,嘴里不断地说,冷泉,我怕,我怕痛。像一个受惊的孩子,我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安慰说,不怕,静静乖哈,我在这儿陪你。林静一下就不闹了,乖乖地向前走,在她消失在手术室门口前的一霎那,她回过头看着我,眼神里竟流着无尽的哀伤......
  手术很顺利,但还是要住院。以后的几天里我早上八点钟就过去,在医院里买了早餐等林静醒来,白天和她聊天,看报,念《读者》上的文章,她要输液,手不方便,吃饭的时候我就一口一口地喂,医院不能守夜,到十点钟的时候我才去赶末班车回学校。邻床的一个中年妇女笑眯眯地说,你对你女朋友真好!我的脑海里一下就跳出叶蕊在校医院里守护我的情景,一时间难受地不能自已。兄弟们对我的行为大惑不解,猛男问我你怎么想的?弃恶从良?改邪归正?做新好男人?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懂个屁!”
一月十六日是叶蕊的生日,清早起来后我迷迷糊糊地想今天给林静买点什么过去,在翻身下床的时候,我看见书架上叶蕊和我的合影,那是在银厂沟的小龙潭下一个游人帮忙拍的,照片里的叶蕊温柔可爱,脸上挂着醉人的微笑,小鸟依人般斜靠在我的肩上,而我带着黑色墨镜,像个保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脸上是遮不住的幸福。在快门按下去的那一刻,他们,彼此相爱吗?思绪如脱缰的野马,穿梭在时间的空隙,大一的一月十六日,我对叶蕊说今天带你吃遍成都所有的名小吃,那天我们边走边吃,韩包子,钟水饺,龙抄手、夫妻肺片......回到学校后两人快变成了赖汤圆,撑得路都走不动。大二的今天,我和叶蕊坐在游乐园的翻滚列车上,时起时落,惊声尖叫。下车后,她脸色苍白,魂魄消散,走路也偏偏倒倒,我一把将她背在背上,揪着她的小鼻子说:“笨蛋!真是个胆小鬼,看你的熊样,像要死了似的。”叶蕊一听,一边挣扎一边就地行刑,举着拳头说,“谁是胆小鬼了,谁熊样了!哼!要死也要拉着你垫背!”大三的这天,我拉着叶蕊去会展中心溜冰,出来的时候叶蕊看见礼品店里一对茸毛小熊,一公一母,萨是可爱,非要买下来不可。还把那只小母熊送给我,说要我在睡觉时一定抱着它,这样,她也能感觉到我的拥抱。现在,这只可怜的小熊早被我丢弃在寝室的角落里,蓬头垢面,灰尘弥漫,两只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对我无尽地嘲弄。这段时间我强迫自己不要想她,不要想她,做很多的事情,想让自己忘记这一切,但我还是失败了,那些记忆深处的柔情与甜蜜,一拥而出,挤满了我的大脑,哀伤的河流又一次不可抑制地奔流开去,一泻千里。我的眼睛不自觉地膨胀起来,泪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医生说今天可以出院了,我去结了账,带着林静走出这个充满药味的医院。天气很好,没有风,在路过春熙路的时候我提议去吃必胜客,医院里的东西太难吃,该给她换换口味了。我点了一份套餐,林静右手拿叉子,左手拿着可乐,一阵狼吞虎咽,嘴里包着东西,不时地睁大眼睛对着我笑。我拍拍她的头,微笑着说,慢点,慢点,你才好,不要那么急。林静笑得更加灿烂,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嗯,嗯,你真好。
  我抬起头看着窗外,这里是成都市的商业中心,繁华地带,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这个美丽的城市欣欣向荣,蓬勃发展,未来一片光明,而我的光明又在哪里?我徒然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眼里一片怅惘。
  这时候,必胜客的大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定眼一看,廖冰!还有人,阎玉明!****,两个败类!我心里暗暗骂道,不对,跟在阎玉明后面的那个是......刘......刘夏!!!我无比震惊,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我看着他们买了东西,三个人在一个角落里坐下,低着头说话。我心里一片慌乱,刘夏跟着他们干什么?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我头一下就大了,乱得像一锅粥。
  我的腰部一阵震动,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我问老妈,什么事?
  “你考试考完了吗?”老****声音有点悲伤。
  我犹豫了一下,说考完了。
  老妈一下就在电话那边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说:“那你快过来......你小姨......你小姨她今天下葬......”。
  成都的太阳总是那么吝啬,不愿轻易施舍自己的光和热,不一会儿就躲藏在灰蒙蒙的云层后面。赶到凤凰山公墓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阴风瑟瑟,枯叶飞扬,在青色的山坡上,竖立着一排排高矮不一的墓碑,高大的墓碑代表着有钱人家,矮小的墓碑显露出死者生前的贫寒。我去得晚,大部分亲友都已离开,剩下我妈和我爸还站在那里。小姨的墓碑不大,但庄重肃穆,周围摆满了鲜花。我上了三炷香,深深地三鞠躬,感觉胸口空空地痛。小姨的照片放在面前,淡淡的笑容,依然那么和蔼。一生未嫁的小姨,就这样孤单地走了,在她这短暂的人生中,她想念着谁,谁又曾为她而哭,此去经年,她还会活在谁的心中,我伤心得想着,鼻子禁不住又酸了起来。老爸扶着老妈,在这冬日的寒风中默默地伫立着,****脸上早已没有了泪水,只有岁月的痕迹依然深深地烙在脸上,那一刻,我发现,我的父母已经是多么得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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